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88》雨霖咛

37、第37章

　　跟卫家和郑月英家的冷清不同，晒谷场那边十分热闹。
　　会做饭做菜的就一起帮忙打下手，不会的，就围坐在桌边吃月饼喝茶，还有抽水烟的。
　　小孩子帮完忙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丢石子和弹玻璃珠。

　　宋盈君特意到学校把唐校长和几个留校的老师也叫上。
　　“食材有点多，都是不经放的。”宋盈君说，“今天不吃完就浪费了。”
　　唐校长都几个留校的都是单身男老师，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不肯过去。
　　“不了不了，你们吃。”
　　“我这儿还有点事没弄完呢。”
　　“你们先吃，我们忙完再过去坐坐。”
　　他们在放假之前就已经聚过一次餐了，打算几个老师在学校里下点面，再把肉扔进去煮熟就算一顿了。
　　同时又觉得，卫家涌的村民都不容易，人家是出了食材的，他们几个也没啥食材，不好意思去蹭吃蹭喝。
　　宋盈君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也不勉强，说：“我待会炒完菜再来喊你哈。”

　　晒谷场那边炒菜的味道飘到了学校。
　　先是腊肉的油脂香，再就是炸物的焦香，闻着像是炸腰果，光是闻味道已经感觉到香脆的腰果在嘴里被“咔咔”咬碎的口感了。
　　晒谷场那边颠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夕阳里，远处炊烟袅袅，乡亲们唠家常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飘过来。
　　几个老师看着锅里煮着的白水，都觉得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们默契地把手里的散装白条收回箱，把锅端下去盖上盖子，把煤球灭掉，各自回自己宿舍。
　　他们再聚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手里都拎着中秋节发的月饼和水果，对视一笑，脚下生风地朝晒谷场走去。

　　宋盈君和卫疆炒大部分的菜，七八个菜都上桌之后，就做大菜。
　　鸡三只，全都是涂了酱汁架在灶火上烤，边烤边翻面不停再往上扫酱。
　　鸡皮被烤成了焦糖般的红亮色，鸡肉被大火烤得从里爆开，鸡皮鲜黄的油脂和新扫的酱汁顺着裂纹渗进肉里，烟熏的肉香味被烘得飘满整个晒谷场。
　　大伙儿觉得，手里的月饼不香了。

　　鸭子卫疆拿了四只。
　　宋盈君拿来做醉鸭，毕竟已经有鸡已经在烤了，鸭子如果再用焖的做法，时间太长，大伙儿都饿了。
　　她用上辈子吃的火焰醉鹅的做法，来做个火焰醉鸭。
　　食材里有黄澄饱满的板栗，鸭子拨好毛处理干净好内脏，洗干净，切好了一块块。
　　先爆香八角桂皮，再倒入板栗和生鸭肉爆炒，放生抽翻炒，老抽上色，炒到半熟，倒入农家自酿的高度米酒。
　　她拿根带火苗的细长小木棍伸到锅里，锅里瞬间燃起大火，肉香被酒香激发，香味四溢开去。
　　火焰升起，大伙儿惊呼一声，都围过来看，香味一激发出来，都吸着鼻子不停吞口水。

　　所有食材都是村里人自己种的养的，卫疆带回来的鸭子也特别肥，这么一爆炒炙烤，香味更盛。
　　烤鸡肉焦香，火焰鸭上桌后完全没有酒味，但肉质劲道，板栗香糯，板栗子味道混在肉里，肉味更加香浓醇厚。

　　这一顿饭，大伙儿都吃得异常满意，直到桌上的菜全部吃完，大伙儿还意犹未尽地坐在一起聊天。
　　卫疆借着吃饭功夫，已经跟几家人聊起了拿鸭子去卖的事儿。
　　他跟他室友最近在倒卖鸭子，虽然不打算长做，但他觉得村里好些人都养鸭子，本意都是养着拿鸭粪给家里的地供肥的，养得都不多。
　　每户十来只这样，鸭子长到可以卖了，他们就自己拿到集市上卖。
　　他想把这些人家里的鸭子都收起来，运到江城去卖，那边卖的价钱高，而且他已经有稳定的卖家了，买鸭子的是几家酒楼。
　　如果村子里的人愿意干，他就当这个中间人，他只要收点辛苦费就成，酒楼的人找车到村子里收。
　　卫疆不用自己四处去收鸭子，也不用自己运，更不用自己到市场蹲一天等人卖。

