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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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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尊神像开光大典的关系，这几日的归一教香客如云，观中亦是灯火通明。
只是，这座偏殿实在是偏了一些。
白日里，尚还有人祈福，入了夜便人迹罕至，烛火昏暗，万籁俱寂。
只有万里晴手中提着的那盏琉璃小灯笼，照亮了被道童扫成了一堆的积雪，黑黢黢、孤寂冰冷地散发着寒气。
万里晴走了这一路，鞋袜都已经湿了，冰冷冷地浸润着她的脚丫子。
本就一场噩梦醒来，惊魂未定，如今又希望落空，让万里晴不由得悲从中来，小小声地抽泣起来。
哭着哭着，雪团子一般的小姑娘就蹲在了地上，把小脑袋埋在自己的膝上，抱成了小小的一团。
可怜、弱小、又无助。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忽而，大树后传来了轻微的衣衫摩擦声。
什么人？
藏在雪白风帽中的耳尖微动，万里晴飞快地抬起头来。
泪眼朦胧之中，她只见不远处，有一道惨白瘦削的人影忽隐忽现。
四周黑灯瞎火，萧瑟凄惨。一阵寒风吹过，树杈上的积雪噗噗簌簌地往下掉落，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呜咽之声，令人瞬间毛骨悚然。
这、这归一教中不会有什么冤魂野鬼吧？！
万里晴瞬间杏眸圆瞪，并利索地止住了哭声。
原本，她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她这次就是来找那匪夷所思的弹幕的呀。
连弹幕都会出现，那鬼怪更是见怪不怪了！
万里晴头皮发麻，悄悄地挪动了一下屁股。
可谁知，可能是蹲得有些久了，两条腿酸麻得几乎无法站立。
她踉踉跄跄就要往旁边倒去……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雪亮的光影从后方而来，擦着万里晴的头顶堪堪而过。
“噗！”
即使琉璃灯笼的烛火摇晃，万里晴向上翻着白眼，依然清晰地看到有一簇簇雪白的毛发，从她的头顶飘落了下来。
这可不是雪花，这、这、这分明是她风帽上的皮毛！
寒冰利刃、吹毫断发。
若不是她刚才听到响动，偏了这么一下，只怕现在掉下来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万里晴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
雪地上的倒影显示，在她的身后正站着一人，手中还举起着一柄雪亮长剑。
天哪！
有刺客！
居然有刺客要刺杀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可偏生此时，万里晴的前方。
踩雪的咯吱声越来越响，那道惨白人影亦是像被寒风吹起的可怕鬼影，朝着她扑将了过来。
前有狼、后有虎。
怎么办？怎么办？！
“你、你是何人？！你不要过来啊——”
万里晴顾不得许多，大吼了一声，敲山震虎。
可下一刻，她倏然发现来人满头黑发遮面，根本看不清楚长相。一只探出的鬼爪更是苍白如勾、锋利尖锐。
而最吓人的是，他的脚尖居然、居然是朝后的！
鬼啊！——
万里晴几乎都要吓昏了，可还记得在她的身后，尚还有一个刺客虎视眈眈。
眼角余光可见，那刺客身材瘦削，黑布蒙面，手中的长剑寒光凌厉，眼见着就要往她的身上刺来。
完蛋了！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那鬼即将抓住她、刺客即将刺中她的瞬间，万里晴深吸了一口气，顺势向旁边一滚……
“不要！”
“咔嚓！”
略显暗哑磁性的男低音，与清脆的破裂声一同响起。
万里晴像颗球一般滚在雪地里。
雪白鬼影却是快步上前一挡。
“刺啦！”
利刃刺破衣衫、皮肉，猩红的鲜血瞬间顺着手肘而下，滴滴哒哒地滴落在雪地上。
万里晴瞳孔紧缩，一把拽出了带在脖子上的银色小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哨声尖锐独特，听得那蒙面刺客全身一僵。
“救命啊——”
万里晴更是惊声尖叫，几乎都要喊破音了。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
刺客长剑一抖，还要上前。
万里晴又是吹哨子，又是声嘶力竭，放声大喊：
“杀人了！救命啊！”
刺客动作一滞，冰冷视线飞快掠过。
万里晴分明见到那漆黑蒙面布上，是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
那眼神犀利无情，看她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万里晴不由地一个激灵，却还强硬地耿着脖子，瞪了回去，半点不肯示弱。
刺客稍一犹豫，前方鬼影就不要命地朝其扑了过去。
黑白两道身影纠缠，雪白鬼影愣是寸步不让。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人已到了偏殿的门口。
“什么人？！谁在那里？！”
刺客见得一时杀不了人，只得对着鬼影用力一挥长剑，而后一跺脚，便如一阵风一般掠上了屋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上房了，快追！”
当即，护院的道士都追赶了上去。
“呼……”
