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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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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您早些歇着,儿子先出去啦。”
乔庆云伺候曹德顺洗脚睡下,静悄悄退出了房门。一出院子,他就看见乱石滩那军卒头子满脸愁容的在那儿站着。乔庆云不觉心中一紧,有种不详的预感。
“哎呀,乔公公,您可出来了。”军卒头子见到他立刻迎了过去。
“怎么啦?是不是杨妍秀……”
“可出大事了,今日总兵回城,我照惯例送了几个女犯去,可其中一个嘴欠的却在总兵面前胡言乱语,使得总兵知道了杨姑娘的存在。公公您知道,总兵之命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哪儿敢违抗,所以,杨姑娘现下已在总兵府了。”
“什么?!”乔庆云当时悬了心,“她去了多久?”
“我这不是刚把人送去,就赶来给公公您报信儿了嘛。”
不等军卒头子说完,乔庆云便往外走,军卒头子忙在后喊,“公公,您不可去呀,去了也于事无补,反而恐惹一身麻烦。”
闻言,乔庆云在大门前止步。
是啊,我现在去有用吗?就凭我……?
这时,他脑子里再次回忆起当年雪中的情景,那张映在阳光下甜美的似梦般的笑脸……
不,我不能让她被蒋豪毁了。
可是……
他攥紧了拳头,利与弊在心中纠缠。
最后,他狠狠在自己头上拍了两巴掌,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
杨妍秀被几个婆子按着梳洗干净后就给推入了蒋豪的寝屋,屋内黢黑,只有月光透过里间的窗子撒入屋内,斑驳的照见床上端坐的人。
此人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一头乌发如钢丝。络腮的卷毛胡子遮挡了大半张脸,留下那一对铜铃眼,眼白布满了血丝,像屠戮太多而被血染了般,看着就渗人。他大马金刀而坐,只着一身里衣,一双赤脚落在地上,呼吸间带着杀气直勾勾盯着门前。
不用问,这便是那传言中的蒋豪。
杨妍秀只与那双眼对视一瞬,转身就往外逃,但门外已被军卒拉紧根本打不开。
在她拼命拉扯房门时,蒋豪已从床上站起,一步步朝她走来。
随着他脚步逼近,他抽开了腰间系带,缓缓褪去了上衣,露出铜色布满刀疤的胸膛。
大家闺秀出身,何时见过如此不堪的画面,杨妍秀整个人吓得面色苍白。她不再拉扯这打不开的房门,而是向后躲避。可房间就那么大,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很快,她被逼入死角,角落里摆着张高桌,她想也没想抄起桌上的瓷瓶朝蒋豪扔去。可蒋豪刀枪都躲得过更何惧这小小的瓷瓶,只用手一拔,那瓷瓶便砸在门上碎了一地。
杨妍秀再想躲,却已被跨步上前的蒋豪拎着衣领拖了过去,肆意撕扯她的衣裳。
杨妍秀出于本能一掌打过去,在蒋豪脸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蒋豪吃痛,伸手在血口子上沾了沾,发现出了血,登时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贱人,敢打本将军!”他举起铁锤般的拳头抡了过去。
杨妍秀本就娇弱,哪里受得住这一拳,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蒋豪并不准备收手,俯身再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总兵,监军府来人说有要事与您商议。”这时,门外一军兵隔门禀报。
蒋豪手上一顿,回头朝房门看,门外两个人影随烛光晃来晃去。
监军府?
