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初起时（某某副cp同人）》谢千娇

6、钢管

　　这顿饭没吃多久。周久和陈途不知道怎么回事，话也不说两句。赵曦有心打圆场，李信也想缓和气氛，缓着缓着场面就越来越丧了，赵曦简直怀疑这些人来吃饭之前被徐大嘴的唾沫星子喷了四十分钟，不然他也想不出来原因。
　　他拿筷子杵周久:“怎么回事？”
　　周久不说话，掏出手机来玩。
　　不久赵曦口袋里叮的一声轻响，他若无其事地拿出来看。
　　果然是周久，一长串的感叹号看得赵曦脑壳生疼:“我跟陈途说我考不上A班，陈途就不说话了，几天不理我，怎么办啊？？！！！”
　　傻犊子啊！
　　赵曦一个沉重的笑容挂在嘴角上，颤颤巍巍，还没晃几秒就耷拉下去了。
　　他怨气四溢地咚咚敲屏幕，想他十七年来都是单身狗一只，现在还要给最有希望脱单的臭小子解决感情问题，真是……
　　“你这么说陈途肯定不能接受啊，你要表现得有信心一点，要努力一点，不管结果怎么样，你肯定要让他知道，考不上也是能力问题，不是你不想和他在一起。”
　　那个手机被抓在周久手里像个烫手山芋，陈途坐在他旁边，他得很小心地把屏幕斜到余逑这边来看，陈途好端端地吃饭，偶尔夹个菜周久就慌得一批。
　　陈途对周久各种窸窸窣窣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安安静静地埋头吃。赵曦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大约过了三十秒，啪嗒一声，一桌人同时迅猛回头。周久神情惶恐，徐开元面色铁青，余逑、李信、三人难以自抑地露出困惑神情。
　　陈途嘴里塞着一筷子土豆丝，茫然抬头:“？”
　　“……”
　　徐开元挤出笑脸:“哎呀看着我干嘛，没事，吃啊！”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周久。
　　周久痛的要命不敢出声，苦涩微笑:“开花儿，帮我捡一下手机吧。”
　　徐开元揉了揉腿上之前被重点打击的部位，磨了磨牙:“呵。”
　　坐在对面看不懂唇语的赵曦再次困惑，转头悄声问李信:“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李信缓慢摇头:“别管了，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赵曦结了账就出去了，周久追着陈途跑了，剩下的余逑和李信勾肩搭背去网吧开黑，徐开元家里规矩严，和赵曦道了个别就走了。
　　毕竟是夏天，骤然从空调房到蒸笼里当然是吃不消的。好在江苏街上的树也多，赵曦晃到一片林荫道上去散热，汗湿的黏糊触感让他十分不爽的蹙眉，左右张望想要找个有空调的小店，就地消磨一下午得了。
　　偏偏没有。
　　林荫道没有延伸太长，再往前不过十几米处就乍然停止了。留给赵曦的选择，是一条毫无遮蔽的柏油马路，和一条幽深的小巷。
　　他没有犹豫地走向了那条小巷。

