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吏》枫铃杳

17、第 17 章

　　蒋豪没有防备，被乔庆云击中后脑栽倒在地。

　　终于挣脱了束缚，杨妍秀抓起手边已被撕扯烂的衣裳极力遮挡暴露在外的身躯。她无助地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目光焦虑地窥探左右。只是短短片刻，她曾经的骄傲被彻底打碎，自卑到连眼睛都不敢抬起。

　　见她这般，乔庆云不觉湿润了眼眶。
　　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扯了床上的单子过来将她包裹住。在替她裹单子时，杨妍秀一动不动像失了知觉，浑身颤抖得让人心疼。

　　他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以此来抑制她身体的颤抖，“别怕，没事了。”

　　直到这时，杨妍秀才从惊惧中缓过来。她瑟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抬了抬眼睛，越过乔庆云的肩膀看到那恶鬼已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呃……”
　　正这时，地上传来一声粗喘将二人惊得不轻，扭头一看，那蒋豪竟有苏醒之态。

　　见状，杨妍秀几乎窒息，她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乔庆云自己也很害怕，他知道自己和蒋豪在体力上根本没得比，刚才能得手，那是因为蒋豪完全没有戒备，且处于精神高度兴奋和集中的状态。可一旦他醒了，别说自己一个，就是再加十个自己也敌不过。

　　他吞了口唾沫压惊，不忘在杨妍秀耳边安慰，“别怕，有我在。”

　　安抚了杨妍秀，他小心翼翼朝蒋豪走过去，将靠近时他从靴筒里抽出了匕首。

　　已然到了这步，就再无转还的余地。所幸的是蒋豪自己做贼心虚，来前把亲随都支走了，只要他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匕首出鞘……

　　此时天色已晚，屋内无灯十分昏暗，这利器出鞘银光一闪，竟晃醒了昏迷的蒋豪，他双眼猛得张开，眼白布满了血丝，在这昏暗之中显得异常瘆人。

　　“你！……”
　　蒋豪刚刚苏醒，眼见乔庆云在自己头顶高举匕首，顿时瞪大了双眼。若在平时，他这一声怒吼的同时，对手已被他挑于马下，但现在他的身体却有所迟滞。

　　乔庆云本以为完了，但见他并未动身，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抑制住恐惧，使出浑身气力手举刀落，匕首直刺蒋豪心脏。

　　一股鲜血涌出，溅了他一脸。

　　终于结束了，乔庆云晃晃悠悠起身，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刚要转身时，脚腕一紧。低头看，那蒋豪竟然还没死。不仅没死，他似乎还恢复了身体的知觉，挣扎着要站起来。他胸口噗噗往外冒血，可那眼神却比方才还要弑杀。

　　乔庆云顾不得多想转身再刺一刀，可这刀没挨上，竟被蒋豪一掌拍飞。没了匕首那就是肉搏，乔庆云哪里是对手，直接被蒋豪扯了胳膊拽倒，跟着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即便是受了伤的人，蒋豪手上的力气却足够对付乔庆云，乔庆云就像个人偶根本无力挣扎，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开始眩晕。他只能用力朝杨妍秀那边看，口中吃力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快……快……跑……”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的时候，眼前忽然有黑影闪过，跟着一声嚎叫，蒋豪竟松了手。

　　不知何时，杨妍秀已捡起飞出去的那匕首走到蒋豪身侧，在关键时刻一把刺入他的后心。而她此刻的眼睛里除了眼泪再没了别的东西，暗淡的不像个活人。

　　这一刀彻底激怒了蒋豪，在他心里这世上他最瞧不起的一是女人，二就是太监，可今日，他竟被这两个人连刺两刀，这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他五官抽搐，怒视杨妍秀，想伸手去抓她，但杨妍秀没有怕，毫不犹豫地抽刀，跟着又一刀刺入他的身体。

　　这刀的确是把宝物，蒋豪身体魁梧力大无穷，传说他有刀枪不入之躯，其实就是肌肉结实，一般人用匕首根本扎不透，伤不到要害，但这刀是削铁如泥，杨妍秀使出全力一刀下去照样穿透了他的胸背。

