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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不祥之兆 ...

  •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紫游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只觉得双颊一阵发烫,莫名地心慌意乱,她连忙低下了头,双手无措地抓紧了被子,心口小鹿砰砰乱撞,难以自抑。
      “你怎么了?”屏逸见她神色异常,顿时便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紫游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不定。
      屏逸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忍不住去握她的手,触碰之下登时便是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吸吹拂着她的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紫游面红耳赤,越发地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哪知屏逸却是执意握着不肯松开。
      她伤后体虚,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哪里能挣得过他,只好任凭他所为。
      一番大喜大悲过后,她只觉心力薄弱,身体一阵阵发虚,难以支撑,恍惚间便要倒下去。
      “游儿!”屏逸连忙将她拥入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全部的爱都奉给她。
      紫游怔怔贴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只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了他的怀中,全身无不温暖,忍不住合起眼睛,深吸了一下他身上的那股清幽的香气,轻轻地道:“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么?”
      “是,永远永远……”屏逸在她耳边柔声低语,眼神里有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紫游安心地笑了,合眼窝在他的怀抱里,声音呢喃如轻风:“我觉得很累,想再睡一会儿……”
      “好,安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屏逸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神情无限温柔。
      养生堂里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悄然无声。窗外月白风清,良夜沉沉,有海浪声从远处传了进来,一波接着一波,连绵起伏,宛如心中的柔情,难以平息。
      就在这边的两个人情意绵绵、卿卿我我的时候,海边的望月矶上也有两个人正在谈论着他们。
      “你为何要反对云君救那个丫头?”鹤发童颜的老者看着面色沉郁的青衣剑仙,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应该不只是为了云君的身体着想吧?”
      卫介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仙翁可知当初元极天帝为何要将焰灵一族贬入凡尘?”
      “这……”南海仙翁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有此一问,“这其中的缘故不是众所周知的么?当初兰煊和匀灿两位护法以情犯戒,惹怒了天帝,焰灵一族受其株连,因此才被贬谪下界。”
      “仙翁也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卫介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老者眉睫一跳,愕然道:“此话怎讲?”
      卫介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焰灵一族承继炎帝血脉,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如果只是因为他们两人妄动凡情,元极天帝何至于要牵连无辜,降下灭族这么严重的惩罚?”
      “说的也是……”南海仙翁捋着银白色的长胡须,若有所思。
      当初,那件事曾在天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但却并没有人敢去质疑元极天帝的决定。
      匀灿和兰煊身为元极天帝的左右护法,也是他亲封的四大战神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一男一女曾经随他南征北战,立下大小功劳无数,无异于是他的左膀右臂。
      当时焰灵一族如日中天,匀灿和兰煊虽然功高,但也不至于威胁到元极天帝的帝位。
      他们二人的确是因为私情触犯了天条,绝非什么谋逆大罪,而且两人先后死去,亦足可抵消犯下的罪过,却又为何会牵连到一族的人遭受惩罚?
      如今从头细想,此事的确十分蹊跷。
      “照你这么说,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南海仙翁看着身边的剑仙,眼神复杂变幻。
      “有没有什么隐情我也不太清楚。”卫介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知道元极天帝曾说过,焰灵一族是皇天之血的命中异数,绝不能留在天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命中异数?南海仙翁一震,讶然脱口:“先帝真的这么说?”
      “的确。”卫介点了点头,神情冷肃。
      南海仙翁一面拄着鹿头桃木仙杖,一面捻须沉吟:“所以,这才是你阻止云君救她的根本原因?”
      卫介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南海仙翁无声地叹了口气:“那么云君他可知道此事?”
      “他对兰煊和匀灿的死耿耿于怀,自责过甚,元极天帝怎么敢让他知道?”卫介顿了顿,忍不住皱起了两道剑眉,苦笑,“就算他知道了,他也只会认为这是他的罪过,与旁人无涉。”
      “冤孽……真是冤孽……”想起了当年那件事,南海仙翁也不由得摇头叹息,唏嘘感慨,忽然间就有些明白过来,“云君之所以对那个小丫头格外照拂,想必是心中觉得对焰灵一族有所亏欠吧?”
      “这是他最为致命的软肋。”卫介长长叹了口气,无比痛心地道,“恐怕这一次,我要守不住他了……”
      南海仙翁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安慰:“放心,云君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卫介眺望着月色下的大海,沉默了良久,忽然道:“仙翁还记得女娲石上的预言么?”
