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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烧将军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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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官,蔽馆如今只剩了一间天号官房,还有一间人号稍房,不知您要住哪一种?”
“最好的,能住几天?”
凌玦将金貔貅丢在柜台上,回头打量着这间客栈。
账房见着那金疙瘩,登时眼前一亮,拿在手中用大牙咬了咬,眼珠骨碌一转,喜笑颜开道:“客官放心,您且住个半月不成问题。”
“嗯。”凌玦随意应了声,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门口。
“客官,您的房间在后头,小的先让人带您过去?”账房见她作已婚妇人打扮,且出手阔绰,应当是有些家底的官家夫人。
不过她却独自出门住店,连个侍女都没带,估计出是来私会什么人的。
“不急。”凌玦斜倚在柜台边,掩唇打了个哈欠。
账房干着这个活计,每天迎来送往,也见过不少偷偷出门会情郎的妇人,但这般不加遮掩的,倒是头一次见。他顿时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您这是在等人?”
“算是吧。”
“要不您落个座,小的给您上壶茶?”
“不必了,”凌玦忽站直了些,“太刻意。”
账房还未来得及回话,门口便闪进一个人影,那人疾风劲步,身后还跟着个武将打扮的随从。
他见着来人立刻垂下了头。
这位可是贵客,别说他这个小虾米了,就是他们东家出来都要点头哈腰,他可不敢得罪。
“客官,那位贵客可不是一般人,最不喜别人盯着他瞧,您还是避着些的好。”账房也不想在店里惹出什么事端来,遂小声提醒了句。
凌玦没有答话。
账房不知她究竟听没听见,正有些踌躇,想着要不要再出言提醒之时,那贵客的随从已经粗声粗气地开了口。
“瞧什么呢?”
账房大呼不妙,果然还是惹恼了贵客。他小心往后缩了缩,总之不是他惹的祸事,先躲一躲吧。
“怎么了,不能瞧么?”
凌玦闻言,更是直接将那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大大方方道:“他生得好看,我多看两眼怎么了,又没看你。”
随从急道:“哎你这妇人怎么说话呢——”
“可以。”
可那人却沉声开口答应了下来,随从闻言,立刻垂头后退了两步。
凌玦却也没继续同他们多言,回首对着账房抬了抬下巴,“走吧,带我回房。”
“不看了?”
身后的声音让凌玦脚步微顿,她依然背着身,摇了摇头道:“今日看够了,不想看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后院。
“公爷,这妇人好生大胆,指不定是来私会情郎的呢。”随从不满地抱怨了句。
镇国公虞冽抬步向前,跟着凌玦前后脚进了后院,看着她进了房门后,转身进了她对面的那间。
“我今日见过她。”
“她不会是一路跟着公爷来的吧?”随从立刻警惕起来。
“不是,”虞冽忆起今日在宫门前的一瞥,“她应是陛下新封的归德将军的夫人。”
“哦,原来是她!”随从惊呼了声。
“你认识她?”
“公爷有所不知,今日满京里都传遍了!”
随侍紫红的面膛上,显现出与他极为不衬的兴奋神情。
“那姓卢的出征几年,带了个外室回来,连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外室还被陛下封了个夫人,硬是将这原配气得离了家,敢情是住到这里来了。”
虞冽沉吟着。这事他也有所耳闻,陛下今日将那归德将军的一家都召进宫中封赏,本就有些蹊跷。
而这位将军夫人,竟然这么巧就住在了这家客栈中吗?
与其说是凑巧碰见了她,倒像是——她在刻意等着自己出现?
这时,门外忽传来一声细碎的响动,像是石子砸在门上的声音。
“什么人?”
随侍立刻将房门推开,正欲抽出腰间的佩刀,却见对面的栏槛上倚着个人,对着他们的方向微笑招了招手。
“背后编排我呢。”
“公爷,这......?”
虞冽站起身,对着随侍吩咐了句:“和路掌柜说一声,晚些再让他过来。”
“啊?”随侍愣了愣,随即见着他家公爷径直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那位将军夫人将房门合上的那刻,他猛地回想起自己刚说过的话。
不会真让他说中了吧!公爷难道就是那个情郎?
虞冽跟着进入客房后,亦将凌玦打量了片刻。
“若是我没记错,卢夫人母家姓苏,乃已故苏太傅之女。”
“国公爷好记性,”凌玦点了点头,“所以还是别叫我卢夫人了,晦气。”
虞冽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苏娘子今日特意在此处等我?”
“是,”凌玦也毫不遮掩,“今日来寻国公,自是有要事相商。”
虞冽忽地笑了声,“若是苏太傅在世之时,你身为一品大员之女,倒也还能同我说上两句,如今不过是个小小武将之妻,还能有什么要事。”
凌玦亦笑而反问:“若是国公爷不信我,为何还要跟我进来。”
虞冽长眸微眯,原本看似含笑的眉眼,瞬间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寒意。
“自是想要探听清楚,你究竟从何处知晓了我的行踪,背后又究竟是什么人在指使。”
“孑然一身罢了,”凌玦摊开双手,“不过我身处此地,却是因为我同国公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虞冽冷笑,指尖摸上了腰间的剑鞘,“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有时间听你在此胡言乱语。”
“国公爷不妨一试,”凌玦大剌剌地坐下,只当没看见他的杀意,“看看我是否在信口开河。”
她的神色过于坦然,虞冽握着剑柄的手指先是紧了紧,片刻,发白的骨节稍许恢复了血色。
“怎么试?”
*
“翎儿,我知道你就住在这里,你先开门,我有话同你说。”卢延逯敲了敲房门,接着侧耳屏息,仔细听着房内的动静。
苏翎离家的当日,他留了个心眼,派人跟着苏翎,因此知晓了她落脚的地方。
她离开前虽出言狠绝,但想必也是一时气急,两人毕竟夫妻一场,他知她对自己用情匪浅,这几日也一直在等着她消气,现在上门好言哄劝一番,应当就能将她劝回家了。
但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他缓了半晌,又将语气放得更软了几分:“我知道让你受了委屈,今日前来,便是向你赔罪的。”
然而,房内连走动的声音都听不见。
“你对我有气也是应当的,我这不是来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自己憋着,有什么话咱们说开便好了。”
可屋内安静地像是根本没有人居住。
卢延逯沉了口气,咬了咬牙道:“我来给你送剩下的银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房门已经洞开,站在门口的凌玦向他摊开手,“早说不就好了,拿来吧!”
虽说终于见到了人,但对方这等公事公办的态度,依然让他有些受伤。
“你先让我进去。”卢延逯叹了口气。
“有钱给钱,没钱走人。”凌玦将手撑在门边,毫不留情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卢延逯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放心,再过段时间,他们母子就会被接进宫里,不会在家中久住的。”
“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如让我也听一听。”
说话间,却见一男子从内间的月门后走出,他极为自然地坐到桌旁,拿着茶盏便饮了一口,明显是已经在此待了许久的模样。
卢延逯见着来人,猛地一怔,舌头都开始打结:“镇......镇国公?”
“卢兄不必这么客气,”虞冽对他举盏,“大家同朝为官,当真论起来,你还算是我的前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