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银羊之翼

208、尘封往事-4

　　——你心中的那个怀疑，我已经帮你找到当事人了。

　　初五，从小岛度假村回来，杰克丢开身边所有人事，匆匆去找了黎璨，只因一条手机留言。

　　“那晚黑猫组长跟我一起躲在远处埋伏，命令我向自己人开枪的正是他。
　　“可我知道，那种情况，一旦枪响，就难免一场混战，所以犹豫了。黑猫组长告诉我那是会长的意思，让我尽管照做，一切后果他负责。我只好听命。
　　“枪响后，便听有人喊，敌人先动手了，杀啊！那个人是石彪，他埋伏在另一边掌控全场，随后我们便快速撤离了原地。
　　“……虽然是被迫，我也不想害了自己人，将来内心难安，开枪时避开了那个兄弟的致命处。他倒是运气不错，因为中枪倒地，并没在之后的乱战中受更重的伤。
　　“事后我曾偷偷去疗养院看过他，他当时刚取出子弹还在昏睡，看样子并无大碍，我才放下心来。
　　“可没想到，过不了两天，就传出他伤重不治的消息。我意识到这是有人不希望真相败露。因为枪伤的位置和入射角度若是被发现，真相就藏不住了。所以那个人被毁尸灭迹了，而接下来就会是我。
　　“为了保命，我唯有连夜逃跑，一躲就是五年。很抱歉，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枉死。”
　　“冤有头债有主，真正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个背后指使的人。”虽然早有所料，但亲耳听到证人证言，杰克仍然难掩心中激愤，握紧了微微发颤的双拳，“还要多谢你肯冒险来见我。”
　　“都是我应该做的。过去大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是小七爷开口，这个忙我一定会帮。”男人点头作别，切断了连线。
　　黎璨转过手提电脑，合上屏幕，就是一声冷哼：“老头果然可恨，在他眼中就没有半点真心，人人皆是棋子！”
　　杰克的牙齿亦咬得咯咯作响：“这个人必须留给我，亲自动手！”
　　“这种事我不跟你争。虽然我一向觉得生不如死，才是最高的惩罚方式。”黎璨阴冷地笑了笑，很快话锋一转，“这次集会怎么样，老家伙们有什么新动向？”
　　于是杰克简要说了工厂重新投入生产，会长决意年后进一步扩大势力范围的设想，以及牵线搭桥、人脉铺设都已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诸事。
　　黎璨听了嘿嘿冷笑，说要叫老头们竹篮打水才解恨。杰克好奇他有什么谋划，黎璨却卖起了关子，只提醒杰克先顾好自己。因为他那老子早就将杰克视作眼中钉，如今看着杰克的人日益上位，恐怕不会再一味隐忍，说不定已经在着手对付杰克，须早做防范。
　　正事谈完，黎璨本打算送客，杰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冲着房间内的酒柜径直而去。
　　“嘿，别人酒柜里的酒，你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拿来喝？”
　　黎璨意外之余不禁笑骂，不想杰克自己倒了杯酒就喝不算，竟还拿了杯子、酒瓶回到茶几边，在空杯中倒上酒推到黎璨面前。
　　“大白天找人喝酒，心情不好？”黎璨本是说笑随口一猜，见杰克目光阴郁，只闷声不响，就知自己说中，便越发乐不可支起来，“怎么，你杰克还会有过不去的事情？不过我们之间除了厉害关系，是可以聊天交心的交情吗？”
　　“啧……就那个人……也，没别的人可说……”
　　“嗯？”黎璨一愣，倒也反应够快，“哦，林山人的事？哈哈哈，原来那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还真是荣幸。看在这份上，说来听听，我帮你啊。”
　　看黎璨一脸‘什么事不开心，说来开心开心’的蔫坏嘴脸，杰克又不禁后悔，真不知道该不该跟这种人吐露心思。不过他一时糊涂把话说出口，此时再想收回，怕是黎璨也不会放他过门。只能不情不愿说出事情经过……
　　果然黎璨津津有味听完“故事”，好话没有半句，倒是急着幸灾乐祸：“什么，你说气氛都烘托到那份上了，你把人领回房间，结果除了聊天什么都没做！？”
　　“不是聊天，是说明……”
　　不过黎璨哪里听得进杰克解释，只顾自说自话：“你不会是不行吧？”
　　“谁不行了，根本就忍得……”杰克才刚冲口而出，又蓦然住嘴，难得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终于激得这个少有破绽的男人口不择言，黎璨越发心情大好：“啊哈哈，你这是自找的，能怪谁？放不下又不敢碰，真怂。”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却是一针见血，杰克心知无以反驳，又不甘承认，只能皱眉强自辩白：“你知道什么，少说风凉话。”
　　“哦，我是不知道你怕什么，又不会怀孕。”黎璨仍不知收敛。于是他话音刚落，杰克已瞬间色变，扬手将手中水晶玻璃酒杯向他扔来。他倒似早料到杰克会有此反应，侧身轻松躲过酒杯。听见价值不菲的收藏品在身后砸碎的脆响，这人也不怒反笑：
　　“哎呀，不过说句玩笑话，就一脸要杀人的样子？瞧你这么着急上火的样子还真好玩。”
　　“别拿他开这种低级玩笑！他，不行。”
　　“是是是，不该亵渎你的心肝宝贝。这种话你别对我说啊，直接告诉林山人去。都够得上深情告白了，你说他会怎么选？”
　　……怎么可能说……
　　杰克没把心里下意识的想法说出来，只因他陡然惊觉自己真正害怕的是山人不会选他。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林山人！？”黎璨眼尖，一眼看到来电显示，已先一步抢过手机，嘴上更是极尽损人之能事，“才分开多久，他这么快就想你了唉。”
　　杰克反应过来，起身去夺，黎璨动作更快，躲开杰克伸长过来的手，还不忘顺手按开外放键。
　　“……杰克？”没听到有人应声，山人稍一迟疑，先开口发问。
　　眼见黎璨满脸坏笑，怕是又在酝酿什么鬼主意，杰克也顾不得私隐，只能赶紧答应，他知道若非有事这小子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我在！出什么事了吗？”
　　“小飞他醒了，刚才医院的人打电话来。”
　　“真的！？那不是好事情吗？”杰克难掩心中惊喜，但隐约听出了山人语气中的不安。
　　“是，终于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可是，小飞他一直在问家里的事，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才急着打来电话让我尽快过去。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小文和他妈妈的事……你能不能……”
　　山人说得犹豫，不过杰克已经明了他的意思：“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医院门口见。”
　　山人得到保证，明显安心不少，当先挂断了电话。黎璨因为没能插上话使坏而懊恼，哪里还肯放过冷嘲热讽的最后机会：“这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吗，你也是无所不从。都这么甜蜜了，还烦恼什么？要我是你，就先抓住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杰克夺回手机，也不理会，转身就走，只冷冷丢下一句：“嘁，说得轻巧。换作劭炎，你倒是‘再说’一个我看看？”
　　“……嘿……”等黎璨回过味来张口结舌，房中却哪还有人在，就算是想还击也无的放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