      “女娲石上的预言?”南海仙翁怔了怔,不由得皱起了两道白花花的眉毛,“那十六个字玄之又玄,众说纷纭,这么多年以来大家莫衷一是。”
      “暗室逢灯,亡者重生;心灭魔灭,心生魔生。”卫介低低沉吟,挑眉看向对方,“不知您老对此有何见解?”
      “这十六个字表面意思无非是说,灵觉魔心不死,必会在其同党的援救下破印而出,死灰复燃。然而这深层暗藏的玄机……”南海仙翁颓然摇了摇头,“恕老朽愚昧,实在琢磨不透。”
      卫介抱臂于前,幽幽道,“我倒觉得不难揣测。”
      “哦?”南海仙翁白眉一轩,顿时眼神亮起,“不知你有何高见?”
      “高见倒谈不上,只是一点想法罢了。”卫介谦虚地笑了笑,“我认为预言中暗藏的玄机都在这个‘灯’字上面。”
      “‘灯’?”南海仙翁神色一动,“此话怎讲?”
      卫介直言不讳:“这里的‘灯’是有深意的,它指的并非是寻常灯火,而是焰灵一族。”
      “焰灵一族?”南海仙翁心头一震,想了想道,“你这么说可有什么凭据?”
      “想当初元极天帝曾给过焰灵神族很高的赞誉,不知您老可还有印象?”卫介看着身边的老者,眼神亮如寒星。
      “这个嘛……”南海仙翁蹙眉想了一想,恍然脱口,“自由之火,照命之灯?!”
      “不错,当时元极天帝就是这么称赞他们的。”卫介点了点头,微微感慨,“在天界,能当得起如此盛誉的家族可是绝无仅有的。”
      “可是,那毕竟只是一句赞美之词而已,并不能真正说明什么。”南海仙翁摇了摇头,不敢苟同,“这样的揣测未免有些牵强附会了。”
      卫介淡淡一笑,不为所动:“您老可知道凡间的人又是怎么称呼他们的么?”
      “凡间的人?”南海仙翁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自然是把他们叫做鱼了。”
      “鱼也分很多种,比如鲤鱼、梭鱼、鲫鱼等等,而他们偏偏被叫做灯笼鱼或提灯鱼。”卫介面沉如水,别有深意地道,“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昭示着什么吗?”
      南海仙翁紧锁眉头,捻须沉吟:“焰灵神族获罪被贬,远在灵觉入魔之前,如今这一族沉沦下界,几乎绝灭殆尽,幸存者不过一二,自身尚且难保,哪还有什么余力来援助封印中的魔魂?”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卫介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海上的明月,眼眸深暗,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南海仙翁一震,心中不禁七上八下:眼下种种猜测皆有可能,况且卫介所言并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万一真被他说中了……
      老者不敢再往下多想,骇然摇了摇头:“那麻烦可就大了……”
      一时间,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下去,周围一片静寂,唯有脚下的海水一浪浪拍打着石矶,来而复去,翻涌不息,一如此时起伏不定的心绪。
      良久之后,南海仙翁忽然开口道:“你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云君谈一谈这件事。”
      “谈?”卫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摇头,“我跟他谈过何止一次?”
      “怎么?”南海仙翁愕然看着他,“他不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
      “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卫介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忍不住抱怨,“每次一说起这个,我们都免不了要大吵一架,闹个不欢而散。现在您老也看见了,他被那个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哪里还肯听我说话?”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有放下当年那件事……”南海仙翁沉沉叹了口气,眉宇间增添了一抹烦忧。
      结束了谈话,从海边望月矶返回之后,童颜鹤发的老者独自来到了养生堂。
      他想,屏逸念在他为那小丫头看诊的份上,总会给他几分薄面,听他说两句,所以他想来找屏逸谈谈。
      来到堂中,但见外堂亮如白昼,不见人影,而内堂却已然灯火阑珊,一片昏暗。
      南海仙翁悄悄来到窗下,透过鲛纱往内室中看了一眼——昏暗之中,只见一个人影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团紫色的火焰,那火焰在跳动、在燃烧,将那身白衣吞没于紫色的光晕之中。
      猛然看到这样的情景,老者不由得大吃一惊,神情顿时就变了,手腕一抖,鹿头桃木仙杖“嗒”地一声碰到了墙壁上面。
      “谁?”屏逸听见响动,神情一凛,瞬地转头看向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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