万里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全身冷汗淋漓。
可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她又突然觉察到自己的屁股，分明坐到了一小块坚硬的事物。
尾巴骨被咯了一下，有些疼。
是什么？！
即使摔得人仰马翻，那盏小灯笼始终被万里晴牢牢提在手中。
她一面摸索着被她坐在了屁股下方的事物，一面警惕地提溜起小灯笼，往一旁鬼影的脸上怼去。
寒风依然萧瑟，忽而吹拂起鬼脸上的黑发。
万里晴微微一愣。
只见那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是一张极为年轻俊朗的面孔。
少年皮肤苍白，眼深鼻高，轮廓深邃，睫毛纤长。
是很好看，很乖的模样……
他一身白衣似雪，瀑布般的墨发披肩。原本是黑白分明的颜色，却因为他手臂上的嫣红鲜血，瞬间又变得浓墨重彩、活色生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的关系，万里晴发现那少年的眼珠子居然是浅淡的蓝灰色。
这清凌凌、如梦似雾的颜色，让她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双眸子，她似乎曾在何处见过。
只是，一时半刻，万里晴想不起来了……
而此时，少年临风而立，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救了她，是她的恩公啊！
可当万里晴好不容易扣扣索索地摸出了屁股下的东西，那少年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极了。
那是一块玉佩。
玉佩乃是用上好的和田玉所制。原本是圆形的，中间镂空，雕刻的是两条首尾相接的小鱼。
如今，却被万里晴一屁股坐裂了开来，两条小鱼便一分为二、各自为政了。
少年单薄颀长的身影微晃。
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透明的面容，纤长漆黑的睫毛颤抖，眼角微红，泪光闪闪，莫名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万里晴一慌，连忙单手托起玉佩：
“恩公，这是你、你的？”
听到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少年终于将视线从她手中的玉佩，转移到了万里晴的脸上。
他盯着她看时，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大概是那眼神实在太过专注，让万里晴莫名有种楚楚可怜、又深情款款的错觉。
“恩公……抱歉。谢谢救命之恩！哎呀，你、你、你别哭，我赔，我赔你玉佩，可以吗？”
事已至此，万里晴很快明白过来了。
这块玉佩大抵是那少年遗失的。
少年一路寻来，好不容易见到了玉佩就掉在了大树之后。
他待要上前捡起玉佩，可好死不死，碰巧遇到了有刺客要刺杀万里晴。
少年见义勇为，不惜以身挡剑，好不容易救了万里晴一命。
却不想，慌乱之中，万里晴将他的玉佩一屁股坐成了两半……
漆黑水润的视线飞快地瞥过那少年的脚，万里晴发现他穿得是一双制作精巧的木屐，鞋头微微翘起。
可能是光线的问题，她一时将其看反了，才将他看做了鬼怪。
天哪，救命恩人的玉佩被她弄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少年手臂上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万里晴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这才发现少年长得好高，甚至比万里钰都要高了几分。她的脑袋堪堪只到他的肩头。
肩宽腰窄，腿长无边。
一身甚为单薄的雪色宽袖长袍，穿在他的身上飘来荡去，被萧瑟夜风一吹，仿若便要乘风归去。
万里晴捧着玉佩，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恩公，还是治伤要紧啊！”
她忙自袖中取了帕子要替少年止血，又后知后觉地发觉他始终未发一语。
高大单薄的身形，在摇摇晃晃的琉璃灯笼下，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的身影完全笼罩其中。
万里晴疑惑地抬起头来，倏然发现少年的唇边，此刻正悄无声息地溢出一丝鲜血。
赤红颜色，在其苍白俊秀的面色之上，显得分外刺目。
就好似一幅云淡风轻的水墨画儿，骤然添了触目惊心的一笔。
万里晴：“……”
紧接着，少年双眼一闭，居然径直地朝着她倒了下来。
“……诶！小心！”
万里晴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那少年扶住了。
“这莫不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怒气攻心，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气晕过去了吧？！”
万里晴简直欲哭无泪。
她赶紧将那块碎掉的玉佩藏进怀中，伸手搭上少年的脉搏。
下一刻，万里晴漂亮的猫儿大眼就瞪得溜圆。
她看见了！
她居然看见那片弹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碧玉妆成一树高，给个收藏好不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