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云过》》芝士野

19、卷四：明日迟迟·逐厄大会

　　凌云出发去凡间前，先去了暮霭沉浮。

　　“什么？你又要我做一个泥偶凡胎？”

　　上一次，在姜初玖做修行人的那一世，就是师烟，给他做了个泥偶凡胎，让他附身进去。

　　看姜初玖死了，然后他头脑一热，一剑刺死，殉情去了。

　　那泥偶凡胎，也不能收回再用。

　　今儿听凌云一提，师烟一口回绝，“不成，我不干。”

　　凌云坐下，正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师烟立马偏过身。

　　“魔界的人，发现她在凡间历劫了。”

　　师烟的身子正过去，“怎么发现的？”

　　这件事说来复杂。

　　凌云也还是一一说清楚了。

　　例如查拉出逃，与妖族勾结下毒，姜初玖出发求药等事。

　　他都与师烟分辩清楚。

　　桩桩件件，堆在一起，难说今夕的事，被魔界知晓，到底该是谁的过错。

　　师烟问他，“怎么你要去？”

　　“魔界表面是一潭死水，却是暗流涌动。”凌云目光坚定，“唯有我在一边，又能说是监视她，又可以让妄图动手的魔界人，有所顾虑，保她渡劫成功。”

　　还有私心，不能全然告知。

　　他要陪着她。

　　琉璃的话，也算点通了他。

　　他想去看看，魔界眼中的蝼蚁，今夕拼死守护的众生，怎么得了她全部的爱。

　　“你要去也罢。”师烟还是被他说服了，松了口，“一魂一魄，到时候被地府勾去，再入轮回，不怕为情所困？”

　　“师傅，我这半生，匆匆忙忙，却连情字，都不明白，别人问我，我总要哑口无言的。”凌云略有失落，“师傅，你告诉我，情是什么，爱怎么得？”

　　师烟真就还给凌云细数，“如我与你，师徒之情，如我与她，至亲挚友，如我与人间，从来牵挂。”

　　凌云又问，“爱呢？”

　　“爱，是你不知道的已得到。”

　　说话间，泥偶凡胎已成。

　　“虽然一魂一魄离体，我也要闭关修炼，飞凫满月。”

　　听到飞凫满月，师烟就联想到了朝暮，以及硝烟弥漫的万万年前。

　　她脸色微变，“为何？”

　　“蓝魔王的条件。”

　　师烟掩饰着点头，“你去吧。”

　　凌云收了泥偶，“多谢师傅。”

　　师烟望着浮云，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她心里不安得很。

　　她向世说和界召送了信，要他们过来一聚。

　　考音为凌云护法，把带着一魂一魄的泥偶，投入凡间，看着凡人把他捡走，也没离开。

　　她与火尽交谈过，由他督促凌云，修炼飞凫满月，由她监视，历劫的今夕。

　　陡峭山壁，有屋几间，绿木倾盖，流水潺潺。

　　“初玖，当下领了新徒，与霖叶一道，去『会灵石』吧。”

　　“是，师傅。”问青堂内的唯一弟子，领了师命，退出门去，下了三百台阶。

　　付霖叶候她多时，忙不迭迎上去，“小师姐，钟掌门师傅，又下派任务了？”

　　“是，我陪同你，去看新来的小道童。”

　　付霖叶一拍手，“师姐在，我心更安。”

　　两人穿过水帘，听见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又看过几处的人练术，都打过招呼，接着转过长廊，正广场处，几十弟子正在练剑。

　　不欲打扰他们，两人绕过广场，去到正山门，眼见排开了二十小童。

　　“姜师姐，咱们不是修仙人么？怎么还要练剑术？”路过正广场，有新来的小童问她。

　　姜初玖耐心答，“修习剑术，于战中，若被人封住元炁，剑术还能自保。”

　　又有人问，“师姐的法器，是什么神剑呢？”

　　付霖叶去答，“姜师姐用的不是剑，是峨眉刺。”

　　“那是什么？”

　　“都是后话。”姜初玖领着人，走上『会灵石』，“将手搭上去，灵点有几，即刻可知，通过的，不通过的，会有本门弟子，各自领着或入门、或下山去。”

　　其中有几十的，也有几百的，单个儿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要么废物，要么天选之人。

　　百年才出来一个奇特人姜初玖，今儿也没再得一个。

　　“叶沉舟是谁？”这是今年弟子里，还算出挑的了，付霖叶问。

　　有人站了出来。

　　姜初玖点头，“你随我来。”

