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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宁随云不语,眼泪流得更欢。
      心想这瞳术副作用这么大,难怪那玉简上没几个批注。

      而清磷真人见对方这一副委屈异常的神情,将自己激动的情绪压下,笑容可亲地问道:“随云,修士与天争、与人争,怎能轻言不适呢?清和真君不仅与你一样同是单木灵根,更是仙品,最是与你灵根相和不过,怎会不合适呢?”

      “掌门,真君勤奋克已,而我生性懒散,如果强求,我怕只会成为一对怨师孽徒。”
      青色的眼底透着疲惫,仿佛在暗示她真的撑不住了。

      “唉,”清磷真人幽幽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师弟一下把人逼得太紧了。
      他们宗门一向崇尚自然随性,除了额外几个特例,大多数人都闲鱼且欢快。

      奈何——
      这就是命啊。

      不过,不管如何心里同情,清磷是不打算放宁随云走的。

      首先,按照昨日师弟的拜访来看,他对这个徒弟绝对是极其重视的,只是第一次当师傅,不太熟练下手的轻重罢了。
      这个好解决,只需要作为师兄的他主动帮帮忙,比如写本《师尊手册》给他参考一下就行。

      其次,宁随云资质甚佳,即便有所隐患,但他对宁家有信心啊,更何况,他一百年的份例都预支出去了!

      那灵石到了师弟手里,是休想再回来了。
      这要是少一个人给宗门打工,他什么时候才能将损失挣回来?

      “随云啊,浔山有万丈之高,难道我们修士就不攀了?无尽海幽深不见尽头,难道我们修士就不往了?魔有无穷之数,难道我们修士就不屠了?”清磷面容严肃,循循善诱,“清和真君不过稍显严厉了,对比修士求道上的万般艰难,又算得上什么?你说是吧。”

      宁随云心里无语,这才发觉青木派掌门之难缠,不过对方既然还能想着说服她,总比什么都不听、我行我素的清和容易攻克。

      她抹了抹有些碍事的眼泪,理直且坦然:“浔山难登,但我可以累了歇会再登;无尽海看不到尽头,但没要求一鼓作气抵达尽头;魔有无穷,但修士不需要日夜不息地屠。”

      “可真君严厉,让我三天三夜不合眼地历练;若我是身体康健倒也算不了什么,奈何我身负未知灵根,每日都需睡上固定时辰方能保命。”

      “这次要不是我命大,吾娘都再见我不到。若再来一次,难免我英年早逝。掌门,我不是不行,是不能且不适合啊。”

      清磷听着心里一咯噔,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师弟竟对未来徒弟都如此不顾性命之卷。
      他面上继续轻声安慰,“确实是真君过失了,你放心,我这就让他过来,将他点醒。”

      说完,还不待宁随云反应,一道流光传信便从清磷袖中飞出。

      宁随云对这个结果也有所预料,依旧面不改色。
      她是没想到,这个宗门与家族藏书阁中所描述的普通宗门可太不一样了。

      从没听说过,谁不想拜师,那宗派掌门还再三挽留的?
      大宗门不都该有自己的傲气吗?强者的尊严呢?

      难不成家族真付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代价,强行帮她走了个大大的后门?

      要不,勉强留一下算了?
      心里刚冒出这一个念头,强烈的厌恶和抗拒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宁随云的脑海,让她瞬间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绝不能拜清和为师!

      也正是此时,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从门口进来,他逆着光线,浑身罕见地透着锐利和冷漠,仿佛一把刚刚出鞘过的冰剑。

      清和眼神扫过,对着清磷真人道:“掌门师兄。”
      冷淡至极的寒暄,虽没有带疑问的调,却表达了他对被唤至此的疑惑。

      而另一边,虽没有被直视,却感觉对方注意力大部分在自己身上的宁随云,背脊瞬间爬上了寒意。
      她被对方的气机锁在原地,身体僵硬,就连触碰储物戒这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更别说拿出长辈给的保命灵器了。

      这就是化神期的力量吗?
      宁随云感受着身体的不适,内心一时竟什么都未思考。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睛深处,闪过了一点不屈的火焰。

      而这抹火焰,却被清和捕捉到了。
      他的神情依旧冷漠,但识海中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神识小人,却略略勾起唇。

      清磷见到师弟的模样,便知对方来此之前,必然刚刚使了剑,牙后跟一时有些痒痒,但看在还有另一件重要事上,决定押后再算帐。

      他挥了挥手,冲散清和气机导致的冷凝,让宁随云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又笑着走近,拍着清和的肩膀,仿佛将人完全遮挡一般:“师弟啊,都怪师兄之前没和你说,这教徒弟就像养小树苗,怎么能一下就暴雨倾盆呢?”

