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银羊之翼

3、初次交锋-2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将丁弈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接到通知开会的刑警们已经陆续到齐，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刚从案发现场带了资料回来的艾峰。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跟在艾峰的身后步入了房间，这是一个形容威严的老者，两鬓已经花白，微微发福的身形已隐隐显出龙钟之态，唯有那双皱纹深处仍然锐利的眼睛，向人们诉说着他曾经的辉煌。
　　在场所有人，在他踏入房间的那一刻都站了起来：“高副局长！”
　　老领导亲切地摆了摆手：“大家都坐吧！昨晚的案件影响极端恶劣，大家一定要努力，尽早破案，将不法分子绳之于法，还李小山同志一个公道……开始案情会议吧，小冷你来主持。”
　　“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还需要丁队先给大家介绍下案情。”
　　为了配合丁弈的讲解，艾峰用遥控器关掉房间中的照明灯，同时打开了会议室前方的投影仪，很快一张建筑平面图出现在白幕上。
　　丁弈用激光笔指点平面图，开始讲解：“利群酒店建于上世纪90年代，设施老旧，楼道内监控设施严重不足，唯一的几台摄像头安装在酒店的两部电梯和前台大厅中，在监控室只能监测到人员进出酒店和各楼层的情况；而酒店楼道狭窄笔直，根本无法布置人员监控，只能由假扮成酒店服务生的特警定时巡视。另外我们在酒店的大堂、三个出入口以及酒店外围几个主要交通干道上都布置了监控点。”
　　“早上八点左右，李小山，也就是我们的卧底，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后。直接上了三楼，进入目标房间314室。”
　　屏幕上的内容跟着切换成电梯中的监控录像画面。
　　“半个小时后李小山离开酒店。”
　　屏幕上视频画面快进着，李小山再度出现在画面中。
　　有人很快发现了画面中的异样：“等等，他出电梯的时候手上拎着个黑色手提箱，可是再进电梯的时候手提箱不见了！”
　　“是的，这点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这个黑色手提箱里会是什么？有点可疑！”下面有警员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丁弈皱了皱眉头：“手提箱里是什么，我们目前还没办法确定。”在行动开始之前李小山就与他停止了联系……他很清楚这些刑警现在会产生怎样的怀疑，对于别人来说这样的怀疑也许无可厚非。可只有他知道那种过程中的艰辛与不易，他们忍辱负重，不畏生死。轻易对自己的战友提出怀疑，对他们不公平。
　　看出丁弈的心思，冷健轻咳了一声：“我们还是先听完整个案情经过，再来下结论不迟，大家都是这行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查案最忌先入为主和主观臆断。”
　　会议室里回复了安静，丁弈继续往下说：“此后酒店三层除了有住客陆续离开，并没有人入住。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靠近314房间。
　　“直到晚上8点50分左右，目标人物金鼎皇宫老板龙威终于出现，在他进入酒店3层后不久，又有一神秘风衣男子上了酒店3楼。一刻钟后，我们觉得时机成熟，准备破门而入。就在破门的同时，发生了爆炸，炸弹破坏力极强，直接将门厅和一侧墙壁炸塌，导致离门最近的两位特警同志不幸牺牲，另外13位参与行动的人员不同程度受伤……”丁弈露出沉痛的表情停顿了片刻。
　　“爆炸后，我们立刻封锁了利群酒店，疏散酒店所有住客，同时寻找目标嫌疑人，风衣男子竟然不知去向，龙威居然出现在2楼的一间客房中，声称自己是因为嫖妓开房才进的酒店，我们搜查房间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冷键皱起双眉：“我恐怕龙威只是上了三楼，根本就没有进到房间里。这也正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设施老旧的利群的原因。”他又转头问艾峰：“目前爆炸现场的调查有什么进展？”
　　艾峰点了点头，切换了投影仪上的画面，一张简易的房型图出现在众人眼前：“技术人员对314房间进行了初步勘察，认为爆炸点就在房门背后的玄关处，其成分主要为硝酸铵，怀疑使用的是目前国内最常见的矿用铵梯炸/药。这种炸/药安全性高，便于携带，也相对容易获得。引爆方式的话，应该是将引/爆装置连接在了门上，一旦房门从外部遭到冲击，引药即被触发，炸弹随即爆炸。”
　　“如果从李小山离开之后，到丁队带人破门之前确实没人进入过房间，那么炸弹是不是只可能是他放的？再加上那个消失了的黑色手提箱，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嘛！”开口说话的正是前面提出质疑的那位刑警。
　　艾峰点了点头：“我们确实在门口残骸中找到了类似手提箱锁件的残余物质，但是防爆组的技术人员告诉我，这种触发方式，一旦炸弹安装完成，就不能再从门口出入，因为只要触动房门，就会引起爆炸。也就是说如果是李小山在早上进入房间时就已经安装了炸弹，他就不可能走出房门，经由电梯离开！”
　　“而且，爆炸发生后2个小时我们接到报案，在利群酒店对面的居民楼里发现了李小山的尸体！”冷健接着补充道，“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爆炸发生后不久，李小山头部中枪，当场死亡。凶手杀人后还在墙上留下了恐吓文字！”
　　随着冷健铿锵有力的话语，投影仪上的画面再次切换，那一行醒目的血字再次出现在丁弈眼前：来一个杀一个！
　　就仿佛是一滴水滴进了沸油里，房间里顿时炸了锅：“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太嚣张！”
　　……
　　冷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后继续发言：“案情已经很明显，李小山在不知道何种情况下暴露了自己，犯罪分子却不动声色，导演了这场阴谋。”
　　在之前的介绍过程中，高副局一直在翻看现场带回来的证物及拍摄的照片和一些酒店住客、员工的口供。当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安静下来，他这才将视线移开，扫视了会议室里的老少刑警们一圈，这里不乏经验丰富、破案无数的业务骨干，但论资历论实战，谁都比不上他高建国，所以大家都没有急着发表意见。他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表态。
　　“那行，就目前所掌握到的这些情况，我先来说几点我的想法。一，这是犯罪分子有预谋并且经过精心策划的一次犯罪。他们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罪证，甚至还给我们制造了一起完美的不可能罪案。我认为在利群酒店爆炸案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炸弹究竟是什么时间如何被安装到房间里的，而那个安装者又是如何从密闭的房间里离开的？既然门无法在安装完炸弹后通行，那么我们就需要想想有没有别的方法进入或离开这间房间。
　　“二，案件的另一个突破口，应该就是李小山的这起命案，枪支的型号来源；李小山当天离开酒店后的行动轨迹；凶手进入凶案现场，杀人后又离开，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这些都是我们查案的切入点。
　　“三，整个案件无疑就是金鼎皇宫这边的挑衅之举，安排者执行者都不可能与金鼎皇宫脱得了关系，必须全面仔细排查，哪怕是从金鼎皇宫里飞出来的一只苍蝇也不可以轻易放过。”
　　冷健点头称是，很快麻利而有序地将一个个调查任务分派了下去。
　　高建国显然对这位下属的判断力、行动力都十分满意，一边侧耳听着冷健的布置，一边微微颚首，露出赞许的神情。他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叮嘱丁弈道：“还有小丁，现在金鼎皇宫这里出现了真空状态，但我们决不能让一年多来的幸苦经营就此付诸流水，要尽快重新把握主动权。”
　　“是，高副局，我这里拟定过一个紧急预案，会立刻启动。”
　　“恩！”高建国点了点头。
　　会议就此结束，而对于冷健、丁弈来说，真正的硬仗这才刚刚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