　　付霖叶也跟着他们去了。

　　三人一行，下了侧边石壁，姜初玖掐诀在手，招来龙船。

　　这龙船，与普通船只，不大相近，龙船狭长、细窄，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

　　龙头的颜色，分别有金、粉、白等色，龙灯还闪着荧光，船身上刻鳞甲，无落脚处。

　　姜初玖轻飘飘落在船身上。

　　叶沉舟跟着踩上去，却是软塌塌的，没有实感，抓着姜初玖的衣摆，好一会儿才站稳。

　　船随水动，付霖叶一路介绍着岚山，她答不上来叶沉舟的问时，姜初玖才解释一二。

　　“师姐，那里怎么有个菜园子？咱们山门，不用辟谷吗？”

　　姜初玖看着那挂着露珠，新长出来的一茬果子，道，“辟谷自然的，要到后头才忧虑，万生万物皆有灵，吞吃下去，五内留有浊气，难化为元炁。”

　　他抬头看她，静静听着。

　　“只是天赋极高人，酒肉也无妨。”姜初玖停顿一下，接着说，“人心藏拙性，怕坏了清明道心，也就全禁了。”

　　“原来如此。”

　　付霖叶岔开话去，“你这小娃儿，早倒是想想，择个什么趁手的灵器才是。”

　　叶沉舟两眼发亮，“除了灵剑，还有其它的可选？”

　　“自然的。”付霖叶给他数了几样，“姜师姐的峨眉刺，秦师兄的银头枪，钟师妹的软鞭，还有我的六灵镖。”

　　她补上一句，“虽然如此，神兵利器，也只是外力，法阵符术才是要紧。”

　　叶沉舟懵懵懂懂的，看着姜初玖。

　　姜初玖就说，“修内才精外，付师妹的话没错。”

　　付霖叶觉得有些不对，“师姐你瞧，起雾了。”

　　白茫茫的气扩散开，就连水上，也结了一层雾，只能听见雀儿扑棱翅膀，飞开的声音，连根羽毛都看不见。

　　“戒备。”姜初玖画了个符印，正要驱散浓雾，被付霖叶拉了一把，金光散落。

　　“师姐快看！问青堂着火了！”

　　一片黑压压的云下，重重迷雾中的那道火光，尤为突兀刺眼。

　　姜初玖安抚他们，“师傅们都在，想来无甚可忧。”

　　龙船忽然摇晃起来，姜初玖一把拉住了叶沉舟的手腕，又牢牢托住了付霖叶。

　　付霖叶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惊出一声哎呀，“金鲤鱼都翻了肚皮了！”

　　却不想一乱接着一乱，她高声到，“屏障也破了！”

　　姜初玖暗道不好，说话语气平稳着，“你们且在此稍后，我飞剑回山门。”

　　付霖叶拉住她的衣袖，“师姐当我贪生怕死不成？既入同门，便如一人，我也要去！”

　　她看向年纪还小的叶沉舟，“你还没拜见师傅们，不算昼通门中人，就待在龙船里，别下来，能保你安全，诸事妥当，我们再送你回家。”

　　“师姐们，以为我是这样，自顾自，贪生怕死的吗？”

　　姜初玖不愿再与他们交谈，在这里浪费时间。

　　立刻起了个护罩，把他们拢住，反手掐诀，身影一闪，回到了山门。

　　付霖叶叫她不住，又解不开法罩，焦心得很。

　　护山法罩西破，昼通门的弟子们，已经跟妖邪们斗法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姜初玖的峨眉刺飞了出去，挡下了，正砍向下修弟子的刀刃。

　　“姜师姐来了！”逃过一劫的弟子，向正在奋战的同门人，传达这个消息。

　　本在颓势的弟子们，都像吃了灵丹妙药，一跃而起。

　　已经附身青蛇身体的考音，召唤出她的长鞭。

　　姜初玖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

　　她踩着小妖的肩膀，翻身向后倒跃，躲过考音甩过来的一鞭。

　　接着，姜初玖回身，使出昼中八法里的第一法，『诛邪光火』。

　　考音引来岚山水，浇灭了火势。

　　妖邪的擂鼓呐喊。一直传到几十里外。

　　昼通门钟天师，发令，要求活捉妖邪。

　　姜初玖得了令，所以一直收着劲儿，没跟考音死战。

　　她双手结印，释放大道之力，符文一个接一个的释出，所有符文与道力融合，像一个金钟，向考音罩去。

　　考音觉察，游刃有余的微笑，立刻纵身上跃。

　　姜初玖也一跃腾起，金钟网在她放手的瞬间，随着不能维持形态的符文，一起碎掉。

　　那峨眉刺趁势飞出，卷带着她才念下的法诀，如流云遁日般，迅疾轻捷。

　　不曾想，姜初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用金钟罩将她困住，峨眉刺的一击，才是主要。

　　考音的长鞭不及回护，妖法凝起的护盾，根本挡不住峨眉刺，她被打得口吐鲜血，身影急退。

　　浓烈的血腥味道，在空气里铺散开。

　　考音看着地上，自己吐出的黑血，快要克制不住理性，想要现出魔族原身，将今夕杀死。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输？”

