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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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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潜站在收费窗口，看着宛如天价的数字，脑袋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余音还在耳边震颤，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金钱的数额如果庞大到一个人无法承受的地步，那么那堆金钱也就仅仅只是个让人绝望的数字。
银行卡里不过四位数的存款根本不够医院的吞噬。
收费员划了一下卡，最后木然地将卡退还给了他，“扣款不成功。有医保吗？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
后面缴费的人群排起了长龙，因为闻潜占据的时间过长，排队缴费的人的心浮躁了起来。
“前面的怎么了，动作能不能稍微快点？我们这边都还等着呢！”
“是啊，我孩子还等着呢。”
闻潜往后扫了一眼，那些人立马噤了声。
“医生你把单子退给我吧，”闻潜双手按在台板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我回去拿另外一张银行卡。”
收费员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单子退了回去，“给你爸妈打电话问问吧，毕竟这也不是小数目。”
闻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拿过银行卡和那张单子，往楼下走。
冬日，医院外人来人往带着寒气。
闻潜走到一僻静的角落，掏出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了尾又从尾翻到了头，却不知道应该找谁借这么多的钱。
如果他是那位小少爷就好了，闻潜想，如果他是那位小少爷，这么多钱对于他考说，肯定就是小菜一碟。
或者他要不到手术室外，跪着求医生先手术，然后他再将钱补齐……
闻潜长叹一口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上升，最后消失于空气之中。
“啊，找到你了。”
闻潜一愣，他随声望去，便看到闻子宁带着自己的保镖得意地走了过来。
他故作天真地开口问道：“奶奶还在手术室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就像是天真的孩童带着最深的恶意，但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闻潜闭上眼，心中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今天来我家，是想要我的命对吧？”
闻子宁轻笑，“是啊！”
“我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死掉，不给你添任何的麻烦，如果你愿意救救我的奶奶，我什么都可以做。”
闻潜屈服了，就算是再傲的骨也总有被折断的时候。
但是闻子宁却没有从其中感受到任何的快乐，他反而会觉得很心疼，甚至内心还在谴责自己做的太过了。
如果是重生前，闻子宁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闻子宁皱着眉，将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压在了心底，微微偏着脑袋问：“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他不能够有任何的心软。
闻子宁很清楚，如果不能将闻潜死死按在自己的脚下，总有一天他会被翻身起来的闻潜踩在脚下。
他有些不敢去看闻潜木然的双眼，但是嘴上却丝毫不留情面。
“我叫闻子宁。”
“你可以跪下来求我。”
闻子宁的食指点着下巴，“你说，求求你，闻少爷，救救我奶奶，我……”
闻子宁话还没说完，闻潜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地面的泥水温度近乎结冰，闻潜按照闻子宁的要求跪在地上，地面的薄冰被碾碎，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求求你，闻少爷，救救我奶奶。”
几乎是从齿缝间研磨出来的哀求。
耿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拉了拉闻子宁的袖子，小声劝道：“闻少爷，差不多就行了，要是他哪里得罪了你，我帮你打他一顿。”
“行了，你起来吧，”闻子宁像是真的听进了耿林的话，松了口，“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我以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了吗？”
闻潜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闻子宁，吓得闻子宁心里咯噔一声。
“你，你得听我的话，不然我随时把你奶奶赶出去。”
闻潜擦了擦手上的泥水，轻微点头，“我知道。”
原本紧张到极点的闻子宁瞬间得意了起来，他努力压下自己得意上扬的嘴角，转过头对耿林示意回去了。
*
当天回家，闻子宁便将闻潜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子宁太清楚自己现在长相有多讨人喜欢，曾经的自己也被这副皮囊给骗了。
对待闻父闻母，闻子宁连哄带骗，表示想要和好朋友朝夕相处，让闻父闻母暂时同意了。
闻子宁前脚刚走，后脚闻父闻母迅速找人去调查闻潜的背景。
闻潜从小与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中考考到了蓝鸽三中，因为分数高，三中的校长甚至给了免学费的优惠。但因为叶奶奶的病情反复，闻子宁放弃了上学，每日都在各种地方打工挣钱，然后给叶奶奶买药。
