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剑咕哒]为了明日的星辰》你手短短

1、上

　　Mafia Paro 旧剑X自闭咕哒夫

　　1.
　　藤丸立香忘记了一些事情。
　　他时常在深夜的噩梦中惊醒，梦的内容记不太清，不外乎是裹挟着腥臭的血色，一些离去的人，一些不带情绪的眼泪，一个空白的人。

　　他对亚瑟的依赖性也是从噩梦开始的。

　　亚瑟·潘德拉贡是藤丸立香为数不多的友人，而这个为数不多，在他因为某些原因失忆后范围越缩越小。

　　梅林问过藤丸立香，你觉得亚瑟是个怎样的人呢。
　　藤丸立香说，我忘记了，但能大半夜只因为我做噩梦就愿意来陪我的人，总归是温柔的吧。
　　接着他反问梅林：“如果是梅林的话绝对做不到吧？”
　　梅林笑着问：“立香为什么这么想呢？”

　　“你舍不得打破那噩梦。”藤丸立香披着松垮的羽织盘腿坐在庭院里，他撑着下巴，也不看梅林，只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枫叶比落日更浓郁，飘落到浅池里晃晃悠悠。

　　“别看亚瑟总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那家伙可是非常擅长干一些残忍的事情啊。”藤丸立香说出和刚才的自己观点相悖的阐述，“嘛，反正我记不清了，也可能是我的偏见也说不准哦。”

　　这个时候梅林总是熟练的岔开话题。
　　梅林和亚瑟从某个层面来讲居然还挺像的。

　　2.
　　“立香...”
　　那个温暖又清爽的气息包裹着藤丸立香，亚瑟哑着嗓子唤他。

　　睁开眼，藤丸立香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白净脸庞，柔软的金发比白天要凌乱，夜色里的翠绿色眼眸失去了阳光的倾撒变得冷清了很多。
　　藤丸立香熟练的凑近亚瑟，闭上眼和他额头相抵。
　　亚瑟的手揽住立香的腰，也不在乎他满身的汗，低声安抚：“又做噩梦了吗？”

　　藤丸立香嗯了一声。

　　“你身上有血腥味，亚瑟。”

　　“抱歉啊，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很难闻吗？”

　　“没有。”立香感受面前男人克制内敛的气息，“只是觉得很熟悉。”

　　亚瑟贴在藤丸立香背脊上的另一只手稍微收紧了些。
　　“你想起什么了吗立香？”

　　藤丸立香不回答了。
　　亚瑟看向怀里的男孩——他又睡着了。

　　3.

　　“下午好，御主。”
　　绿色高马尾的漂亮身影出现在庭院里。

　　藤丸立香高兴的回应：“好久不见啊，恩奇都。”

　　“这周梅林和亚瑟出差，将由我在这里陪伴您...”恩奇都朝他眨眨眼，“虽然这么说，但吉尔邀请您一起去墨西哥。”

　　“啊...？”

　　“是的哦！立香！”金发小孩从恩奇都身后探出一个头，吉尔伽美什挂着灿烂的笑容，瞳孔比红宝石更闪耀，“我们去亡灵节玩吧！！”

　　恩奇都没有应和，只是精致的面孔展露出几乎令人呼吸停止的美丽笑容，他朝藤丸立香伸出手。

　　“真犯规啊。”立香伸手借力站了起来，站稳后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们了。”

　　吉尔伽美什抬头朝恩奇都炫耀：“你看，立香不会拒绝我们的。”

　　“亚瑟回来发现你把御主骗出去一定会发火的哦。”

　　对此，吉尔伽美什毫不在乎的摆摆手：“那家伙不会对立香生气的。”

　　藤丸立香跟着他们走出庭院，吉尔伽美什口中说着偷偷去玩，实质上明目张胆的根本没有避开任何人，口里还叫嚣着：没关系啊他们又不会找亚瑟告状！

　　终于，在门口碰到金发双马尾时，吉尔伽美什拉着立香的手就向另一边逃。
　　“可恶，布拉达曼特不是在出任务吗，不能被她看到！她肯定会马上告诉梅林的！”

　　他们到了停机坪才发现恩奇都没跟上来，快到夜晚恩奇都才姗姗来迟。

　　“我对布拉达曼特说梅林需要她的帮助，她现在去找梅林了。”恩奇都体贴的给立香戴上带通讯麦的耳罩，又给他系上安全带，“顺便通知了其他人我们要出去玩，希望大家保密。”