　　周末的一中静得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林北庭顺路来学校取点东西。天色正是中午，太阳明亮得像是要把人的眼睛灼伤。
　　他到门卫处做个登记。值班室里凉气弥漫，四十岁的门卫大叔笑呵呵地让他写下班级姓名。 林北庭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古怪，哪里古怪也说不清。
　　想多了吧？
　　他直起身。
　　门卫大叔坐着，头发只到他的胸口处，他摸摸自己油光发亮的后脑勺，总觉得有点嫉妒:“学习不太紧张吼，我看到好多穿你们校服的人在街上晃哩，还过来和我打招呼。”
　　林北庭刚想反驳，就听见大叔又说:“领头那小孩的脸看起来蛮熟悉的，也挺有礼貌，看到我一个人还问了一句，我说本来李主任也来的，估计今天是有事。”
　　林北庭的心里突然一阵战栗。
　　对了，李和尚没来。李和尚家离学校近，就自愿承担了周末来学校照看的任务，以防有学生出了事联系不到人。之前林北庭偶尔来学校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坐在值班室旁边，在改课件或是和门卫聊天。
　　他的目光落在值班室旁边的光荣榜上，还是去年没有更换的名单，那上面，邹誉的笑容灿烂，那是他谋划起“篡位”当一中扛把子之前考的最好的一次，年级前一百。
　　他突然明白大叔说的“有点熟悉”是从哪来的了。
　　林北庭慢慢地举起手，对着邹誉的那张照片:“叔，你说看起来眼熟的，是那个人吗？”
　　大叔眯起眼看了一会儿:“有点像哦。”
　　林北庭蹙眉。
　　邹誉带着很多人在周末来了学校，还旁敲侧击打听了李和尚在不在这件事，他们想干什么？
　　他心里毫无悬念地有了答案，能让邹誉这样大张旗鼓的，要么是附中，要么是他。
　　倒不是林北庭高看自己，而是他清楚邹誉的欲念在哪里，想要在一中最快地积累名声，方式不外乎那两种:干掉前一任扛把子，或者去堵附中的人。
　　可他现在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没有。
　　那……会是谁呢？
　　那个身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那一刻，林北庭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他勉力忍着，匆匆和门卫大叔说了再见，转身就开始大步往外走，到后面几乎变成了跑。
　　他从来没有见过邹誉这么蠢的人。之前才警告过，是想又尝试一下两校角度主任的混合双喷吗？
　　他不知道那些人会去哪里，只能跑一段路就和旁边的店家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七八个男高中生，好在可能这个时候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的不算多，他七拐八拐，绕进了一条小巷里。
　　树叶能吸收阳光和声音，这一片尤其，密密匝匝的，阴暗又清凉。林北庭夜视不算很好，勉强辨认着，当终于看到赵曦的身影时，他心下一松。
　　同时看到他的还有邹誉和七八个一中学生，站在赵曦对面，三拨人面面相觑。
　　呃，赵曦手上还拎着根钢管。
　　邹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狐疑道:“林哥？”
　　赵曦居然还有闲心吹了声口哨:“哟，压轴的啊。”
　　林北庭觉得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他看了看邹誉身后的班底，叹了口气:“邹誉，出来谈谈？”
　　邹誉站着不动:“林哥，要说就在这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赵曦先前被人围的惊怒已经消失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之前谈过？这气氛怪得很啊，啧啧啧。”
　　林北庭凉凉看他一眼，傻逼，我是来给你解围的，你现在不珍惜，有种自己上去打八个人啊。
　　一帮人很尴尬地杵了一会儿，邹誉终于没忘了正事，他冲着林北庭问:“喂，林哥，你大概也看得出来我们准备干什么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哪边的？”
　　林北庭淡淡道:“别废话那么多，邹誉，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
　　他的视线掠过邹誉恼羞成怒又强装镇定的面孔，克制地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
　　所以我帮他。
　　赵曦今天穿的牛仔裤，不太适合打架。他懒洋洋地把玩着那根钢管，和林北庭的目光对上了，忽然开口说:“一起上？”
　　林北庭微不可查地一愣，赵曦已经干脆利落地丢掉了钢管，扑上前一拳抡在了邹誉身上。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林北庭不太想打架，如果赵曦能自己解决的话。
　　要是真出手的话，一中扛把子这个头衔……大概就赖在他头上了，邹誉想扒都扒不掉。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北庭居然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然后他发现，邹誉带过来的那些人全都瞅着他，不敢动。
　　没帮手的邹誉哪里是赵曦的对手，偏偏对方还尽往他腰上揍，只能气急败坏地吼:“都在那里看什么啊？上啊！”话音未落就是一声痛叫。
　　那几个人被这么一催，也就硬着头皮上了。赵曦就有点落下风，开口催促:“喂，那个林什么，你一路追过来就是为了看着我被群殴吗？”
　　话音刚落他又悲哀地想，好像这个思路也没什么问题。
　　他一边感觉自己要死了，一边奋力回击。赵曦小时候学过几年拳脚功夫，招式倒还利落。这边林北庭把赵曦那根钢管拾起来，也加入了战场。
　　少年眉眼冷清，但在赵曦眼里意外的昳丽。一根钢管被他使得天衣无缝，倒也刁钻，邹誉感觉到自己的腰腿上一阵狼狈的疼痛，骨头都像要冒火花了，闪的他脑子里冒金星。
　　接着他就被林北庭拎着衣领子丢了出去。
　　其余的人一愣，有几个试探着停下了，还没停手的又被赵曦解决两个。这下场面安静了，林北庭淡淡地问:“结束了吗？”
　　邹誉还在地上哀声痛叫，没有人回答他。赵曦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嘶声抽了口凉气。林北庭的眼神重新变得毫无感情:“很痛？”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这么没用。
　　赵曦装没听出来:“我怎么感觉……这家伙是不是在袖子里藏针了我靠？打得好恶心啊？你们一中打群架是这样的？”
　　他撩上去的体恤下面是劲瘦的腰，而腰侧赫然是针眼，有一些正在渗血。
　　和上次陈途受伤一样的招数。
　　赵曦一下就想到了，眼神变得极冷。
　　他上前，一脚踩在了邹誉脸上。
　　“我兄弟一次，我一次，你是单看着我不顺眼呢，还是觉得所有附中的人都好欺负？”
　　邹誉阴狠地瞪他，目光扭曲至极，赵曦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耸耸肩，又转头来找林北庭:“诶，你觉得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