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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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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随云:“……”
宁封啧啧称奇:“我是没想到,又穷又抠的清和,竟然也有大方的时候,可惜哟,某人瞧不上哎。”
宁随云:倒也不必内涵。
她想了想,道:“叔祖,您能告诉我这两把剑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吗?”
宁封意味不明地瞥了眼:“长的那把,主材为三千年梧桐木心,外加三钱天星石;短的主材我瞧不出,也是某种木属性植物,据说是他在某个上古秘境中所得,我看那价值也绝不下于梧桐木心。”
好家伙。
宁随云突然间觉得手中的青色锦盒重了许多,仿佛上面放了近万块上品灵石。
“怎么,后悔了?”宁封看着宁随云颇为沉重的神情,挑了挑眉,“其实吧,也不是没回头路走,毕竟你现在还是青木派编外弟子……”
“没,”宁随云摇摇头,反而眼睛亮晶晶道,“叔祖,我就在想,连拮据的清和真君,都瞧我天赋异禀赠我如此厚礼,您作为随云的亲亲叔祖,会给些什么见面礼呢?”
宁家有一条奇葩的族规:宁家小辈出门在外,只要是第一次遇见、且实力为元婴期以上的宁家长辈,都可以从他那得到一件见面礼。
据说这是因为当年的宁斐老祖气运颇佳,总爱送族里小辈礼物才传下来的规矩。
宁封:“……”
他没好气地在储物戒中挑挑拣拣,最终拿出一个冰玉盒扔了过去。
“你跟这个有眼缘,送你了!”
宁随云笑着执礼拜谢,将冰玉盒打开一观,只见其中躺着一株熟悉的墨色植株——怜墨花。
花色如墨、汁液似血,可以守识海净土的那个,就是对她没什么大用。
她笑容敛去,目光幽幽:“亲亲叔祖,原来你之前在小巷就见到我了。”
却到现在才认亲,为何如此,不言而喻。
宁封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动脑子想想,宁箫会放心让你去一个全是陌生元婴期修士的地方?”
“???”
宁随云迷惑:“可那不是宁箫哥让我们去的……”
“嗯哼?”宁封颇为诧异地抬头瞟了一眼,接着又随意地摆摆手,“哦,那也不重要了,反正见面礼我都给了。”
“……”
宁随云低头瞧了眼手上的怜墨花,将它好生安放在储物戒深处。
毕竟是白嫖的东西,不能要求太多。
至于清和真君给的,只好日后有机会再行回报。
琢磨了下,她指了指额间,“叔祖,我还有件事需要您跟家族那边报备一下。”
“嗯?”
“我好像不止获得了一种传承印记,似乎有六七种。”
“嗯!”宁封蓦地瞪大眼睛,挖了挖耳朵,“你说你得了六七种传承印记?”
宁随云微微点头,灵力流转,将其引动。
眉间先是显出小剑印记,随后又几次变化,让一边观察的宁封动作越发僵硬。
他脸色明明灭灭,左手捏着家族的万里传讯符,右手的宗门传信术时显时消。
“好家伙,家族还以为你顶多拿个两三种,你搁这直接翻倍了。快走快走,不然我就忍不住把你绑回去了!”