　　蒋豪身体抵御着剧烈的疼痛再无气力反击，只眼睁睁看她一刀一刀扎向他的身体。

　　看他几乎没了反抗，杨妍秀没再朝他要害处扎刀，而是转身一刀割断了他的脚筋，跟着又是另一只脚。

　　蒋豪能清楚的感觉到痛苦，他在痛苦中大声喝骂，“你这个臭**，看我不把你犒赏了三军……，啊！……”

　　杨妍秀又下一刀，这次是他的手，她并没有割他的手筋，而是一刀刺穿了他的右手，跟着又是一刀刺穿，直到那只手被彻底刺烂了，再换另一只手。

　　蒋豪那一声声惨叫，凄厉的在山间这所僻静的小院中回荡。

　　扎了他双手，杨妍秀抬了抬眼皮，眼中荒芜，她无视蒋豪肮脏的谩骂，只横刀一扫，割瞎了他的双眼。

　　乔庆云从窒息中缓过来，看到这时的杨妍秀，心里不是害怕却更多的是心痛。好好一个姑娘，就这样被逼疯了。

　　他没有阻拦，只默默地看她发泄心中的恨。

　　蒋豪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大将，硬被折磨了一整夜，身负了数百刀才彻底断气。杨妍秀也因耗尽了体力瘫倒下去。

　　乔庆云及时将她扶住，搀到床上。
　　“蒋豪已经死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了。”

　　杨妍秀抬起荒凉的眼睛看着他，她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结束。

　　乔庆云握着她的胳膊，怕松手她就会倒下去。他回头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蒋豪，尽量不让自己焦灼的情绪显露在外。
　　“天亮后，定会有人前来寻他，所以现在，得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能留下线索。姑娘累了就好好歇着，若明日有人来问你，你咬死不要承认他来过就是了。”

　　杨妍秀绣眉微蹙，稍稍有了些忧虑，“你要去哪儿？”

　　“现挖土埋尸，土地翻新恐被人察觉，我打算把它扔到深山去，那里时有豺狼虎豹出没，尸体很快就会被啃食干净。之后我得尽快回监军府，因我一夜未归恐怕遭人怀疑，另外，我也怕天明后有人会在此处暗中埋伏，所以不能再回来。到晚上，我尽量来陪你。”

　　杨妍秀垂了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若不便，就莫要冒险而来。”

　　“嗯，我自会斟酌。”
　　说罢，他起身去处理尸体。

　　蒋豪这尸体是真不好处理，因为他已经被扎得血肉分离，稍稍挪动，肉渣就直往下掉。

　　正自发愁，一张草席递到他面前，是杨妍秀找来的。

　　能主动帮忙，看来她并没有绝望，还是有生的希望的，乔庆云一颗心总算落下。他接了草席，二人合力将蒋豪的尸体卷好，拖到院外放上蒋豪的马背上，随后一起清理了地上墙上以及家具上的血迹。

　　乔庆云出门时嘱咐道：“我走后，麻烦姑娘把他的衣物都烧了，切莫留下任何痕迹。”

　　“嗯，我知道。”

　　“若有万一，他们还是发现了什么，你就说人是我杀的，与你毫无关系，记住了吗？”

　　杨妍秀稍有动容，嘴边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只默默点头，“你也要小心些。”

　　乔庆去骑着自己的马，又牵着蒋豪的马往山上走了。

　　杨妍秀无暇在院中多停留，在乔庆云走后，她立刻回屋将地上散落的衣物统统拿去火房，扔入炉灶里烧成了灰烬。之后，她返回房里，清洗了自己，换了干净衣物。

　　都收拾干净了，可偏偏这股血腥味儿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时，她想起之前乔庆云给她买日常之物时，其中还有熏香和香炉，她便翻找出来，点燃了放在桌上。很快，香味弥漫，遮盖了屋里的味道。

　　一切都规整完毕，天已大亮，没过多久，远处山下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碧云天投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