然而其实那些中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比起昂贵的疗养院，这也算是唯一能够买得起的希望。
从背景总结起来，闻潜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
闻子宁做的是好事，闻母弈茗想着这也算是为身子弱的闻子宁积福。
于是一大清早，闻子宁便坐着车再次来到了工农街，等着闻潜收拾东西。
回去的路上，路面上的水洼积起的一层薄冰，却没有任何要消退的迹象。
闻子宁一脚踩上去，便会听到冰片碎裂的咯吱一声。
尽管想要强压下雀跃的心，但闻子宁还是不免有些得意。
我还不了解我自己？
看看开场就把小闻潜收拾得服服帖帖。
什么狗屁阴谋，就把人提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那还能翻出什么天？
闻子宁高兴地哼起了歌，然后突然又微微皱眉。
不行，不能这么洋洋得意，后面的路还长，必须得在闻潜知道真相之前将其驯服，要做到能够在半年后得知真相时，还能够乖乖被自己踩在脚下。
本能依旧抵抗着他居安思危的想法，闻子宁眉头虽然皱着，但是逐渐高高扬起的嘴角却始终压不下去。
脑子里就像是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无限膨胀：“我居然能够想的这么透彻，真的太他妈优秀了！”
闻潜走在他的旁边，狭长阴冷的双眼打量着他。
不得不说，闻子宁的那副皮囊是真的生得很好。
额头的发剪得整整齐齐，后面修短，但这发型并不显得呆板，反倒更衬得他更加矜贵。
闻子宁发现了闻潜的视线，古怪地扫了他一眼，凶巴巴地问：“看我干什么？不准看。”
见闻潜果然听话地收回视线，闻子宁的虚荣心膨胀到完全无法用理智压下去的地步。
今晚闻父出去有应酬，闻母弈茗在家里。
弈茗平日里穿得都是西装长裤，今天知道有外人来，便换上了稍微温柔一点的羊绒长裙。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但是皮肤保养得很好，再加上平日里也没操心什么事情，模样很是年轻。
一听到门铃声响，弈茗便快步走到大门开门。
她看到闻子宁身后的小闻潜，先是有些讶异这孩子和闻浩轩居然有七分像，紧接着才回过神来，笑着道：“你好，你就是宁宁新交的朋友？”
弈茗起身走向闻潜，微微倾身握住了他的手，“我是宁宁的妈妈弈茗，你叫我茗姐姐就好。”
闻潜板着脸，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显然并不讨喜，双瞳如剑一般锐利，尤其是还微微皱着眉头，显现出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弈茗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的丈夫闻浩轩。
闻浩轩平日里是不会表现出紧张和慌乱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会皱着眉，表情严肃的就像是在做什么生死决策。
接着弈茗上下打量了一下小闻潜身上穿的一点都不保暖的军绿色大衣，顿时更加心疼。
小闻潜手上很脏，灰尘沾染在了弈茗的手上，但弈茗却没有丝毫的嫌弃。
“用不着紧张，”她对闻潜有着不自觉的亲近，她看了眼闻潜被冻得通红的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去洗个手？”
闻潜没说话，他迟疑着点点头。
“今天你们去玩了什么呀，”弈茗很是自然地站起身，没松开闻潜的手，“我带你过去洗洗手，换一件衣服。宁宁你的药我让张阿姨一直热着，去先喝一碗再吃饭。”
听到药，闻潜的视线扫了一眼闻子宁，只见他眉头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闻子宁需要吃药，威胁自己的时候气势拿得很足，一点都看不出来生病的模样。
张阿姨将药从厨房端了出来，闻子宁扫了一眼闻潜，发现他居然盯着自己，立马装出一副“无所谓，这东西我能随便喝一百碗”的架势。
只是那视线消失，闻子宁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
苦的跟黄连水差不多的药给端到了面前，张阿姨这次在旁边还放了一颗奶糖。
闻潜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手一溜，把奶糖塞到了嘴里，甜甜的奶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他一边吃着糖，一边含含糊糊地糊弄，“张姨，你先别急，我等吃完饭之后再喝。”
张姨有些无奈，“少爷你今早的药就没喝，骗走我一块水果糖，我还帮你瞒着。”
闻子宁开始耍无赖，“张姨你帮我再瞒一次不就好了。”
“少爷，这可关乎你的身体，你要是不喝，我说什么都不会瞒了。”
闻子宁瞧了眼张姨的脸，她的表情异常坚定，说明这次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闻子宁不得不叹口气，端起碗，跟赴死一般将药一口气倒到了肚子里。
刚才嘴里还含了糖，此时口中的苦味便愈发浓重。
好在张姨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块奶糖，“好孩子，再奖励你一块。”
闻子宁心里嘀咕着这是哄小孩呢，手上接过奶糖却半点没带犹豫的。
刚才的糖压在了舌根下，没被药冲到肚子里，新的糖闻子宁便放进了口袋。
喝完了药，闻子宁坐在餐桌上等了会儿，才等来了闻潜和弈茗。
闻潜换了身衣服，因为室内暖和，穿得并不多，灰褐色的毛衣领口还露着洗得出毛的秋衣。
闻子宁稍微试探了两句，确认刚才他不在的时间里，闻潜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弈茗，“妈，后天就是除夕，我可以带他一起到老宅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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