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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不老之术(二) ...


  •   褚破手一扬,将披风围在明落肩头。

      明落一挑眉,他显然看清了披风的里衬,那是当初褚破从江浦县带回来的白鲛纱,珍之又珍,再看一眼领上的狐毛,明落轻笑出声。

      褚破毫不留情的剜他一眼,明落道,“褚师爷的宝贝向来多。”

      褚破系绑带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大人此去多多保重,我知大人枪法如神,但军师还是坐镇后方比较好,北边不比京城,天冷,风沙大,大人别凉着。”

      披风质地很好,针脚细密,领口处的绦绳夹着几缕银丝,相得益彰,褚破的手在顺滑的狐毛上轻轻拂过。

      明落不吝惜的夸赞,“师爷手艺也一向好。”

      褚破有些埋怨,“要不是坐了牢,本可以一入冬就送给大人的。”

      明落但笑不语,褚破深吸口气,再次看向那双桃花眼,“大人,你得活着回来,你要是死了,我就辞官回乡,继续做我的桐城小裁缝,守着我那间成衣铺针头线脑了此残生。”

      明落再次挑眉,只笑着退开身,与他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直到出了京,明落跃身上马,赵鼎打马上前,笑意不减。

      赵鼎说,“大人,没白跑死那几匹马。”

      明落侧目看他,也笑,“与他待得久了,连你也学坏不少。”

      官道外,千骑绝尘。

      晁介和程实并肩而立,队伍早就不见了影,褚破还站在台阶上,一脸的望眼欲穿。

      晁介用肩头撞了撞程实,“唉,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

      程实拿眼斜他,“你才觉着?”

      晁介说,“咱家大人也不对劲。”

      程实点头,又摇头,“不是大人不对劲,自打认识褚哥,咱们都不对劲。”

      晁介重重点着头,未及开口,褚破那道幽怨乖张的眼神就隔着老远扫向这边,晁介一扬下巴,“咋,看我们作甚?”

      褚破面无表情,“你们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们。”

      程实接口道,“我们看一个美男子给另一个美男子系披风,行不行?”

      褚破勾起唇角,朝这边比出根拇指来,“你们有眼光,很好。”

      褚美男子施施然回了府邸,晁介一脸嫌弃的看过来,程实摊手,“耳濡目染而已,褚哥高兴,接下来的日子咱不就好过些。”

      指挥使不在的日子里,惊羽卫们有没有好过些师爷不知道,但是师爷不好过是满都尉府都知道的事。

      五城兵马司的人手在城门轮岗时与郡主的家仆发生了口角,进而演变成了械斗,顺天府尹再次抓了都尉府师爷做壮丁,褚破为此周旋与守城卫军和郡主府之间。

      忙里偷闲想要去狮子楼打个牙祭,也被惊羽卫们三不五时送上的谍报搞得焦头烂额,趁机躲去了听风楼,谁知已有身孕的朱颜以看到他就身子不适为由,被朱闲堂而皇之的拒之门外。

      程实带着一叠厚厚的卷宗,第三次在地牢内将褚师爷请出来时,褚破正与侯千忌高谈阔论,已经聊到了神取门未来的发展之路,程实听得真切,他们的师爷在给一个贼头子讲出书成名的流程,如何劫富济贫如何不露马脚如何在暗无天日的偷盗生涯中开凿出一片光明之路。

      褚破还是不开心。

      数不尽的公文要看,那些密集的情报讯息让他眼花缭乱,再一次为惊羽卫私下的日常工作感到震惊。

      数不尽的结案陈词需要他审阅批字,褚破很忙,忙到每次提起笔就想起这文房四宝是明落惯用的,毛笔被明落握过,镇纸被明落摸过,就连身下的座椅也被明落坐过。

      褚破想的心口疼,夜里裹紧被子,看着被他放进房里的两条狗子,褚破这能轮流摸着狗头抚慰心疼。

      褚破数着日子过,明落离开的一个月后,褚破抑郁了。

      具体表现在折磨同僚,再具体一些,就是折磨廉况。

      前段日子廉婶儿兴高采烈的带回消息,说钱又贞对廉况颇有些好感,倒是让廉况无措了许久,紧接着,二人相约,品茶听曲儿,逛街闲聊,眼瞅着便到了互诉衷肠谈婚论嫁。

      膳堂里,惊羽卫们合凑一桌大快朵颐。

      有人调侃廉况,“况兄好福气,哥几个好几次见嫂子送你回家呢。”

      康元喜附和,“那可不,那日轮值,你们嫂子还给廉况送了烙饼。”

      廉况被闹个大红脸,支吾着道,“什么嫂子,八字还没一撇。”

      膳堂里哄笑声一片,廉况低着头只顾着吃饭,筷子才送出去,便被另一双筷子拦住。

      褚破笑得邪性,直言道,“马上有媳妇儿的人不能吃香梨炒鸡,会分离。”