　　姜初玖下了束缚咒，将考音捆住。

　　却也不知道，她是初次见这妖，哪里来的总是。

　　考音已败，其他小妖，自然没了气势，很快也被生擒。

　　一片赤红的云压了过来。

　　钟天师挡在姜初玖面前，推出一掌，拦下魔气。

　　那赤云卷走了考音。

　　钟天师伸出拂尘，拦住迈步的姜初玖，“穷寇莫追。”

　　姜初玖咬咬牙，忍住了，“是，师傅。”

　　昼通门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算是止住了。

　　考音愤恨不平，又杀了一只妖，吞下妖丹。

　　火尽无可奈何，任由她发泄。

　　考音是看那青蛇妖，魂魄散尽，才占用了身体，以便在人间走动。

　　他却哪里知道，她居然去挑衅，姜初玖在修炼的昼通门。

　　如果这次，他不是刚好来了，她不是暴露身份，就是会死。

　　“差不多就够了。”

　　考音把尸体随手一甩，“该死的今夕。”

　　“你见过魔主的一魂没有？”

　　“哦，他在另一家山门做道士。”

　　凌云本就是由仙入魔，火尽不算意外，“他也在修仙。”

　　“近日，他们几个山门，好像有什么交流会，到时候，我再混进去。”考音平复了心绪，“魔主的飞凫满月，修炼得怎么样？”

　　“还在看口诀，说是要更精进。”

　　考音微笑，“他要能做到，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此前你说，发现了，封印前魔主的所在，莫非是在这座仙山？”

　　考音不是会为了私仇，去坏大局的。

　　这样冲动攻入道门，肯定是其他原因。

　　考音哼了一声，转了话题，“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帮助魔主突破吧。”

　　说罢，她就离开。

　　火尽摸着下巴，“果然不错，前魔主，就在这里。”

　　五年一度的交流会，实则是逐厄大会。

　　“逐厄”，是考核修仙弟子们的修行一关，谁杀的厄怪，品级最高，或者猎的厄怪，数额最多，谁就可以获得一枚金丹。

　　姜初玖是初次参加，叶沉舟是刚入山门，就能参加。

　　付霖叶偷笑。

　　每回都是赋铭山居占了头彩，这回就该轮到昼通门了。

　　要让王家那老头知道了，还不得气得背过去。

　　逐厄大会前日初晨，姜初玖起了大早，沐浴焚香，脱去常服，换成了昼通门的道服。

　　浓白纯洁，是昼通门的一大特色。

　　作为钟正，钟天师的唯一传人，姜初玖的衣裳，更是繁重。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外袍上，绣着一只白灰色狻猊，针脚工整，绣线在光的照耀下，还透着青色，毛发飘逸，如同水中行走，两眼一抹黑，栩栩如生。

　　临走前，钟天师叫住了重十九，说了这样一段话，“我把徒儿们的安全，都托付给你了。”

　　他之所以说出这话，是对姜初玖放心。

　　姜初玖点头，“师傅放心，徒儿必不辜负。”

　　在外侯着的付霖叶，笑呵呵拉过走出来的姜初玖，“师傅们不放心，把你我叫去训话，只看师姐拔得头筹，荣耀归来就是了。”

　　看付霖叶这般肆意，姜初玖皱眉，道，“付师妹，切记，锋芒太盛，麻烦就来了，凡事留三分余地，也有退路。”

　　“师姐放心。”付霖叶眨眼，“我啊，有分寸。”

　　付霖叶的师傅，于掌门，走到她二人旁边，“霖叶与你交好，我也看你行事稳重，自有章法，你在，须得提点她，凡事不要过了。”

　　这话真情实感得很，他确实欣赏，姜初玖的得体知礼，以及那份淡泊名利的态度。

　　姜初玖看于掌门实在担心，又这样信任自己，不仅点头了，还郑重道，“滴水之恩，我定当相报以泉，于掌门安心。”

　　于掌门点头，“你们去吧。”