宁封暴躁地大掌一挥,将宁随云从天上卷到青木城门口,接着人“嗖”地一下消失不见。
他原本还想去找清磷掌门讨要那一百块上品灵石,现在看来,还是暂时先不回青木派为好。
这么多传承印记,掌门若是知道了,必然绑也要将随云绑回去,说不定还会惊动宗门炼虚乃至合体的老祖。
因为这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在说,一旦配合宗门中特有的传承功法,马上就会再诞生一个类似清和的奇迹。
唉,若不是他欠了宁肃一条命,他是肯定不会帮着隐瞒这件事。
只希望随云尽快拜好宗门。
全然不知的宁随云落地一滚,颇有些狼狈地稳住了自己。
她心中念头一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占了青木派大大的便宜,连叔祖都忍不住下了重手。
不过多想无益,宁随云按照之前宁箫所说,回到了原先暂住的客栈。
客栈依旧热热闹闹,当初所住的房间禁制完好,显示暂时无人在内。
估摸是外出有事去了。
既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打听一下有哪些适合她去的宗门。
她曾在家族藏书阁里阅过九洲地理志,简单知道几个宗门所处的位置,但对于宗门究竟是什么氛围却不是太过清楚。
若想深入了解,要么去知晓阁花钱买消息,要么就是问内部人士了。
内部人士难找,花钱买消息却很容易。
花费了一百块下品灵石,宁随云捏着从知晓阁买来的玉简,大略地扫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玉简上面写着,氛围比较宽松的,确实如贺莞尔所言,除了青木派,只有天心派、逍遥门和宣晓门。
宁随云眉头微皱,不明白为何青木派也能算得上,心里对玉简的真实度有了些许怀疑,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天心派也是在九洲的北方,离凌云宗很近,门中修士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对修心非常重视。
门派中最出名的便是天心九炼,要求每个弟子都需要通过才行。
为了天心九炼,天心派弟子时常外出历练,做出种种在外人看来有些惊世骇俗之举。
例如禁锢自身修为,仅凭身体力量徒步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里;
又例如将自己投入滚滚红尘,封印记忆体会凡人的千愁万绪;
甚至还有主动坠魔,只为拷问道心的例子。当然,那位坠魔的狠人,最终是身死道消了。
宁随云:“……”
更觉得玉简有些不太靠谱。
但这个天心九炼也确实是个大麻烦,光是那个徒步就是她不能接受的累。
她继续往下看。
逍遥门,位于九洲西极,宗门以阵法闻名,出过许多位阵法宗师,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以九洲地界为引,封杀域外天魔的沉辛大修。
这个宗门向来崇尚逍遥自然,从门派名字便可瞧出;不过宗门弟子对阵法一向比较执着,常常热衷于立阵破阵,门派几乎每寸地界都布满了阵法。
宁随云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宗门似乎不错。
她在阵法上有些天赋,被困在阵法中也不影响她睡觉,多设几个阵法方便别人沉迷破阵,更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除了离宁家有些远,不太方便她回宁家做家族任务,几乎没有缺点。
将逍遥门记下,她又看了下最后一个宗门。
宣晓门,距离宁家最近,都在九洲南部。
玉简上关于宣晓门的资料最少,上面只寥寥写着几句话。
人少,入门测试偏门,宗门修炼氛围非常宽松,天赋不强者不入、意志不坚定者不去。
唔。
宁随云总觉得这字里行间,仿佛都在朝她暗示,“有信心就快来。”
惹得她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读完玉简,她又随意地逛了几家商铺,看了看法器、符箓以及阵法最近的市场价大概是多少,出手了一些下品符箓,又买了些乱七八糟或是感兴趣的材料。
许是见她出手大方,回客栈的路上,身后也不由得跟了几条小尾巴。
青木城内不能动武,宁随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刚好用自己修炼的瞳术往身后扫了几眼,将几人的真容和身上的气息记了下来。
若对方之后要再撞到她手里,她也不好辜负对方的执着。
刚回到客栈,宁箫便带着宁若水回来了。
对比七日前,她的身上有些锋芒微露,脸上还有刚刚痊愈的伤口,衣角也有了破损的痕迹。
一见到宁随云,她眼睛微亮,疾步走近,“随云!”
随着对方的靠近,宁随云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认真道:“若水姐,你强了很多。”
虽然修为仍是炼气十一层,但实力已经比七日前强了许多。
宁若水脸上的笑容更深,她握住随云的手:“这些天,箫哥带我去猎杀妖兽了,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些东西。”