　　吉尔伽美什“哇——”了一声：“这下亚瑟回来一定一定会生气的哦。”

　　恩奇都坐到驾驶位，笑着回答：“我只是御主一个人的兵器啊吉尔。”

　　藤丸立香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你啊恩奇都。
　　但亚瑟应该不会发火，立香从来没见过亚瑟生气，或者说，没有比亚瑟脾气更好的人了——虽然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被吉尔伽美什嘲笑。

　　在生活各项技能层面，恩奇都是站在“靠谱金字塔”顶尖上的人，他像是什么都会，就像以前藤丸立香从未知道他还会驾驶直升机，但此刻他已经踏上了墨西哥的土地，顺带一提，是没有签证的非法入境那种。

　　迦勒底对外作战部的BOSS如果真的签证来到墨西哥那才是要完——这点自觉藤丸立香还是有的。才几年不到，大家似乎都忘了迦勒底最开始只是个vigilante，对外作战部的指挥官藤丸立香也只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高中生。

　　立香永远也没办法将自己和别人口中的狠辣军事家联系上，更确切地说，他只是一个在无数次战争和暗杀中告诉自己，你必须得更可靠，更坚定——这么苟活到现在的普通人而已。

　　自认为自己现在是一个忘记了一些事情的普通青年的藤丸立香被吉尔伽美什飞拖到街道上，恩奇都本来打算去安排酒店，被吉尔伽美什也一把抓住。

　　“这可是亡灵节诶！”金发男孩抓着恩奇都的袖子，笑着大声说，“晚上在市中心的宪法广场还有祭坛，亡灵不眠！”

　　往来的人群带着各式花色的骷髅面具，死亡在今日失去了所有悲伤的含义，人们热情又自由的在街头弹唱吉他，万寿菊大片大片的铺满了街边的塑像与石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快活的味道。

　　藤丸立香对墨西哥的印象大多停在由于迦勒底对西西里的毒品管制而遭来的武装对抗和暗杀。

　　信仰和浪漫平衡着现实带来的苦寒。

　　4.
　　自从忘记一些事情后，藤丸立香就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对外作战部的大多数人仍要维持迦勒底的正常运作，大家体贴又心照不宣的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放立香一个人在安静的庭院里呆着，玛修由于身体原因几乎是住在医疗室，除了亚瑟会经常呆在他身边，就只有梅林偶尔会来找他聊天。

　　所以其实立香已经很久没和人群接触了。

　　喧哗和人群的拥挤让他稍微有点无所适从，不知不觉中，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也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等到回过神，藤丸立香在街道上茫然又无措的被人挤着向前走。

　　等被挤到街边再想办法联系他们吧，立香这么想着。
　　接着，他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包围。
　　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香抬起头说。

　　“你身上有血腥味，亚瑟。”

　　5.
　　自己被梅林暗算了。

　　立香现在才醒悟。

　　梅林和亚瑟根本就是来墨西哥出差，恩奇都把布拉达曼特叫来替换亚瑟完成工作，吉尔伽美什看到被梅林骗来的亚瑟后马上拉着恩奇都跑了。

　　于是被蒙在鼓里的两个人相遇了。

　　亚瑟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立香抬头问：“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一个人站着，害怕又固执的和野兽对峙。”

　　藤丸立香心想是啊要不是我后退及时可能和野兽一起被你一刀砍了。
　　品了半天着实没品出哪里好笑的立香只能把这个归纳于亚瑟自己的笑点奇怪，但他看上去的确心情很好的样子。亚瑟问，你打算现在去哪玩。

　　藤丸立香实话实说：“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没见到亚瑟的时候，他的确打算和吉尔他们熬通宵，考虑到自己睡着就会做噩梦的现状，不睡觉也挺好的。

　　亚瑟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立香疑惑他在找什么的时候低下头问：“你知道亡灵节墓地的回忆祭典吗？要不要去看看？”

　　金发男人的呼吸就在立香的面前，他英俊又从容，翠绿色的眼眸里带着笑。
　　就和西西里街头传说讲的那样：没有人能够拒绝圣剑使亚瑟的请求，如果有，那人一定心肠冷硬得坚如磐石。

　　至少藤丸立香无法拒绝自己这副模样的友人。
　　所以沦落到坐在橘色花台前和一大堆人围成一个圈举行所谓的“回忆祭典”也是自作自受的事了吧。

　　5.
　　原来回忆祭典就是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亡者的生前啊，藤丸立香后知后觉的想。