　　二人便与师弟师妹们汇合，出发往蛮地去了。

　　要说这蛮地，还真偏的慌，但，偏，也有偏的好处，地儿宽敞，平地拔高楼，三角屋檐两边翘，试炼场就有仨，还是只供低阶弟子修行的。

　　往上去，内族弟子的居所，更加宽阔，名画屏风，假山假水，实打实的精致，没个熟人领路，势必要走串门儿的。

　　哪家弟子去那儿考核，都得翻过一座大山，一片荒漠，再蹚过一条河，哪家御剑去那儿，都得天黑了，却也恰是逐厄的好时候。

　　姜初玖她们到的时候，其他家的修士，都已经到了。

　　付霖叶一眼瞧出站在左首，惹眼的不羁所一门。

　　一派的青白长衫，外衣上绣着独有的“占弋鸟”纹，个个肃穆，这么一板一眼，倒与她记忆中没有偏差。

　　叶沉舟乖乖跟着姜初玖，站进昼通门的方阵里，眼睛也没闲着，四处瞟。

　　再便是东道主，赋铭山居，一派的蓝白衣裳，绣着龙吐珠花纹，弟子是身高体壮，雅致与野蛮的激烈碰撞。

　　右手边是玄机门，身着乳白色的圆领袍，外绣傲骨竹，谦谦君子自成一派。

　　付霖叶还稍觉遗憾，从前道门家的衣裳，都五颜六色。

　　还记得，有家的血燕黑衣，是妖美好看，且一看就知道，弟子哪家是哪家，现在都打了浅白色做底子，恍惚不说，还难认。

　　不过，好在门徽未被取缔，否则打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着实乏味无趣。

　　付霖叶再仔细看，那赋铭山居为首的子弟，竟眼熟的紧，她扯了扯姜初玖的衣袖，“瞧。”

　　姜初玖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怎么？”

　　“他啊，师姐不认得嘛，我是认得的，上回就是他，抢走了咱们山门的灵石。”

　　“技不如人，无甚可说。”

　　付霖叶撇嘴。

　　还不是那人使诈。

　　“是不是少了一家道门？”

　　“说来是啊。”付霖叶左看右看，“那家血燕标识的没来。”

　　鸣笛开场。

　　姜初玖万分疑惑。

　　按理，这样的场合，是道门，就决计不会缺席，怎的开始了，还不见半个人影？

　　怪哉。

　　每一道家的旗帜，在这石块堆砌的城墙上，在呼啸的风里，摇晃起舞。

　　一开始是无聊又正经的训话，大家都是，听也不听的状态。

　　姜初玖也要听不听的，直到听到“王江”二字，不由自主抬头。

　　“怎么了？”

　　“没什么。”

　　“如今啊，就是你我眼前的这位，王江，赋铭山居的当家，他夫人，名叫做方琳鸢的。”见姜初玖似乎有兴趣，付霖叶给她介绍着，小声道，“这王江，那真是个风流浪子，听说还被他夫人，捉奸在床，闹得很不愉快。”

　　“修仙的人，还能有道侣么？”

　　“再怎么修仙的人，也在红尘里。”付霖叶不怎么有所谓的样子，“不过赋铭山居不算正经道门，他们道门，主打一个‘三无’。”

　　“三无？”

　　“无规矩，无所谓，无限制。”付霖叶说下来，还补充一句，“跟炼器世家联姻以后，似乎与妖魔都有来往，今次是轮到他们主办，下回是咱们昼通门了。”

　　姜初玖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根据以往的规则，狩猎一厄怪，点一信号弹，猎多则胜，逐厄大会，启！”

　　王江背手而立，看着底下年轻弟子们的方队一一散开，才与其夫人方琳鸢，以及其他掌门回到宴会，推杯换盏，往来寒暄。

　　姜、付、叶，三人结伴。

　　姜初玖大多时候，都在旁观，指导着叶沉舟。

　　路遇一只无头厄，周身青气缠绕，是只大怪。

　　付霖叶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今次逐厄大会的头彩，还真要被师姐拿去了啊。”

　　“谁说是你们的了？”

　　赋茗山居的人都抽出剑，站在领头的，是王江的二儿子，刚才的话也是他说的。

　　“我们来了，你们？还不速速退去！”

　　付霖叶拿出道符来，“我们先来的，要我们走，好没道理的事。”

　　“标上你家名签了？”王乾元呛声。

　　付霖叶一点儿不让，“不也没标上你王家的名签？”