回到房间,她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堆的妖兽材料。
兽皮、兽骨、兽血等等都分门别类得一清二楚,每一样都处理得特别干净,极其符合宁若水的性子。
虽然大多来自于低阶妖兽,价值加起来都抵不上一块上品灵石,但对于尚未筑基的她们而言,还是非常适用。
尤其有些材料,恰好是宁随云所需,却比较难买到的。
宁随云也不见外,将它们都收走后,也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沓符箓,“这是我这些天闲着的时候顺手画的。”
互换礼物后的两人相视一笑,淡淡的默契流转其中。
“随云,过来看看,你接下来想去拜哪个师傅。”
坐在桌边的宁箫浅啜了一口茶,手上的折扇轻点桌沿示意。
宁随云走近,拿起桌沿的纸笺细细瞧。
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名字。
排在第一便是清和真君,青木派,木属性仙灵根,剑道天才,年仅一百零一岁,尚未收徒;
排在第二叫做玄重真人,天心派,单木灵根,剑修,年一百二十三岁,尚未收徒;
第三是奉玉真人,宣晓门,风灵根,法修,年一百三十岁,有一徒;
第四为柔云真人,仙霞派,单木灵根,法修,年二百七十岁,有一徒;
最后一位叫做天逸真人,逍遥门,木水灵根,阵修,年两百二十岁,尚未收徒。
宁随云看着这张纸笺上的信息,便隐约猜出家族给自己选师傅的标准了。
首先,是瞧中师傅的资质,其次看是否为首徒。
“瞧好了?”宁箫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温和。
宁随云干脆地摇摇头,“宁箫哥,我想去一个自由度高的宗门,这些我都不认识,不过仙霞派我应该是不感兴趣。”
仙霞派是一个几乎全女修的宗门,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与其他宗门联姻。
倒不是说它实力不强,只是宗门功法就以双修功法闻名,宁随云觉得不太适合她。
“嗯,我也这么觉得。”宁箫指尖灵力微显,将纸笺上的第一第四都划去。
纸面泛起水波一般的涟漪,一会的功夫,便只留下了三个选择。
“宁箫哥,这三位真人的性格你了解吗?”宁随云想了想,打直球道。
她觉得,既然家族是让宁箫带着她们来拜宗门,必然还会有其他原因,说不定,就跟她的这些师傅备选们都有过接触。
宁箫似笑非笑,散开折扇摇了摇:“有些了解,不过亲兄弟明算账,看在同族的份上,承惠十块上品灵石。”
“……”
宁随云干脆地付了十块上品灵石。
宁箫毫不客气地将其收入囊中,散开折扇,悬空浮出一个水镜。
“这是玄重真人。”
随着宁箫的话,水镜中浮出一个清瘦男子的画面。
对方一身玄衣,眉头紧皱,背着一把黑色阔剑,宛如一座孤峰。
明明年龄不大,却总觉得像是舅姥爷那一辈的人。
“他也曾在地榜位列过第一,九十岁结婴,是当时九洲名气最大的天才,只不过后来被清和真君后来居上,所以如今黯淡许多。”
“这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些瓜葛,据说玄重真人五年前曾与清和比剑,但未走过百招。”
“所以你若想拜玄重真人为师,实则是最简单不过,他应该会很是乐意。”宁箫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这般暗示。
宁随云心里突突,毫不犹豫地就将玄重真人排除了。
除了见到对方影像那瞬,直觉对方大道理念与自己不适和以外,亦有一些清和真君的原因。
她虽然不愿拜清和为师,但也不想踩着对方的好意去谋其他好处。
宁随云摇摇头:“宁箫哥,我不喜欢专修剑道,玄重真人若知道我额间的传承印记,必然会不喜。”
“嗯。”宁箫也不反驳,指尖灵力微显,划去了玄重真人。
空中悬浮的水镜景象一变,显出一个斜靠躺椅、眼神迷离的素衣女子。
“这就是奉玉真人。”宁箫声音明显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是木灵根变异的十成风灵根,九十二岁元婴,曾夺得天榜第二,当时第一便是清和真君。性格比较古怪,喜好美食,因此时常游历。”
“奉玉真人已经有一位大弟子,是她在金丹期便收下的弟子,叫做凌傅风,目前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你若拜在她的门下,大概率不是她教授,而是凌傅风教你。”
宁随云一见奉玉真人,便觉得有几分亲切。
作为同喜欢散在躺椅上的修士,她觉得自己与对方气场极其相合。
“宁箫哥,我觉得奉玉真人挺好。”
宁箫嘴角微抽,很快便被自己掩饰了过去。
他咳嗽一声,水镜一变,显出另一个干净柔和的男子样貌。
对方穿着一身画满金色阵纹的白衣,趺坐于地,眼睛干净纯粹,只有对满地阵法的痴迷。
“这就是天逸真人,你若喜欢阵法,便再适合当他的徒弟不过,我曾在一个秘境中遇见他,看着他不眠不休,对着残存的阵法,研究了整整半年。”
宁随云顿时心生敬佩之情,此等专注之人,只可远观,不可近触。
若她拜了对方为师,恐怕就算打着哈欠、睁不开眼,都得听对方破阵结阵了,实在不太适合。
“宁箫哥,我打算就去宣晓门了!”
