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银羊之翼

211、浮出水面-2

　　艾峰挂了电话，遮遮掩掩下地去捡裤子，转了半天才在床脚找到裤衩，这才慌忙套上，又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床上人则翻身趴到床边，也不吱声，只拿双手支起下巴盯着他直笑。
　　终于手忙脚乱穿完牛仔裤，艾峰这才敢转身。可一抬眼看到的却是床上一片光亮雪白上处处点缀的娇艳红印，他不觉咽了口唾沫：
　　“干嘛呢，把被子盖上，别待会感冒……”
　　那人也不就答，只扭腰侧过身来，将正面一览无余横陈在他面前，还故意撩起长腿，手指沿着挺翘的臀线缓缓抚过。
　　“……小妖精，又在勾引我。”艾峰哭笑不得，还必须得克制住心中节节攀升的欲望，“啧啧，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表面一本正经的人民公仆，私下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季燃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艾峰许久，眸色深深答非所问：“峰哥，不穿衣服的样子真迷人！”
　　艾峰终于没忍住，上前吻住那张甜言蜜语的嘴，手沿着起伏的腰线向更深处探去。
　　“嗯……”
　　娇柔吟声几乎让人失去理智，艾峰费了好大劲才迫使自己停手：“真得走了。”
　　见季燃仍拉住他不让走，他不禁焦急：“我晚上还回来，一办完事马上回来。”
　　“嘁，谁管你来不来。只不过你确定带着这一身味道就要走？”季燃一把推开艾峰，指尖点过他身上，不怀好意地笑。
　　艾峰低头视线所及，才突然注意到各处残迹：啊，昨晚实在太过激烈，此时他抬臂自闻，一股浓重的气味直冲脑门，这哪里能出去见人……
　　“我用下浴室，很快！”
　　“我不急啊。”
　　&%@#……艾峰人已冲进浴室，又不无郁闷地探头出来瞪人。
　　季燃只笑。

　　“小峰哥，怎么这么久？你是从苏州赶过来的啊？”因此等艾峰迟迟赶到局里的时候，少不得被刘家栋一顿调侃。
　　“少贫嘴，起床、刷牙洗脸穿衣服不得要时间？”
　　“头发还没干？这么清香扑鼻。哦，出门前还洗澡了，怪不得这么慢。”
　　臭小子平时查案没见他有多举一反三，这种时候倒显摆起推理能力来了。艾峰心中暗暗汗颜，要不是刚才洗到一半时，季燃偷偷溜进浴室，他也不会又多耽搁20分钟。老这么下去，自己都快成毫无节操的急色鬼了。想到这些他更觉浑身冒汗，反手脱下外套挂到一边椅背上。
　　却被刚好走过来的苏睿一眼看见，也有样学样：“咦，小峰哥又换新衣服，最近花样有点多啊？不得不说衣服品味不错，不像是你平时的风格。”说着苏睿又凑近少许，故意揶揄道，“不会是谁替你挑的吧？”
　　就见他边说边和刘家栋互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恨得艾峰牙直痒，又心虚无以否认，只能沉下脸来骂人：“废什么话，说正事！”
　　这才封了两人的口，正经说明案情：
　　原来这些天为了寻找知情人，他们走遍了周边好几条街区。新年过后路边小店陆续开张，渐渐的就只剩了一家店面始终大门紧闭。他们就觉出哪里不对劲，直到今天清早终于将老板娘堵在了店门口。
　　那女人虽然将一头长波浪挽起在脑后，发色也换了，但问询的民警一眼便看出她身形体貌与李梅芬相似。她起先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听说车子主人已经被残忍杀害时，才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之后她倒是十分配合，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经过都交代了，还跟着到局里，如今正在协助专家绘制疑犯画像。
　　于是艾峰等不及去了技术科，守着电脑画像一点点成形。等他最终看到那个男人完整的全貌，艾峰也总算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那双微微下弯、亦正亦邪的眼睛。
　　是杜凯老家村合作社一位标本师傅的工作台上。当时那个黄老师傅匆匆将老旧的相框收起，说那是他孙子小时候。当天下午他们也见到了黄师傅的孙子，排除了嫌疑。可他当时怎么就没发现，那个长大了的孙子和小时候照片上一点也不像，如今画像上这个人，才是那相片里的小孩！
　　艾峰十万火急给老所长打去电话，老所长懵了半天才想起来，黄师傅现在这个孙子并不是亲生的，而是十多年前他儿子再婚，女方带过来的孩子。他另外还有个亲孙子，当年儿子离婚后，跟着前儿媳妇一起走了：
　　“时间太过久远，我都几乎记不得那孩子了。”最后老所长不无感慨的说，“也不能说完全不记得，现在这么一提，我又好像依稀记得上学时，那孩子调皮又漂亮，让人没办法真对他发脾气的笑脸。唉，那么一个性格鲜明的孩子，我怎么会把他和别人混淆了，渐渐拿另一个人取代了他，就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艾峰没有时间跟着老所长一起伤春悲秋，这是案情的重大突破，当务之急要知道他的姓名、年龄、现在人在哪里。虽然他们没办法立刻再赶去贵州，但可以查档案，查户籍变更。同时他还请老所长立刻去找来黄师傅，进行视频问询。
　　令人丧气的是，黄师傅的第一任儿媳并不是他们村本地人，而是当年他儿子一同在外打工认识的。结婚时是在打工地领的证，孩子也是之后辗转多地过程中生下的，后来虽然一直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户口却没想过报回来。及至小夫妻两离婚，儿媳带走孙子，转眼十多年一晃而过，他们根本无处去查那对母子的户籍去向。
　　那黄师傅被叫到电脑连线前，一眼看见画像，愣了片晌之后便即老泪纵横。原来他早知道警察早晚会找到他，只有他知道两个孩子以前偷偷玩在一起、关系极好。可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犯那样的大罪：
　　“……那孩子小时候是顽皮了点，处事乖张偏执了点。可他不是个坏孩子啊！怎么就会做出杀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艾峰和老所长都极力劝慰他，想让他说出孙子下落，老人却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直问：
　　“你们要是抓到他，他会没命吗？”
　　艾峰躲开了视线没有办法据实回答，老人也就咬紧了嘴唇，再也不肯多透露半个字，他一口咬定这些年再也没见过孩子，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
　　随后对杜凯的再次突击审讯也毫无收获，他们只能多管齐下，一方面着人寻找孩子在外打工的父亲，一方面就村民记得的母亲和孩子的小名，在S市户籍档案中寻找符合条件的母子。艾峰则拿着画像去找邢志杰，以期他们这些同事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当艾峰在医院找到杰克，亮出画像时，杰克竟顿时神色大变，音量高了八倍：
　　“怎么不早说！？”
　　“怎么了，你见过这人？知道他……”
　　艾峰来不及把话问完，杰克已一边气急败坏拨出电话，一边向外冲去。

　　电话那头，铃声不断回响，却没有人接听。缓缓行驶的车厢内，山人脑袋沉沉靠进椅背里，手中矿泉水瓶斜在身前，正汩汩向外淌水。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移到车窗前，轻轻一抛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