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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乌合之众(十一) ...


  •   褚破身手去拦,王二笑呵呵先说一步,“对啊,一丝|不挂的,还怪吓人的。”

      周遭的视线有些烫人,褚破红着脸,去看明落,开始编,“大人别误会,我那时初入桐城,在郊外遭了劫,没银子,就拿衣裳抵了。”

      众人看过来,褚破笑着,他自然知道没人信,依稀记得当初他说出这个理由后王二那个看自己如同看傻子的神情,褚破不在意,总不能说他被电焦了醒来就赤条条躺在荒郊野外吧。

      程实刚要说话,收到他家大人一个眼神,赶忙将那句“哪家劫匪连亵裤也劫”咽回肚里。

      明落问,“你带着皇子上门,不怕被击杀?”

      王二看一眼四周,“他们打不过我。”

      晁介大笑,按住刀柄摩挲几下,王二一眼扫来,阴冷之气瞬间弥漫整个膳堂。

      明落再度挑眉。

      “大哥!”褚破低呼,一把按住王二。

      王二说,“我跑得快,没事儿。”

      他的诚实让在座几位动容。明落轻笑,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你倒是实在,可有仇家找上门过?”

      王二说,“有,都被我杀了,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都是把人杀了才跟他们说话。”

      反派死于话多,所以褚破很喜欢王二,听他讲那些杀人的故事时,褚破每每能幻想出那个画面,高手一刀封喉,然后对着死人说很多很多话,事了拂衣,乘兴而去。

      褚破整晚惴惴不安,明落终是发了善心。

      明落一派淡然,说道,“既然拿不下你,二皇子也无性命之忧,今夜便当做为师爷故友接风。”

      恍惚着,褚破又拿来一坛酒,傻乎乎径自喝了大半坛。

      褚破问王二,“是不是你把甄不笑和陈默吓跑的?”

      王二点头,“不让他们杀你坏了规矩,我就跟他们说谁杀了你我就追杀谁,还挺乖,一起回乡去了,那个书院的先生也是,还有好几个路上遇到的,还没入京就被我劝回去了,哦对,失手杀了一个,是个赶尸匠,本来已经说通了,那晚一道睡在破庙,大半夜的他梦游起尸吓我一跳,没防住给他砸死了。”

      褚破见又有视线幽幽探过来,连忙劝酒。

      眼看着要散,褚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问你个事,你知道夜魈吗?”

      褚破后来问过惊羽卫,丁乾说那是最诡谲的杀手,行踪隐秘,杀人不留痕迹。

      如果给这些自由的赏金猎人立个排行榜,夜魈,无疑一骑绝尘,傲尽众生。

      王二侧头,神色有些怪异。

      褚破问,“你认识?”

      王二点头,王二说,“我是不是没给你说过,我,就是夜魈。”

      起身收拾碗筷的几人顿住,褚破突然大笑出声,笑得拍桌,而后看向明落,眼角挂着泪花,一脸严肃认真,“大人,他说他是夜魈,他是夜魈。”

      明落一脸平静,“既然来了,便多住几日,你二人也好叙叙旧。”

      王二很高兴,“好,好,改天咱们再一道吃饭啊。”

      王二去了褚破的小院,褚破站在院子外吹风。

      赵鼎路过,问他,“怎么不进去,怕半夜起来被他失手打死?”

      褚破说,“我不怕,他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不兴夜里叙旧,我回大人那里。”

      赵鼎道别,临走前突然弯身一拱手,赵鼎说,“师爷大能,赵鼎佩服,真心的。”

      褚破眯起眼后退两步,“你要干嘛?”

      赵鼎说,“道谢。”

      赵鼎走了,褚破踱回了指挥使府邸,又在梧桐树下坐了许久。

      晚风熏人,吹散了本就浅显的酒气,吹醒了灵台。

      明落房里还亮着灯,暖黄昏暗,像一道屏障,坚韧,包容。能阻挡向他无形投来的箭矢,又让他迷失心智般想要凑近。

      灯火始终不灭,褚破最终还是走近了那扇门,敲响了门板。

      房门打开。

      明落案上还敞着书册,褚破站在门外,一脸的认真,“大人,我害怕,怕他半夜起来把我杀了。”

      明落说,“你那小院离着这里还余几跨院落。”

      褚破脸皮厚,“大人,我不敢一个人睡。”

      太岁和田园被王二喂了腊肉和酒,此刻还撒了欢的在桃花树下打闹。

      明落盯了他半晌,终于将人让了进去,“外间有长榻,柜子里还有被褥。”

      喜悦可以冲昏头脑,褚破就是。

      像是着了魔,直到灯烛灭掉,直到他家大人在里间睡下,褚破还睁着大眼,在昏暗中盯着漆黑的房顶。

      不知多久,褚破突然小声唤,“大人,睡了吗?”

      里间无声,连均匀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褚破突然压低声音笑了笑,又唤,“明落,你睡了吗?”

      “你若睡不着,”明落开口,“长榻睡不惯可以回去。”

      褚破噤了声,房中归于寂静。

      又是半晌,明落突然问,“你与王二,倒是亲近。”

      明落知道他没睡,也听得清楚前一瞬正小心翻身的人突然止了动作。

      翻身的声音大了些,就听褚破有些雀跃,声调也不自觉放高,“大人,你是不是吃醋?”