      “对待徒弟,一定要关心弟子身心健康,做到因材施教、长善救失……你说是吧。”

      清磷掌门讲了一大串的话,好似故意在宁随云面前教导清和如何当好师尊一般。

      而另一位当事人一直沉默,良久,才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随着这个字音的落下,清磷掌门移开了步伐,再次使清和完全暴露在宁随云的面前。

      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情绪沟通,又被某人迅速低头侧开。
      宁随云对清和真君前后语气的变化,隐隐埋下一丝奇怪与疑惑,但内心更多却还是厌恶和抗拒。

      她又用灵力刺激了下眼部的穴位,瞳术一动,眼泪簌簌流下。

      带着泪光,宁随云才敢抬起头,以朦胧的视野朝着清和真君的方向,带着极强内疚和负罪的神情道:“真君,我不适合成为您的徒弟,因为不过初见,我便心生些许爱慕之情。若再长久相处,只怕造成大错。”

      “修仙禁忌有三,仙魔不可恋、仙妖不可恋、师徒不可恋。我不过凡尘小修,心有修真大道,时刻不敢逾矩,所以一发现苗头,就希望利落斩断,还望真君成全。”

      宁随云这话一出,原本一肚子劝慰话的清磷掌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的内心只有三个字:好家伙。

      清和则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他试图分辨宁随云的话是真是假,但对方的眼睛一直含泪,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实。

      若说是假,她周身的萎靡和憔悴不似作假;
      若说是真,他又不太相信。

      但他唯一确定的是,现在的她不想做他的徒弟。
      只不过四五日,心意就彻底转变了吗?

      周遭一片寂静,就连风声也无。

      宁随云心知,在她说过这一番话后,对方选择放手也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没有哪个修仙门派能够容许师徒恋的出现,因为这是从古至今永远的禁忌。

      “咳、咳,”终是清磷掌门打破了沉默,他语气温和耐心,“随云,你有这样的问题便及时告知长辈,确是极好,也不负你这一身资质和家族的教导。”

      “不过,明日便是拜师大典,你若再去寻其他师傅亦是来不及了。何况你尚且年幼,混淆情感亦有可能,不如暂且在清和门下做个记名弟子。”

      “如果真有他心,再改投他人也是无妨;如果相处一长,发现不过尊崇之意,也不负你与真君之缘。”

      “……”
      宁随云没想到都这样了,掌门竟然还在挽留。宁家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把这后门走得牢牢的呀?

      可惜,修仙向来是自己的道。
      她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只能让长辈偏离的努力白费了。

      “掌门,我如今一见真君,便似噬蚁啃食心尖,确实不是错觉,只求离去。”宁随云郑重低头执礼,身上透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唉,你家中长辈可知?”清磷微微叹气,捋着胡须幽幽道。对方意志太过坚决,强留不是美事。
      “家中长辈向来尊重小辈选择的修仙之道。”

      “日后不悔?”
      “不悔。”

      得到毫无犹豫的两个回答,清磷掌门唤了一声旁边一直不语的师弟,示意他做决定。
      “清和。”

      清和淡淡地注视着这个曾经“内定”的徒儿,依旧面无表情,识海中一模一样的神识小人却紧紧皱眉。
      “你得了青木派前辈的传承印记,即便不愿做我亲传弟子,也需做门派编外弟子,明日拜师大典,你也需观礼,方可离去。你可愿?”

      “多谢真君成全。”宁随云执礼拜谢,即便依旧流着泪,浑身却透着轻松的气息。
      而当她刚直起身,一股熟悉的风又将她卷吧卷吧走了。

      殿中只剩下两人。
      清磷望着自家毫无表情的师弟,也属实不知对方此刻真实的心情。

      “师弟,钦天师叔曾给你占卜,说你化神期后有一大劫,定要收一个有木灵根的徒儿,才能帮助化解。我瞧这宁随云与你确实相合甚多,就连传承印记也是一样,真是可惜啊!”

