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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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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蕴文?他怎么会来?
杳月惊讶,不觉松了口。周蕴文得以收回手来。
“我属鼠!“杳月瞪他。
“那牙齿也厉害。“周蕴文低头一看,小鱼际处已被咬出一圈牙印,正忽悠悠往外冒血呢,”你牙齿长得挺齐呀。”
他不过随口揶揄,可杳月却不知怎么红了脸,“盈凤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找人请她喝壶茶,一会马上还你。”
杳月见是他,便知盈凤是安全的。此刻也放下心来,歪着头满眼怀疑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
周蕴文唇齿微动,但见眼前的杳月近在咫尺,目光洞明。周蕴文揪揪耳朵,故作懒散地扭过脸去,“今日可是我下葬,我来看看怎么了?”
“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杳月搞不懂他,也不是很想跟他多说,“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你们周家卧虎藏龙的,四房有十六个心眼儿都不止,友好建议你别被人发现了。”
话刚一出口,周蕴文就有点后悔了。但时机已过,他只好道,
“我明日就走了。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你……临走前,我思来想去,还是得亲自来看看……”周蕴文鼓足勇气,终于慢吞吞地说了出来。
可杳月却始终心下不安,不知为何,自从回了法岭她总难逃被人暗中监视之感,此时雨夜,这感觉更胜。
她生怕周蕴文被人发现,又牵扯出不好的事来,也没仔细听周蕴文在说什么,只是弓着背往外探头,“嗯嗯没事,救你的事我不过也是受人之托。而且我想要的,还没说你就给我了,挺公平的。”
“你说你想要的,是指同我离婚吗?”周蕴文有些惊讶,的确,他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大家小姐视离婚改嫁为洪水猛兽呢。
感受到周蕴文一僵,杳月也回过神来。
她望着周蕴文,忽然哈哈一笑,“不是,周蕴文。我之所以这么卖力救你,完全是出于对你娘的承诺。你不会……”
“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了吧?”
周蕴文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杳月的心尖像是扎进去一根刺,异样的痛感随着心跳此起彼伏,并没有她原本预想中的畅快。
“当然……当然不会。”周蕴文哑声回应,登时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周蕴文,其实咱俩早完了。新婚第二日……”
那句“你丢下我”她还是无法说出口,只得隐去继续道,“那时候咱俩就完了,只是拖到现在而已。”
周蕴文心头苦涩,理智晓得她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可偏偏忍不住多嘴,“是了,是我害苦了你。不过你该早些说,早知你这么好沟通,我也没必要拖到那时候才给你。要是早些,还省得你来丰天这一遭,多危险。”
语气酸涩到了尖酸的地步。他没理由生气,可他就是生气。
杳月瞪着他,嘴上也不落下风,“害也算不上……要怪就怪父母乱做媒,非要把两个不一样的人捆绑在一起。不过,去丰天也挺好玩的,我就乐意到大城市玩……,反正有三哥帮忙,救你也是顺手。”
……
其实周蕴文这次专门跑一趟,一来是想见杳月。
二来……也是是想把话说开了。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他们可以一起走的。
他不是在乎夫妻的名头,也不是认为杳月就是他的私人物品,离婚后的去留也归他所有。只是他见过了杳月生动的模样,她在丰天又闹又哭,或许不体面却生动极了。
如此一个生动无私的人,有那么多大好时光,怎么能就这样蹉跎在一方小院内?
倒不如一起到更广阔的世界去,去寻另一种活法。
但显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厌恶他至斯。
“好吧,虽然是顺手,但看起来,于我而言是好事呢。”周蕴文恢复了正常神情,随和地笑了笑,同刚才那个显露情绪的人判若两人,“若不是与你成亲,我只怕早就躺在乱葬岗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周蕴文说的也没错,要不是这次,杳月真不知道当人爹妈的还能狠心成这样。他实在可怜,杳月都有点可怜他了,遂正欲出言宽慰,却不想视野里忽然出现了杨益生的身影。
他显然是携雨而来,脸上似有怒意,“周蕴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走过来,当即就要把杳月拽到身后,没承想却没成功。
杳月望着周蕴文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竟然有些恍惚。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时候才对我坚定?
杳月的眼睛雾蒙蒙的,自己伸手拂去了他的牵制。
杨益生勾起笑来,“周蕴文,你还回这里做什么?我救你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事的。”
好没意思。
因为杨益生的忽然闯入,杳月忽然有些蔫蔫的,随即无心恋战,甩开两个人,扭头就走,“他不过是来道个谢,我累了,要走了。”
杨益生满意于她的态度,面对周蕴文不自觉露出胜者的笑容,也正欲追上走在前面的杳月。却没想到,杳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站定。
她扭过头来,静静地望着廊下的周蕴文,眼底闪着幽微的光亮。
她旁若无人地发问——
“周蕴文,你来这,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了吗?”
那一瞬间,杳月自己也茫然。她在期待什么,又在幻想什么。
为什么明明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无法改变的决定,却仍在内心深处渴求着某种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契合答案?
而周蕴文只是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
“杜杳月,以后找男人要擦亮眼。如果遇到好的,记得给我发请帖。”
他额头上被方才雨水打湿的碎发已经被体温蒸干,此刻固执地翘在额前。随着他挥手的动作,晃动出湿冷的弧度。
杨益生搂住杳月的肩膀,“回去吧,要着凉。”
杳月点头,她再没有一丝力气用来说话了。
“杜杳月!”忽然,周蕴文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没等杳月反应过来,肩膀已经被他抓住。他逼着她扭过头来正视她。
“你这又是做什么?”杳月很困惑,“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那个协议你签了没有?”周蕴文一副刚想起来什么的模样,“离婚协议。”
“你就这么着急吗?”杳月定定望着他,“反正你都签字了不是吗?”
“之前太仓促,我忘了这东西要一式两份。等你签好字,记得寄一份给我。收不到协议之前,我……我会一直等你的。在收到协议之前,我会默认我们的婚姻关系仍然存在。”
周蕴文郑重其事道。
杳月嘴角抽了一下,扬起一个很难看的笑,“这算怎么回事?怎么,我要是一直不寄给你,你就一直独身等我了?”
“对,我会一直等你。”周蕴文回答得很快。
“周蕴文,我没空陪你玩。”
“我不是在玩。”
“我的这条命,都是你的。所以等你,是应该的。”
杳月的目光落在他单薄的身上。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衣。
她还从没见过周蕴文这副模样,莫名其妙地生气,说些不着边际的鬼话。
同之前见过的他比,似乎看起来和她也没有隔了很远的距离。
“周蕴文。”
在理智回巢之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传来,“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得了吗?”
周蕴文愣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杨益生搂住杳月的手臂上,不再迟疑,“我想,我们或许需要一个正式的道别。”
他眉头一挑,竟真的有些玩世不恭的气息,“或许,应该来个拥抱?在这么难得的时刻。”
杜杳月才不会跟他拥抱呢!转身就回了屋去。
只是当晚又做了梦。
梦里的周蕴文流泪了,又问她,杜杳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梦里的杳月好奇怪,心想,他有什么好哭的?要哭也应该是她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