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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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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口安吾走过寂静的走廊，窗外是无声的雨幕，垂天之幕一样落下来，他只能听到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借助空气清晰地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不同于白日里公司大楼里的人来人往，因为最近的危险局势，员工们都下班的很早，整个楼层都空荡荡的，只有不要命的家伙才会留下来。
龙头战争越演越烈，横滨的各大组织已经背离了抢夺遗产的初衷，变成了纯粹的组织械斗和倾轧。战争爆发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整个横滨就乱成了一锅粥。
港口株式会社虽然表面上是合法的上市公司，但早年是通过贩卖军火发家的。后来洗白上岸了，依靠手里的货源暗线和给极道组织投资来在横滨这个危险的租地城市站住脚。
而现在，背靠着‘疯人院’这个无所顾忌的组织，公司反而十分顺利的正常运作着，连员工们的社畜生活都平静的一如既往。
虽然在一个星期前就卧底了进来，但坂口安吾的情报并没有落后，异能特务科那边的接应人每天都会发送最新的信息过来。而黑客技能不错的安吾也会时不时去各大组织的信息库后门那里转一圈。
而正是因此，坂口安吾才更清楚的了解到了‘疯人院’的可怕。这个组织在横滨地下世界强势出现后的极短时间内，原本最强大的四个黑暗非法组织，高濑会和GSS已经完全覆灭，港口Mafia被压迫着发展，唯一剩下的海外组织［斯特雷恩］也岌岌可危。
他们的野心，或者说疯人院首领细川奏的野心昭然若揭。但无论是从城市发展角度，还是政府后续处理的角度，坂口安吾都无法接受那个结局。
没有人愿意把个人和城市的安危交给一群疯子来掌控，谁也不能预料到精神病的思维，至少正常的恶人还可以用利益来谈判，但单纯凭喜恶和情绪来行动的人，就像一颗危险而不可控的炸弹。
异能特务科那边甚至愿意后退一步，下达了必要时刻可以推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上位的指令。
当然，这只是最后的退路，在特务科的设想里，等待各路非法黑暗组织在龙头抗争中相互斗争消耗，在最终时刻，政府插手渔翁得利，一举掌控整个横滨。
坂口安吾本着对上司的基本尊重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但心里没少吐槽他们想法的不切实际。
不过他个人能力有限，并不能左右上面的想法，更无法影响现在白热化的局势。他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在细川奏这里卧底，然后获得更多的信息传递回特务科，最大化减少损耗和人员伤亡。
但说实话，坂口安吾被这突如其来的首领传召打得猝不及防，心脏和神经都在过度跳动。
他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自己最近的行为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但这几天疯人院格外安分，并没有在本就混乱的局势里插上一脚。他身为卧底在与目标毫无接触的情况下，自然也没什么情报好传递的。
总不会是他这几天疯狂加班而被首领看中了，要提拔他吧。这个无厘头的想法只在坂口安吾的脑子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被他踢走了。
思索无果，他也只能扶了扶眼镜，深吸了一口气，停在了电梯面前。
港口株式会社的大楼虽然没有□□大厦的海拔高，却也是横滨地区的一等级建筑，首领召见他的十楼不是最高层。
走廊上的灯光黯淡，这一角的黑暗被电梯显示屏上的红光驱散，等穿着板正西装的坂口安吾走近，才在悚然一惊中发现倚靠在墙壁上的人影。
“终于来了，你走的也太慢了。”那个毫无呼吸声的黑影在坂口安吾警惕的视线里伸了个懒腰，脚步轻盈的走进光线下，暴露出一张鬼怪一样的脸。
并不是丑陋，仅仅是不符合人类的审美的怪异，无论是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的黑白双色头发，还是皮肤上存在感十足的红色纹路。
就算是处于有些无精打采的状态，这个青年身上的气息也隐藏着躁动的癫狂，和刺伤人眼的危险。
他的特征很明显，坂口安吾认出他是谁了。
［疯人院成员编号:013
真实姓名：未知
异能：未知（暂定为无异能）
备注：猜测有犯罪案底，杀戮成瘾］
坂口安吾说了声抱歉，他没有直视这个突然出现的危险人物，只是谨慎的把焦点钉在对方的下颚处。他注意到这个人的发尾湿漉漉的，连带着身上都股潮气，不像是刚洗过澡，反而像被大雨淋过。
013似乎没有和无名小卒解释的习惯，他利落按下楼层和开门键，就径直走进电梯。
坂口安吾也沉默着跟上去，他谨慎的选了一个离对方最远的地方站着，然后静静的在电梯上移的眩晕中放空思绪。
“滴——”的一声，电梯缓缓停下。