      “这说明什么?师弟你就是当师傅没经验啊。你要是像我一样白胡飘飘,我看那宁随云定然不会扯什么爱慕的理由了;要是不那么严厉些,对方也不会急着跑路了,你说是吧。”

      “吾太严厉?”清和疑惑偏头。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对方从哪看出他严厉的?

      “是啊是啊,你那个历练都不给别人准备一下,就弄了个三天三夜,你不是知道她身上还有条未知灵根要生长,每日都需要保证睡眠吗?师弟啊,下次收徒弟可别操之过急了啊!”清磷掌门语重心长,实在很是担忧自己师弟的情商。

      “吾不知……”

      “那你现在记住了啊,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弟你这么坚韧,大部分修士都是普通人,修仙之途漫漫,新弟子要慢慢培养,揠苗助长要不得……这次便当一个教训,下次莫要再犯了。”

      听着清磷的絮絮叨叨,清和默默咽下了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他不知道宁随云每日都需要固定的睡眠,因为从他开始修行那日起,他便丢掉了睡眠。
      他以为,所有人皆是如此。

      另一边。
      又回到熟悉院子门口的宁随云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感受着阳光洒落的温暖,一时也不急着回房间睡觉。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久违的躺椅,放在院前的青树下,然后悠闲地躺了上去,任由碎碎的光斑洒落身上。

      一边享受久违的休闲,她又一边拿出家族特制的通镜,耗费三枚上品灵石,与仍在青木城的宁箫联系。
      简单讲述了下这边的情况后,宁随云便郑重道:“宁箫哥,我与清和真君已然见过面,确实发现与他道不相合,所以已经与青木派掌门辞别,估摸明日观礼过后就会出来。需要烦劳你告知家族长辈一声,那万年灵木液我应该是拿不到了。”

      笑容和煦若春风的宁箫,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现在的情况,更未责备宁随云随意放弃成为真君徒弟的机会,他淡声道:“无妨,明日你仍回我们前些日子居住的客栈,我这还有家族为你筛选的其他师尊人选的名单。”

      甚至还罕见地多宽慰了一句:“拜宗门本就慎重曲折,像你这样的性子,多曲折些也是应该的。”
      宁随云:“……”

      她权当这是对她的夸奖,灵力微动,显出额间的小剑印记:“宁箫哥,真君说我得了青木派前辈的传承印记,即便放我离开,也需要记作青木派编外弟子。不知这究竟是什么缘由?”

      宁箫仔细研究了下,露出一丝颇为微妙的笑容,“真是懒人有懒福。”

      “?”宁随云迷惑。

      宁箫睨了一眼,简单解释了下,“这传承印记里会有前辈对己道的理解以及一些非门派核心的功法招式,像你这个,应该就会有剑修的独门剑招。至于编外弟子,也就是说你算半个、唔,十分之一个青木派弟子吧。”

      “对于他人而言,可能会在拜宗门时有些影响,不过你倒不需要担心,家族给你挑选的其他宗门都与青木派没什么龌蹉。”
      “比如你宁封叔祖,除了是青木派长老,也还是离火宗的编外弟子。”

      “宁封叔祖?”宁随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嗯,你明日观礼时,顺便拜见一下宁封叔祖,他便是家族之前为你拜青木派准备的引荐人,虽说拜宗门未成,但你占了青木派的便宜,有点东西还是该给的。”

      宁随云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宁箫便利落地断了连接。

      通镜暗下,旁边的三枚上品灵石也恰巧消耗殆尽。
      宁随云心想:她果然还是得多和宁箫学习一下,看这卡时间卡得多准,要是再多说一句,又得多消耗三块上品灵石。

      有些灵石该花,但该节约的地方还是得节约些不是?

      闲适地将手搭在躺椅的把手之上,想着过了明日的拜师大典,便不用再见那位卷王真君,又能离开这个人人都卷的宗门,宁随云的心情额外舒坦。

      既然家族还给她准备了好几位师尊人选,那她就要吸取教训,提前打听一下,势必挑一个适合她闲鱼懒散的宗门环境,以及放羊吃草顺其自然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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