　　不少人听到都心动了，但还是得回去商量商量。
　　有个别特别感兴趣的，问：“那我如果专门养鸭子？销得掉么？”
　　卫疆也不敢放大话，说：“你别一下搞太多，百来只还是销得掉的，就是你的成本也增加了，悠着来。”
　　那个就兴高采烈地说：“那行，比种地强。”
　　一时间，卫疆这桌都在讨论养鸭子的事。

　　旁边唐校长那桌，还是宣传学校——
　　“我已经跟上头申请了，学校很快就会建个四层的教学楼。”
　　“王家村上次被村民一闹，学校没法上课，一直有人去上访呢。”
　　“王家村那边全是上九湾的学生，都得安置，很快就转到咱们卫家涌小学来，所以上面很快就批准了新教学楼的事儿。”
　　“学校真的越来越好了，还在国家支持，你们家里还有娃儿到岁数的，都上她们来上学啊，学费真的不贵！”

　　小孩子那桌都是边吃边讨论西游记，还有葫芦娃和黑猫警长的。
　　讨论着就串了——
　　“蛇精和白骨精哪个更讨厌？”
　　“葫芦娃本事大还是孙悟空本事大？”
　　“唐僧和葫芦娃爷爷哪个被抓得多？”
　　“黑猫警长把他们全部抓起！”
　　……

　　酒席吃到最后，卫疆和宋盈君被大伙儿分批围住。
　　卫疆那边讨论卖鸭子的。
　　卫疆说：“我过完节又回江城去了，你们如果愿意干，就跟我媳妇说。”

　　宋盈君这边讨论她的玻璃温室。
　　“我的玻璃棚建好之后，种的蔬菜就多了。”宋盈君解释，“不光可以种在地里，还在中间打架子，喜阴的种地上，喜阳的种架子上，都不耽误。”
　　大伙儿这时候只晓得大棚蔬菜，还真没听过宋盈君说的这种。
　　宋盈君跟大伙约好，等玻璃棚建好了，叫大家一起来看。
　　到时如果他们都想这么种，又能出得了这个钱，那大家都把玻璃棚建上。

　　晚上回到家里，卫疆心里还红火得很。
　　躺在床上，他跟宋盈君说：“媳妇，这段日子，不止你赚钱，我也赚了不少，咱们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绝对不让你爸妈小瞧了咱们！”
　　宋盈君笑：“管他们呢！过好我们的就行！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卫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媳妇说得对！”
　　宋盈君又想到吴家承来：“你还记得你上次从王家村救回来那个人不？卖股票的。”
　　卫疆还记得：“吴家承啊，他昨天还找过我呢，他回江城过节，顺道来给我送点水果，还问我要不要多买点他们公司的股票，我说得回来跟你商量。那我自己留五百块进货周转用，七百给你，你看着处理。”

　　宋盈君从自家田地浇水施肥捉虫，得了系统两千五百多的奖励。
　　但她只敢报小炒店的账：“小炒店那儿除了成本，大概赚了两千，下个月起得给盖房子的工钱和材料钱，店里也得进货，那我留一千吧。你回江城跟吴家承说，咱们再买一千七的股票！”

　　卫疆想也不想，就说：“好，听你的。”
　　宋盈君把拉灯，屋里一时陷入黑暗，她问：“你就这么信我啊？”
　　卫疆跟人喝了酒，醉意上来了，说话有点大舌头，他强打精神说：“你是我媳妇，我唯一的家人，我不信你信谁……”
　　话一说完，他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宋盈君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屋顶玻璃天窗映进来淡淡的月光，心里无比安宁，她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她上辈子一直追求的，幸福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