真是扫兴。
蒋豪虽不喜欢这些阉人,尤其不喜欢他们对自己打仗的事指手画脚,但是他还偏偏不敢过于轻待,那可是皇帝的耳目。谁知何时惹他们不满意了,只需一道折子,自己这总兵就得给罢免了。
他低头再看地上的人,再是不舍离开也得先去外头看看。
他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门外乔庆云透过那一道迅速开启又阖上的房门发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杨妍秀。他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是看她此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推开蒋豪冲进房去。可他知道自己要克制,要隐藏自己的情绪,才有一线希望能把她从这儿弄出去。
“蒋总兵。”他抑制住内心的冲动,躬身道。
“公公星夜前来,莫非是曹监军有何要事?”见到乔庆云,纵是武将之身的蒋豪也隐约看出他脸上的焦灼,猜测这事怕是小不了。
“呃,曹监军确实有事与大人说。”
说话间他左右环顾,蒋豪当即明白,挥了挥手示意院内亲兵退下。
待院中只剩二人时,蒋豪双手背后,微扬下巴在这小小宦官面前略显傲慢道:“何事?说吧。”
乔庆云身体微微躬着,保持自已平日里说话的姿态。
“自总兵大人带兵打仗以来,曹监军日日忧心,时时惦念,几乎每晚夜不安寝,不时令小人打听前方战况如何,每遇捷报必上书为大人请赏歌功。然大人今日回城,竟无一人告之监军府。曹监军甚是担心,咱家体恤监军故而私下前来打听,本以为大人或是有何机密之事,亦或军务繁忙不便去见监军,可如今看来……”
这番话说得蒋豪心里云里雾里,却又惴惴不安。他以往回城也不是第一时间就找曹德顺,为何偏偏这次却差人来了?可是从方才这小子说的话上看,又不似是曹德顺叫他来的,还是说,他是私下给我来透什么风的……
还没琢磨明白,乔庆云却已绕过他来到房门前,伸手在门上一推,房门敞开,昏厥在地的杨妍秀彻底展露在眼前。
乔庆云一双手在袖子里捏紧,极尽全力地克制自己将要爆发的情绪。
“呃,公公这是作甚!”蒋豪未料到他有如此举动,想以身遮挡屋内光景,却已来不及,面儿上有恼羞之态。
乔庆云扯了扯唇,也带了不悦,“如今看来,总兵无暇见监军,并非忙于军务,而是忙于女人。”
虐杀女犯本就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如今竟被宦官发现,回头再被参一本,那不完了。
“曹监军这是误会……”蒋豪正欲解释却意识到自己一个总兵和这小宦解释什么,他一甩袖子,“我现在去找监军。”
蒋豪自知虐待女犯并不光彩,所以凡他行此等龌龊事时,都要把人支开。所以此刻院中无人,他只得匆匆出了院子吩咐备马,乔庆云已按捺不住冲进房内。再看杨妍秀,她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似无,额头上清晰可见的拳头印,像烙上去的般。
他蹲下身,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乔庆云终于把悬着心放下。
可接下来的事也并不轻松,支走蒋豪只是第一步,要怎么才能把人从这儿弄出去才是最麻烦的,要知道这个蒋豪,凡进了他房里的女犯,想再出去,只能被抬着出去。
乔庆云四下环顾,发现了门口破碎的瓷瓶。他心思一动,当即选了块裂口锋利的碎片,随后握进手心,猛得握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鲜血瞬间溢出顺着掌纹淌了下来,滴滴不断地落在杨妍秀两腿之间。不出片刻,她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乔庆云赶紧将受伤的手连带那瓷片藏于袖中,站起身佯装无事。
进来的是蒋豪的两个亲兵,刚为蒋豪备马回来,见总兵房门大敞便想进来关上,却见乔庆云仍在此处,颇为诧异。
“公公怎么还在这儿?”
乔庆云故作镇定道:“哦,方才总兵大人走得急,大人走后,咱家见这屋里隐约有人倒在地上,怕是总兵的家人便进来查看,却发现地上躺了具尸体。呃,不知总兵房内因何会有一具女尸?”
蒋豪虐杀女犯几乎是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的,但也都是私下议论而已,没人真得把这搬上台面儿说,更没人当着这位当红的守疆大吏的面说。所以,这事儿在蒋豪这儿还当是没人知道的秘密。
两个亲兵见状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进屋查看,只看那一裤子的血就知这女人已经废了。
俩亲兵对视后磕巴道:“此女乃总兵大人抓回的刺客,想来是不堪审问而亡。”
刺客审问怎么可能在自己寝屋?俩亲兵自已都不信,乔庆云却假装深信不疑,他皱了眉头道:“那还不快把这脏东西给扔了呀,留在寝屋里多晦气。”
“还是公公周到。快快,抬出去。”
俩亲兵正不知如何再往下编,一听这话半句不敢废话抬起杨妍秀就出去了。
*
此时蒋豪已至监军府门前,这一路上,他是一头雾水,反复琢磨乔庆云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说平日里曹德顺上书都是给他请赏歌功,难道就因为我这回城没告诉他,那老东西就要参我一本不成?
虽然心里对这阉人千万个不满,但他是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