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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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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以一敌五,刚才是江无臾,现在换成了傅应洲。
在看清来人是傅应洲后,江无臾努力发出声音,叫了他的名字。
对方却像根本没听到一样,往死里揍那几个人。
有几个已经趴下,高个男被傅应洲逼到角落,面对那双修罗地狱似的眼神,面如土色。
“你怎么敢动他的心思?”
紧跟着又是惨叫声,傅应洲着魔一样,下手又重又狠,眼尾都在发红。
“傅应洲!”
“不能……杀人!”
江无臾的脚步有些狼狈,跌跌撞撞地抓住他的衣角,“他快死了!”
尽管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肯定,傅应洲此刻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这回,傅应洲听到江无臾叫他了。
他扭过头,微微垂下眼看拉住他的人,脸上溅着不知是谁的血。
江无臾怔了下。
傅应洲此刻,平日里的温和模样荡然无存。
他就像一个陌生人,眼睛里的偏执暴|虐尚未散去,毫无感情地盯着猎物。
一个病态疯子。
“走……别打了。”
江无臾断断续续地同他讲话,傅应洲一动不动听着。
他眼中的阴戾之色似乎在渐渐平息,江无臾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拉住他的手腕。
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安抚:“回家,听话。”
傅应洲反手扣住他的手,哑着嗓音问:“你呢?”
“一起。”
说完,江无臾再支撑不住,晕倒在傅应洲眼前,被他一把捞住,揽进怀里。
地上的几人尚在苟延残喘,发出痛苦的声音。
傅应洲抱起江无臾,扫了眼那些人,眼神如同看垃圾一般。
把人放到副驾,系好安全带,傅应洲才发动引擎。
没在傅家出现过的卡宴,从心华大饭店对面蹿了出去,汇入主路车流。
傅应洲没有立即选择回家,卡宴在叶迟的医院出现。
叶迟看到两人的配置都麻木了,一声不吭地把江无臾送进去检查。
出来时说:“没事儿,那是迷药,这是我开的药,回去给他吃了就行,多注意休息。”
“这东西,在龙港夜出现过。”
傅应洲抛给叶迟一个瓶子,是他刚才和那些人打架,收缴的。
脸上的血迹被他用水冲掉了,凶神恶煞的模样总算褪去不少。
叶迟晃了晃瓶子,“这是他们最基础的药,被关在那儿的很多女孩儿不都是被它弄进去的。现在风声这么紧,市面上怎么还在流通这种东西。”
傅应洲看他一眼,“不止一处。”
叶迟立刻懂了:“噢你是说,龙港夜背后的地下制药厂,不止一个!”
他还在分析,傅应洲已经径直走进江无臾在的病房,把人抱了出来。
“今晚不住在医院?”叶迟信步追上他问。
傅应洲冷声:“不住。”
叶迟哦了一声,挥手送走两人,自言自语:“看来是怕明天又从医院跑了。”
返回家的路上。
傅应洲一边开车,时不时瞥一眼副驾上的人。
“别……”
江无臾似乎还不清醒,嘴里轻轻吐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来。
“疼,出去……别咬。”
傅应洲的视线顿了下,继而彻底收回去。
江无臾的梦里,有他。
而且他确信无疑,江无臾梦到了他们在龙港夜那晚的事。
因为他呢喃的这些话,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也曾说过。
江无臾曾骗他说不会放在心上,可那件事,一定是他的创伤,令他在没有戒备的梦里暴露痛苦。
傅应洲指尖点着方向盘,心情说不上是明朗,还是低落。
他想起来,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时的江无臾,没有喊过疼。
而他呢,算不上温柔,粗鲁又蛮狠,心里的阴暗滋滋地往外涌,发泄占了绝大多数。
白纸染墨,青红交接。
抵达小区后,傅应洲没有再抱江无臾,改用背的,直接把人背上四楼。
上楼梯时,江无臾的鼻尖时不时扫过他的耳垂,带来一点点清冷的香气,和微微的热意。
像是无意识的撩拨。
傅应洲眼睫微垂,朝下方看了一眼……
该死。
刚到家门口,背上传来动静,江无臾有些头疼地嘶了声,“放我下来吧。”
傅应洲便真的放他下来。
然后开始摸兜。
楼道的明了又灭,家门钥匙还没掏出来。
想到什么,傅应洲暗骂一声,说:“臾哥,钥匙,我弄丢了。”
一定是打架的时候甩出去的。
身边的人没回话,傅应洲转过头。
意外的,江无臾在看他,甚至有些走神。
“臾哥?”傅应洲又叫了他一声,音色再度温和起来。
沉浸在探究对方的思绪里,江无臾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钥匙丢了。”在楼道里,傅应洲放低声音,“出去住吧?明天找开锁公司。”
钥匙是江无臾留在家的,他没打算回来,也就没准备备用钥匙。
江无臾捏了捏眉心,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一点,这时候的锁匠并不好找。
便嗯了一声。
傅应洲有些意外,没想到江无臾会同意。
最后,两人站在一家四星酒店电梯前,各自沉默。
傅应洲手里还攥着大床房的房卡。
房是江无臾选的,费用是他付的,出示的身份证也是他的。傅应洲没带身份证,带了也不能刷。
傅曜川或许会查到他。
电梯门开,出来一对年轻情侣,嘴里还说着嘉年华的字样,在看到门口的两人后,皆是一愣。
“好帅!”其中的女孩毫不吝啬地在男友面前夸赞两人。
门缓缓合上,年久的缘故,电梯没有立即反应,门外情侣的声音依然听得见。
“在我面前看别人?”女孩男友说,“一会儿回去尝尝哥哥的厉害,绝对要你好看。”
电梯动了,数字慢吞吞上升。
电梯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傅应洲不加掩饰地看着,看着江无臾和自己视线错开,瞥到一边的侧脸。
江无臾记性很好,自然是想到了之前。
在高鹤翔从书房前出来那晚,傅应洲附在他耳边,用温柔的口吻,叫他哥哥。
滴滴两声,房门打开,大床房映入眼帘。
今天居然是城市嘉年华,外地游客、出来住酒店的人格外多,能匀出一个大床房来已经是实属不易。
好在浴室不是透明玻璃款式。
江无臾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从小区下楼时便没再让傅应洲搀扶,全靠自己硬撑着。
傅应洲去拉窗帘,外面的夜景渐渐合拢,江无臾有些疲乏地,坐到了椅子上。
见他这样,傅应洲从口袋里拿出药瓶,递给他:“他们给你喷了迷药,这是恢复的药。”
江无臾接过,瞥到什么,淡声问:“去过医院了?”