013照旧先走出去，外面是一条布局相似的长廊，但天花板上一盏灯也没有点亮，黑暗从没有尽头的甬道那头弥漫过来，淹没在他的脚下。
“到了，你自己去。”013的语气肉眼可见的欢快了一点，他没看坂口安吾，似乎对于001召见这个人的目的毫无兴趣。
坂口安吾停住脚步，看了看一片黑暗的走廊，有些无言，表情微妙的瞥了不靠谱的引路人一眼。
“我要去打电玩，况且这个时候001不会想见我的。”013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不舒服的缩了缩脖子，他根本没有接收到坂口安吾眼神里的信息，非常迫不及待的扭身遁入黑暗。
坂口安吾:……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
细川奏坐在可以旋转的软椅上，心不在焉的听着030和他汇报这几天的横滨最新情报。
无非就是谁和谁打了起来，哪个组织的干部和高层被刺杀了这种放在背景板里，策划都觉得无聊的跳过剧情。
“等等？”细川奏抬起头，那双神色倦怠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他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重复了一遍刚刚030报告的那个消息:“你说羊之王加入港口Mafia了？”
030也不为自己认真念了这么久情报，才得到了一点反应而生气，他严谨的查看这条信息的来源，才确定的点头：“如果你说的是拥有可以控制重力的异能，杀死040的羊之王中原中也的话，他确实在不日前解散了‘羊’，加入了港/黑。”
细川奏的脸色瞬间冰冷起来，不是那种带着嘲讽和杀气的冷漠，只是单纯的不爽。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Mafia是什么游戏必过剧情吗？连太宰治都能放弃自杀这个爱好，怎么中原中也就不能继续当羊之王称霸横滨？”
叛逆的玩家非常不爽，虽然他也没费多少心思在中原中也的个人支线剧情里，但没得到出乎意料的结局后反而会升起逆反之心。
要不是这游戏没有存档这一说法，细川奏觉得自己冲动之下甚至很想读档回刚遇见中原中也的时候，总而言之就是想和游戏作对。
030没管自家的小疯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习以为常的把报告翻页，继续往下读。
“还有一个消息需要和您特别说明，”他勉强用着敬语，然后把财务报告表从桌子那头滑过来，“那位神奈川境内突然死亡的大富豪留下来的遗产，是被人刻意夸大过的，并没有五千亿这种程度。”
细川奏随手翻了几页，问：“你想表达什么？”
“但凡你认真看一天的账务总结，也知道打架是很费钱的事情，而目标入款又要缩水。所以我认为加快战争进程是很有必要的事。”一涉及到金钱方面，030就完全不客气起来，他可没有打工人的意识，不爽时毒舌老板是非常正常的事。
“哦，我有安排。”细川奏不感兴趣的把报告推开，敷衍道。
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有多少钱，虚拟货币在不能氪金的时候都是假的，够花就行。
看着001那张无动于衷毫不在意的脸，030想打架，但他是纯文职人员，武力值很低不说，作为疯人院少有的还保留着微薄道德感和责任心的成年男性，他对小孩下不去手。
“咚咚——”敲门声解救了屋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等终于找到目的地的坂口安吾推门进来时，他敏锐的察觉到房间内不一样的气氛，有些迟疑的顿了一下，才全程低头走了进来。
他的步履沉重，开始在心里吐槽自己是不是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场面，比如下属和首领内讧，只差一步就要血溅当场。
“坂口安吾，”少年首领在一字一顿的念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不带有变声期的沙哑，清冽又冷淡，尾音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戏谑：“我等你很久了。”
这微妙中带着暗示的话让坂口安吾一惊，他艰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露什么破绽，然后顺势抬头。
还是那张坂口安吾曾经在档案上见过的脸，坐在摇椅上的少年有一张过分雕琢的精美面孔，黑色卷发扎成揪揪窝在脖颈里。他灰色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过来，像打量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
比起照片上充满危险气息的表情，和刺人眼球的非人异物感，真实的少年首领身上的活人气息浓厚很多，冷漠里杂着恶劣的孩子气。
坂口安吾不知道这种区别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就是隔壁太宰君说的那个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通宵工作，奉行不下班就不会上班，不睡觉就不用起床这个座右铭的三好社畜吗/
/真的不会猝死吗？还是有什么加班不猝死的异能？/