      廉况想了想,去夹蒸白肉,又被褚破挡住了路,“肉吃多了容易胖,会被媳妇儿嫌弃。”

      廉况转而去夹菜,炒芥蓝被褚破移到了远处,过油小青菜更是被褚破连盘倒进了自己碗里,褚破说,“绿色的菜别吃,容易出事,意头不好。”

      十几道带着同情的视线看过来,廉况撇撇嘴,低头扒饭。

      褚破说,“你别光吃饭,不好消化。”

      晁介看不下去,“你这样像是吃味儿。”

      程实看不下去,“褚哥,你是不是不想随份子。”

      康元喜看不下去,“褚哥,要不我们给廉婶儿说说,再给你相看几个?”

      褚破绝不会告诉他们,拱不到他家那颗水灵灵的白菜他就想把别的猪都一棒子打死,这样的歹毒心思他不说,但他付诸行动,旁的惊羽卫他折磨不过怕挨打,廉况不会,廉况是他的好兄弟。

      廉况抬起头,问向程实,“咱们大人啥时候回来?”

      近来捷报频传,上一道金令被圣上亲自传令加急送往北境,意为表彰天颐军攻下北齐王城之功。
      程实说,“还得等等,不过该是快了的,听说北齐王趁乱逃了。”

      那道熟悉的幽怨眼神射向自己,程实连声咳嗽,低头吃起了饭。

      早在丁乾请命北上之际,明落就已获准参议北境战事,数封计策在褚破还在刑部大牢之时就被送往北境,丁乾动身后,更多的战报信笺往来大多过了不少惊羽卫的手,只是褚破在养伤,他们家大人便是一边陪护左右一边为北境战事出谋划策。

      直到褚破恢复的差不多,直到明落离开京城,那些在他养伤之际跑死了数匹快马的消息才被当事人知晓。

      晁介当时回答的很正经,“你在牢里自然不知道,等你回来又在养伤我们不好打扰你,后来大人也没说,我们,我们就忘了。”

      褚破心里暖,过度的柔软过后化成了更深的思念,无法化解,随即发展成了对惊羽卫们的精神攻击。

      闹哄哄的膳堂直到秦傲君的出现才安静下来,冷眼扫过众人,秦傲君拿着食盒走近,众人都低着头,褚破更是卖力的吃着他的青菜盖饭。

      秦傲君道,“褚师爷,有功夫操心廉况的亲事,不如操心操心我,我那小院里已经很久没有死人味儿了。”

      褚破连连点头,陪着笑,“好好,我尽快给秦大人送份大礼。”

      花朝过后,十里秦淮有飘香盛事。

      这日傍晚,楼船连横,百十花船彩灯高悬,鸣鼓传花,硕大的绸花在练成线的花船间抛送,届时,鼓停便要由那花船上的花魁亲身献艺,实在赏心悦事。

      河岸边,褚破喝着酒,一脸兴致盎然。

      程实再次问,“褚哥,真的不登船?”

      褚破说,“我不去,要去你去,你去了我就告诉小茶你上楼船找花娘。”

      程实瞪他,“等大人回来,我一定告状。”

      晁介说,“大人再不回来,廉况得自尽。”

      褚破撇撇嘴不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远处楼船鼓声再响,春潮坊的花魁已然舞的面色潮红,含羞带怯的进了船屋,喝彩声不断。

      却在此时,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划破河面,鼓声骤停,人群里嘈杂一片,众人望向那放河灯的小姑娘。

      小姑娘满脸惨白,捂着嘴抬手一指河面,随即众人一片慌乱。

      河面上,正浮浮沉沉着一块硕大的肉块,肿胀的几乎难辨模样,离得进了,借着楼船上的灯光,依稀可见人形。

      人群四散,乱作一团。

      晁介横刀向前,被褚破一把拉住。

      四香坊的花船上,赵清明正拉着一脸愤懑的何故朝河岸边奔去,褚破挥挥手,“已经有人管了,咱们回去睡觉。”

      开玩笑,最可怕的尸体就是巨人观,让他凑过去近距离观赏还不如戳瞎他双眼。

      顺天府接了秦淮浮尸案,赵清明再度忙的不可开交,府衙仵作起先毫无头绪,直到在尸体手腕处挖出已然嵌入肉中的翡翠镯。

      赵清明带着翡翠镯入宫的当天,便带着圣上旨意到了都尉府,秦淮浮尸一案正式转交惊羽卫办理。

      褚破木然接旨,赵清明拍拍他肩,只说,“我这就回去让衙役把尸体送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廉况:大人啥时候回来?
    明落:咋了?
    廉况:没啥,就是想你。
    褚破:你再说一遍(微笑)
    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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