此刻,他已经不想再问傅应洲,为什么会知道他在那条路上。
只有一种可能,他跟着自己。
傅应洲嗯声,“药的副作用是容易困,睡前再吃,我去温水。”
就在他走向饮水机时,江无臾突然拽住了他,“你的手,怎么不处理一下?”
面前这只手上,都是细碎的小伤口,那些人带着指虎,被刮到就会留下这样的血痕。
“忘了。”
江无臾拽的不用力,傅应洲轻轻一挣,就脱离开。
酒店旖旎的氛围灯下,年轻男人英挺侧颜像把锋利的刀鞘,浸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色泽。
眉骨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那点遗漏的红色,提醒着江无臾,就在不久前,他的样子,判若两人,令人毛骨悚然。
“……你。”江无臾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傅应洲,摆弄好未开封的饮水机,蹲在江无臾面前,笑眯眯问:“臾哥,你好像在怕我?”
江无臾注视那双浅色的眼,摇了摇头,“去洗澡吧。”
“你是不是觉得。”傅应洲眨了下眼,努力说出一个略显温和的词,“我像个病人?”
面对对方的目光,江无臾这回没有逃避,垂眸相视。
“你救了我很多次。”没接他的话,江无臾淡淡说,“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对傅应洲道谢。
他不得不承认,傅应洲的确帮他解除过很多危机。
傅应洲不动,仍然看着江无臾,像是在看他是否说的真心话。
“江家生日宴那天。”江无臾道,“那个小男孩儿手机里的视频,是你拍的。”
傅应洲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笑意紧跟着覆上,“你知道了?”
“软软告诉我的。”
还有其他的事,一些零碎日常里,在江无臾的生活里。
他发现,自从龙港夜那晚之后,傅应洲存在的频率,比他的那位追求者还要多些。
这是个令人绝望的发现。
傅应洲直起身来,笑了笑,从仰视变作俯视,低沉的声音问:“那我能讨个赏么?”
“嗯?”
浴室水声停止,江无臾刚建立的些微睡意,瞬间消散。
傅应洲只裹着浴巾就出来了,径直走到床的另一边,脱鞋,盖被子。
“晚安。”他轻轻说。
江无臾佯装睡着,并不搭话,也没把人赶下床。
他不想睡沙发,想睡在床的另一端。
这是他要的奖赏。
傅应洲割裂开的那个样子还在眼前晃,江无臾却莫名答应下来。
这样不对。
毫不意外,片刻后,傅应洲翻身过来,从后面揽住江无臾的腰腹。
他的额头抵在江无臾背上,就用这个姿势睡觉。
江无臾背脊僵了一瞬。
“你醒着?”傅应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无臾闭着眼,继续装睡。
然而没能装多久,可能连两分钟都不到,床头前的手机嗡嗡作响。
有种不接就会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江无臾不得不撑起药效上来的身体,去拿手机。
连带着背后的人,也跟着动了动,更加肆无忌惮地抱住他。
屏幕上显示着傅曜川的名字。
江无臾迟疑一瞬,推了下傅应洲的肩,对上一双骤然冷却的眼。
傅应洲的手,替他划开了接听键。
“打扰你睡觉了?”傅曜川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傅曜川一定是来问询傅应洲的,周末江无臾出差,自然也没有关于傅应洲的动向。
“做什么?”
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被傅曜川立刻盖过:“傅二呢?”
江无臾扫了眼箍在腰上的手,古井无波道:“他在客厅看电视。”
傅应洲抬眼看他。
离得近,两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得见。
“让他接电话。”傅曜川不疑有他。
电话外,江无臾无声地和傅应洲对视,片刻后,把电话递给了他。
傅应洲接过电话,慵懒地喂了一声。
发丝蹭过江无臾。
“父亲后天出院,回家。”傅曜川言简意赅。
“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应洲直接没收了这部手机,“闭眼,睡觉。”
此时此刻,他俩反而更像一对情意绵绵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