细川奏大呼震惊，这种新奇的人物设定他还真没见过，遂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听说你可以不睡觉一直工作，你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坂口安吾没控制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并没有这么夸张，我当然是正常的人类，只是最近人员缺少导致工作堆积的很多，所以顺便加班了几天把工作都处理掉而已。”
“而且短时间的睡眠只会加重起床的痛苦，并影响工作效率，还不如直接不睡。”
细川奏和旁边的030:……好有道理。
据织田作所说，在平行世界里的安吾不仅可以高强度加班，还能在濒临猝死的情况下做三面间谍，并非常成功。真不愧是太宰治的朋友，他交朋友的眼光真不错。
不过现在既然对方跑到他手下卧底了，那就没有不用的道理了。
“坐。”细川奏示意坂口安吾坐在他对面的摇椅上，摆出一副要商讨大事的样子。
等坂口安吾心绪混乱的坐下来后，细川奏滑着摇椅靠在桌边，微微探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兴致勃勃的开口:“我们打算去炸异能特务科的总部！”
坂口安吾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等他惊魂未定的回过神，连忙压抑住普通员工不该显露的情绪，用词谨慎的质疑一个合法公司为什么要用放炸弹这种方式打压对手，这明显越过了正常商战的底线。
030疑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找异能特务科的信息，语气平静地念:“异能特务科是专门监督各地异能者和异能组织，维护横滨安全的官方组织。”
“所以这不是打压竞争对手，不必要遵守商战的规则。”030思路清晰的回答他的问题。
/偏离重点了吧！这是什么角度清奇的回答？/
就算在这种危险的境地，坂口安吾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他感觉自己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开始在胃里翻滚，沉甸甸的下坠。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们又不是要去炸横滨市政府。”细川奏明知道对方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还故作疑惑的这么问。看对方那张挂上痛苦面具的脸上冒出各种奇怪的表情，实在有点好玩。
/难道炸市政府就不值得惊讶了吗？/
安吾的脸已经木了，他一边在巨大压力下放飞自我的暗暗吐槽，一边自暴自弃地回答:“我以为我们公司是合法集团。”
“我们公司是，但我不是。”细川奏把从太宰治那里学习的不要脸精神发挥的很优秀，直接开诚布公道：“安吾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帮我们炸掉异能特务科总部，这种大家都打作一团的时候，它却在岸上观火的做法太令人不耻了。建议一起拖下水，大家共沉沦。”细川奏伸出一根手指，平淡的做出损人不利己的决定。
“二，安吾君可以代表我前去特务科交涉，只要对方拿出可以打动我的东西，‘疯人院’十分愿意为官方排忧解难，提前结束龙头战争。”
“当然，”细川奏不怀好意地补充道，“如果特务科觉得以目前的形式来看，根本不需要插手阻止的话。我们愿意免费做一次推手，让局势更危险一点。”
“你说，把战场扩大到整个神奈川怎么样？”细川奏露出一个略带威胁的笑容。
坂口安吾与细川奏对视，他看到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你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造就死亡的残忍。对方似乎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口吻像推倒积木一样轻描淡写。
他突然开始镇静下来，慌乱恐惧和自欺欺人被强制从脑子里清除，他苦笑了一下，语气斟酌:“我会尽快把阁下的意思传达给异能特务科的。”
“希望您可以给我留一点时间。”
“我会让030安排你休息，如果你喜欢工作的话，回去加班我也很乐意。”细川奏打了个哈欠，悠然在摇椅上转了一圈。
他原本有些兴奋的思绪沉寂下来，表情也变得倦怠而冷淡。“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从来不会开玩笑。”
如果坂口安吾是个如太宰治所说的聪明人的话，他应该明白细川奏的意思，现在的关键并不在于他是否能离开这里回到特务科。
这场交锋上，细川奏这方的最大威胁筹码是他自己，他手里握着埋藏在人群中炸弹的遥控器。他的行为无所顾忌，而对方却要考虑很多情况时，他就赢了。
坂口安吾僵硬的起身，跟随030离开，他回想着细川奏的目光，后知后觉的浑身发冷。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晚。
作者有话要说： 细川奏:轻轻松松，谈判天才
森欧外:我还真不敢这么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