　　上次就被这家伙使手段，抢走了给灵器升级的灵石，这一次，付霖叶是一点儿都不想退了。

　　姜初玖看见那无头厄发动了攻击，用炁推开他们，把峨眉刺拿在手里。

　　姜，付二人交换了眼神，一前一后夹击。

　　与二人对战，无头厄竟一点下风不显。

　　半晌没什么效果。

　　付霖叶也觉着，没什么收伏它的希望，只能封印或驱逐了。

　　她正准备劝姜初玖放弃，免得灵力受损。

　　却看姜初玖，是燃烧了无限的战欲，又在掐诀念咒。

　　王乾元这时候，站了起来，举剑向那无头厄砍去。

　　那无头厄伸手捏住他的身体，王乾元窒息下，昏过去。

　　王二这么一搅和，姜初玖也受了反噬，仍是神色不改，浮于半空。

　　忽然，一阵风起，姜初玖周身的灵压。晕开了好几圈。

　　“奇怪。”

　　“哪里怪了？”听见付霖叶这么说，观战的叶沉舟，分心问她。

　　付霖叶还在猜测，没有答他。

　　姜初玖攻势再猛，也是肉体凡胎，久而久之，就没了开始的灵敏度。

　　那无头厄是精怪，怎么着，也不会有疲累之感。

　　尽管有除厄咒的加持，姜初玖的招式，也如同铁锤，锤打在了棉花上，看似重击，实则无用。

　　无头厄不能第一时间，分辨姜初玖的方位。她吃力，还能稍微喘息。

　　“师姐！我来助你！”

　　“不，你守好师妹，师弟！”

　　无头厄又加大了攻击力度，身体里冒出黑气。

　　姜初玖不防备，吸了一口。

　　被它抓住空隙，一击即中，姜初玖跌落在地。

　　黑气弥漫，阻碍了视线。

　　付霖叶无法立即驱散，找不到姜初玖的方位，不敢贸然出手。

　　她大喊，“师姐！”

　　姜初玖回她，“无妨！”

　　姜初玖方才，用符文列出的光线，灵气迸发，与那无头厄散出的黑气，对抗抵消。

　　一把虎魄刀，破空横劈，带着铮铮的风，打进了无头厄的身躯。

　　叶沉舟看清了姜初玖的所在，急着跑进去，抱起口吐鲜血的姜初玖。

　　姜初玖反手揽住他，凝炁，挡下了那黑雾化成的刃。

　　被黑雾卷缠的王乾元，脸已经肿胀，只怕再不救出来，就要丢掉一条命。

　　姜初玖这么能打的，都这样了，付霖叶再不能袖手旁观，与师弟师妹们，视线相接，道，“护好自己。”

　　姜初玖已经借势站起来，把叶沉舟护在身后。

　　虎魄刀已经回到晏行云手里。

　　姜初玖向帮她一把的晏行云，点头致意。

　　“付师妹，带叶师弟出去。”

　　付霖叶咬咬牙，从她身边，带走了叶沉舟。

　　她把叶沉舟，留在其他弟子身边，转而走入，拿出她的灵器，“杀怪这样的事，师姐也带我一起。”

　　付霖叶负责用六灵镖，吸引无头厄的注意。

　　“你去救人。”姜初玖向晏行云说。

　　对于她的安排，晏行云没有一点反驳，“好。”

　　姜初玖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往手里一划拉，说到，“血元正道，故我以借！”

　　说罢，朝着王乾元的方向一伸，卷缠着他的黑气，通通冲姜初玖去，将她包裹起来。

　　叶沉舟吓得，一把推开了，拦住他的师兄。

　　这下真完蛋了。

　　近不了姜初玖身，也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不知她在念叨什么。

　　付霖叶隐隐约约，听得一个“还”字，那些黑雾，化成血雾，急急向无头厄打去。

　　无头厄浑身裹在血雾里，僵直不能动。

　　她忍不住鼓掌叫好。

　　姜初玖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果然厉害。

　　她似乎疲惫得很，连向付霖叶一笑的心思都没了。

　　“接住！”

　　晏行云比姜初玖的这句话，反应得还快些，当即接住了下落的王乾元，转个半圈绕过黑气，就把他，放在了地上。

　　感受到身后黑刃，犹如雨点般密集，姜初玖想，她死定了。

　　这才活了没几会儿呢。

　　刀影扫断了那些利刃，晏行云神气十足的，挡在了姜初玖身前。

　　付霖叶心想，她这小舅舅是真骚包啊，还特意等到危机时刻，才出来英雄救美。

　　这算不得他舅甥俩，做的一出戏。

　　晏行云问过她，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如何俘获美人芳心。

　　得人芳心，哪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