      明落觉得,隔着屏风,透过昏暗的光,他好像能看到褚破正缩在被子里,眼光灼灼的看向这边。

      明落无声叹息。

      明落说,“睡吧,明日我要入宫。”

      褚破赶忙闭了嘴,任由他家大人入睡。

      指挥使府邸的房梁上没有野猫,褚破等了很久也没听到熟悉的猫叫。

      月色如洗。

      果然,朝堂上炸了锅。

      相爷首当其冲,伏地哀呼,直称二皇子重情重义。

      一呼百应,诸位朝臣纷纷为二皇子歌功颂德。

      圣上脸色不太好,显然是日夜不眠焦心所致,闻声哀叹,“亘儿向来是多慧,不曾想竟能为他皇兄坐到如此这般,实乃我武周之福啊。”

      朝臣高呼圣上保重龙体,又赞二皇子诚可撼天,自当几人有天相。

      太子幼年深重剧毒,圣上举武周之力召集各路杏林圣手,堪堪保住太子性命。

      如今,当朝二皇赵亘为解皇兄之毒,竟以身为炉,试便天下奇毒,终在昨日试出太子当年所中之毒,却轰然倒下,至今昏迷。

      此为首日,有的是人为二皇子之举慨然,有的人急献良策为二皇子解毒保命,自然也有人隐在背后暗自揣度。

      次日,圣上当朝落泪。

      天子俯仰苍穹,称上苍垂怜,满朝皆奋。

      御医得了二皇子药方,终是研究出了太子与二皇子所中之□□秘法。有了源头,自然可破解奇毒。

      扶靠在龙椅上的天子不时拭泪,御笔一挥,“二皇子人之好德,克明显光,义之不图,忠君孝亲,朕今日特封二子赵亘为义王。”

      朝堂上静默一瞬,有朝臣跪拜,称颂义王义薄云天。也有朝臣上前,欲言又止,又几番迂回,关心二皇子病情。

      武周天子却在此时,体力不支般眩晕倒在龙椅之上,朝臣大骇。和喜赶忙唤人,疾呼退朝声和人仰马翻中圣上被扶回了寝殿。

      此为二日,赵亘封王。

      第三日,武周天子迟迟未出现,可就在昨日天子龙体有恙,于是朝堂上渐渐纷乱,相爷太师分庭而立,各自稳如泰山。

      金銮奉天,这是武周天子头一回迟了早朝。

      卯时四刻,贺喜公公通红着双眼,带着圣上手谕出现。

      天子,罢朝一日。

      朝臣惊愕中,和公公宣读圣谕,太医院已研制出对症解药,太子余毒指日可解,圣上亲赴九五飞龙殿探望,感念上苍好生,肱骨之臣拜享,特休憩一日。

      后世将此三日成为佑武三日,太子洪福,享誉神州。

      王二在都尉府待了十天,与惊羽卫切磋技艺数百场,无一败绩。

      晁介在骂,程实也在骂,惊羽卫们都在骂。骂这厮一旦要败,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王二要走,褚破特意做了驴肉火锅。

      梧桐小院里满院飘香。

      褚破将一块驴肉夹进王二碗里,说,“也有人买你的命,你说巧不巧,找到我了。”

      王二一口将肉吞下,问,“谁?”

      褚破一脸正色,“那我能轻易告诉你吗,这不是坏了规矩。”

      王二沉思,随后点头,一脸赞许,“给你什么价?”

      褚破愣住,“啊?没说价啊,帮个忙而已。”

      王二脸上又露出个褚破常见的复杂神色,就听他道,“替人|杀人本就是帮忙,讲规矩便是要出价的,没有价码,那收定钱了没?”

      褚破摇着下唇,五官皱在一起,摇了摇头。

      赵鼎解围,“师爷纯善,尚不熟悉行情。”

      丁乾一语道破,“蠢了些。”

      褚破偷偷去看明落,见他家大人带着笑看过来,便大手一挥,“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也别谈钱,谈钱太俗,我就不是个俗人。”

      王二弯身的动作一顿,回头道,“不是你说让我出门在外多赚银子,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吗,你还让我长命百岁的活着多赚钱来着。”

      程实一口酒险些又要喷出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褚破牵着嘴角,咬着牙,“那你直接杀了我,我的人头赏金十万。”

      “哎,”王二叹息,“好些年前,我的人头就值三十万金,现如今不知道什么价了。”

      褚破倒吸口气,随即默不作声的喝酒。

      明落问,“师爷这是亏了?”

      亏大了!

      褚破在心里将北堂珑煜骂了个百转千回,猛地福至心灵,转身撑着桌沿托腮去看王二,“王二,你去过奉州没?奉州有个北堂珑煜,这名字你熟不熟?你俩可曾有过恩怨过结?”

      程实咋舌,“啧,褚哥,你不厚道。”

      丁乾再次道破,“奸诈而已。”

      褚破就当没听见,也不去看他家大人,就那么眨着眼看着王二。

      “没去过,没听过你说的这个人。”王二摇头,随后再次弯身从座下拎出个灰扑扑的包裹来。

      四四方方的形状,王二顺手将之一放,一声沉闷钝响,震的铜锅也颤了颤。

      褚破问,“这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褚破:我飘了,我睡到大人屋里了,四舍五入已经负距离接触了!
    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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