　　面前的万寿菊和蜡烛将夜晚的寒意驱散。
　　亚瑟穿着不算厚实的白色正装，因为他的卡其色大衣外套正搭在立香肩上，暖意和熟悉的气息让藤丸立香处于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
　　旁边的妇女用带着口音的西班牙语骂骂咧咧的缅怀自己的丈夫。

　　在说到，那个男人虚伪但不卑鄙的时候，藤丸立香的头开始痛起来。
　　同一时间，亚瑟扶起他离开了祭典现场。

　　藤丸立香一直忘了一些事情，那部分记忆被遗留在梦中。
　　对他而言，那是噩梦，也是可以判定自己人生真实性的所在之地——换言之，只有在梦中，他才是完整的。

　　当看到那个站在万寿菊中背对他的身影时，藤丸立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我又睡着了啊。

　　“晚上好，立香。”那个人转过身来，熟稔又轻浮的笑容引起立香生理性的眼泪。
　　“诶诶诶诶——别哭啊！”橘发医生手忙脚乱的想替立香擦眼泪，被后者躲过，那双绿色的漂亮眸子有点无奈。
　　“还是没有醒吗立香。”

　　藤丸立香突然想起童谣说过的。
　　【罗曼叔叔的声音有些轻浮，像是睡鼠一样怠惰！就像打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所有一切，变得只会笑的那种人一样。】

　　这话半点不错。

　　“一个施舍的人怎么会比一个受恩的人更可怜呢？”藤丸立香问。

　　医生没有回答。

　　“我问梅林，也问吉尔伽美什，可一做梦，一见到医生你，所有答案又算不上答案了。”立香说，“我实在太任性，亚瑟却说，这些都没关系，所以醒来之后我也觉得任性点也没什么关系。迦勒底仍在运作，大家仍然在为了这个世界战斗。第一年，我和玛修拉着作战部的人举办了魔法梅莉cos大赛，第二年则是加班禁止日活动，第三年…第三年我就只能在梦中见到你啦。”

　　“说到底果然还是因为我是迦勒底最懦弱的人吧。”

　　罗曼尼却打断了立香，他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呵斥道：“最懦弱的人可是我罗马尼·阿基曼啊！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霸权称号哦！！”

　　立香被逗笑出声。

　　万寿菊把整个世界都装点得鲜艳，即使医生一直存在在他的梦里，也无法回答立香的问题——如果立香不知道答案，医生也就不知道答案。

　　罗马尼和他肩并肩的坐着，歪头问：“你准备什么时候醒呢？”

　　藤丸立香看着橘色的花瓣上逐渐汇聚的露珠，轻轻说。

　　“我不知道。”

　　6.

　　“为什么会不知道？”

　　本来想暴躁回嘴的南丁格尔看了眼一直在打眼色的玛修，最后只是对茫然的亚瑟回答：“一直以来都是只有立香自己想醒的时候才会醒，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强制让他自己愿意啊。”

　　亚瑟看上去更茫然了。
　　“每次他做噩梦我都会叫醒他，可他这次是昏迷啊。”

　　一边的吉尔伽美什轻笑了一声：“立香把那个叫做噩梦吗？是梅林这么说的吧，对立香而言那绝对算不上噩梦才对吧。”

　　南丁格尔却说：“称呼妨碍人类机体正常运作的因素为噩梦，这倒是很直白的表述。”

　　玛修看上去已经快要哭了。
　　“前辈没提举办第三年的活动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我…”

　　“不是你的错哦，玛修。”梅林指出，“和医生有深厚羁绊的，除了已经换代的达芬奇之外，你也是‘应该被保护的受伤者’才对。”

　　亚瑟的思维却停止在“噩梦”上了。
　　他又想起了在红色铁桥下见到的那个男人，那次跨越了时间与地点的交谈。

　　【假如世界没有终结，你还能脚步不停的继续你的遍历之旅。】
　　【或许你迟早见到…】
　　【一定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任务。】
　　【能完成我绝无法完成的事——】

　　“为了消失的昨日，向着明日不断前进，背负着爱与希望的某个人…”

　　亚瑟双手小心的握住藤丸立香的手，抵在自己额间。

　　来自遥远大不列颠的赤龙小声的祈祷。

　　“在遥远天空下拯救了星辰的勇敢之子啊，我们何时才能再次并肩作战。”

作者有话说

　　1.旧剑描写参考Prototype
2.“一个施舍的人怎么会比一个受恩的人更可怜呢？”出自伏尔泰的《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