“嗯,你自己不悔便好。”
宁箫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枚玉质小令牌,递给宁随云。
“明日你便自行去乘传送阵,这是宣晓门入门试炼的凭证。”
“箫哥,我们不和随云一起去了吗?”旁听的宁若水皱眉问。
宁箫点点头:“凌云宗的入门试炼也近了,青木城没有直通那的传送阵,我需先陪你去往。”
“若水姐,你不必担心我,咱们筑基后族内再见!”宁随云摆摆手,心里雀跃万分。
毕竟能摆脱宁箫的陪伴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她还未兴奋半分钟——
“既然你已经突破炼气十一层,那便可以再多戴四个千沉铁。”
苦着一张脸,宁随云当即老老实实地又分别给手腕脚腕加了一个。
不过她没有瞧见,对方在看见她手腕仍戴着千沉铁时,眼里划过了一丝满意。
等宁随云醒来时,宁若水和宁箫已经离开。
能让她安心地睡了个懒觉,已经是对方最大的温柔。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将常用的物件放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宁随云又拿出那把青色长剑,沉默了一会。
尚在宁家的时候,她曾在宁淑玫的训练下,杀过妖兽,也算有一些自保之力。
不过从青木派离开之后,现在的她,最强的力量应该算是那套基础剑法。
修仙界是一个充满危机的地方,她每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宁随云划破食指,将精血滴入青色长剑之中,使其简单认主。
而这柄剑也竟没有丝毫抗拒,很快就隐约间对她传来一丝亲昵。
剑入手中,她的身体便不自觉地练了一整套基础剑法,将她与剑的生疏完全消去。
“既然你是梧桐树心所制,便叫做青玉剑吧。”
青玉剑灵光微闪,随着宁随云的心意化成一根长簪,碧绿通透宛如一块青玉。
她将其插在道髻之上,眼睛一凛,对着水镜收敛了刚才练剑带来的杀意,才离开了房间。
一出房间,几道隐晦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又匆匆离开,好似他人随意地一瞥而已。
但宁随云却对他们并不陌生,灵力流转眼部穴道,瞳术一现,几个已经变换样貌的陌生人又在她的视野中显出了真容。
果然,是昨天跟着她的那几条小尾巴。
她就知道宁箫不会那么好心让她睡懒觉,这不就是他留下的任务的嘛。
在青木城中,对方绝不会动手。
若先通过传送阵去宣晓门,对方有可能因为传送费用放弃,如果没放弃,她也会少收入一些灵石,所以,还是就在青木城外解决他们最好。
千般思绪一闪而过,宁随云面上依旧毫无异样地轻松离开。
等出了青木城,她又刻意地向偏僻树林走了几里,身后的小尾巴气息也从最初的谨慎逐渐放肆了几分。
走在前面的宁随云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大概是六个人。
一个筑基,五个炼气,问题不大。
风声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身后的小尾巴互相传音。
“老大,我觉得就在这解决她吧,这里已经离青木城挺远了。”一号小弟颇有些着急,他欠了赌债,被赌坊下了禁制,若不按时还钱,对方便会将他卖去矿区当矿奴。
“别急,再过十里就动手,步子你先绕过去到前面包抄。”眼神阴凉凉的老大虽是个筑基修士,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他不是第一次下手了,对于挑选猎物都有自己一套准则。
首先,不能招惹大家族或是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他们身上往往都有长辈赐下的保命灵器,一不小心就会被反杀。
其次,猎杀小家族的弟子,不能自己亲手杀,对方身上保命灵器虽然没有,但往往被长辈记了魂灯,若亲手杀了对方,自己的脸便会被魂灯记下。
最后,下手要快,动手要狠,不快不恨,就不要做这一行。
老大阴狠地盯着宁随云的背影,仔细回顾了下发掘猎物的整个过程。
对方出手的基本是低阶灵符,买的也是一些低阶药材矿石,身上穿的是低阶法衣,住的客栈房间也是中等偏下,之前有一个随行的筑基长辈,但那位长辈已经保着另一个炼气小修清晨离开了青木城。
那她,非常符合小家族里不被重视的小辈了,因为拜青木宗失败,所以才被长辈先抛下了。
仅仅炼气六层的修为,这一票非常稳!
一声类似鸟叫的哨声从身后响起,宁随云感受到六道气息分别从自己的周围袭来。
她顿在原地,左手一沓藤蔓符向四周撒去,右手拔剑,一抹通透的青色倏然而至。
树林为木,她为十成木灵根,此地便是她的福地,亦是对方的葬身之地。
无数的藤蔓疯长,困住了六道飞来的身影,与此同时,通透的青色剑锋一闪而过,划开了皮肉,飞溅出滴滴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