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家“傻”儿子的快乐你不懂》一源儿

12、第十二章

　　易华第二天醒来，迷迷瞪瞪的坐起身来，却没有女使第一时间进来帮忙。
　　虽然有点奇怪，易华昏昏沉沉的想了下，应该是女使没有跟来吧，也不多纠结得砸了咂嘴，随便踩了鞋子下床，想去桌上倒杯水喝。
　　刚刚把杯子举到嘴边，就听到房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易华有些奇怪的转身一看，来的居然是李清晏。
　　手上端着一个装了热水的脸盆，李清晏一副腾不出手来关门有点苦恼的样子，傻傻的僵持在门口。
　　“我又开始做梦了”易华心无波澜的想着，干脆水也不喝了，反正是在梦里，喝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解渴。
　　李清晏见他起来了，本想唤他来帮忙关门，就见这小傻子一副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又蹬了鞋子爬回床上，把被子盖的整整齐齐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
　　这小傻子又是怎么了？新的赖床方法？
　　李清晏无奈的放弃了一口吃个胖子的想法，先走进来把脸盆放到桌子上，再返回去把门关好。
　　端了桌上那杯被抛弃的水，李清晏走到易华床前轻声问：“不是要喝水吗，快起来喝吧？”
　　由着他单手把自己上半身捞起来，易华捧过李清晏手中的杯子，盯着他不确定地喊：“晏晏？”
　　“嗯？怎么了？怎么睡一觉又睡傻了？”
　　“我没事啊，倒是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易华一脸担忧的拉住李清晏的手臂问他。
　　李清晏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响的，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先生年纪大了这次不方便跟来，易相今日要亲自授课，叫我拉了你赶紧去呢！”
　　这下易华瞬间想通了，，早说嘛，这个小皇帝的榆木脑袋就是装满了读书，要不是父亲要他来，估计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才不会这么殷切的来照顾自己呢。
　　不过怎么来避个暑都要去读书啊？这年头当皇帝的可真不容易啊……
　　见他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不知道又在乱想些什么，倒是终于安静下来了。李清晏叹了口气，帮着他穿好衣服，又拿帕子来给他擦了脸领他到外间吃早餐。
　　易华晚上回屋后又偷吃了糕点，现在还没消化完，糕点都递到嘴边了还是闹着不吃早饭，李清晏对他毫无办法，只好由着他，领着人出了门。
　　两人走了一阵，刚远远的看见了易麟亲自站在门口，老远了就开始招手来迎儿子上学，这股欢迎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易华是出使边关三年五载刚回来。
　　易老父亲看到易华，远远的就开始喊“华儿”，走在易华东面为他遮阳的小皇帝倒是没分到一分关注。
　　而这才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天李清晏才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双标。
　　易华不过随口读了两句诗，易麟就猛夸了一顿儿子，要不是易华嫌弃他胡子扎人，必定要亲上两口才能表达喜爱的。
　　轮到李清晏情况就不同了，就算是对出了绝好的句子，也要被骂为狗屁不通，挑了好一顿刺。
　　到最后临下课，易麟又说他字迹轻浮，必然是手臂力量不够，要他举着装满的水桶在院子里站满两个时辰。
　　李清晏不是不清楚这是易相的报复，对易华虽然他最终没有做出实际的行动，然而却是绸缪许久是铁打的事实。
　　对于确定了自己心意的李清晏来说，自己岳父这点小小的膈应倒算是便宜自己了。要是有人要动易华，如果是自己是定要取下那人首级才能放心的。
　　易华今天被老父亲给吹到了天上，虽然他腹中诗书确实当得起今日加诸于身的溢美之词，但能看到小皇帝吃瘪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易华甚至晚上多吃了一碗饭表示庆祝。
　　易华刚刚打了个饱嗝站起来准备回房，就听到有下人来报：皇上饿晕过去了！
　　……
　　刚吃了个肚子溜圆的易华舔了舔嘴，竟然有些心底不安。干脆拿起外衫就出了门，边走边要小厮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小厮也是听别人说了一嘴，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他听。
　　太医说皇上是思虑过重，睡眠不足再加上太久没有进食，才导致了晕厥。之后好好吃一顿，睡上一两天自然就好起来了。
　　易华听了确是沉默了，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因为睡眠不足和吃不到上晕倒，这话传出去可能都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要不是相信自家父亲的人品，易华都要怀疑父亲是不是暗地里对李清晏做了什么，让这小皇帝害怕得寝食难安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李清晏思虑过重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拿易华怎么办才好，早晨没吃饭是因为急着来伺候这位祖宗起床。
　　偏偏这小祖宗不吃东西，李清晏自己也就乐得惯着他，自己也跟着没吃，这下易老爹又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易华进了李清晏卧房，转过屏风就看到床上规规矩矩的躺着个人，这一幕倒是让易华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仔细想了想，易华才发现自己这一年半以来除了那次自己硬拉着他睡，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李清晏阖眼。
　　这个人仿佛不知疲劳，每次见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与先生谈策论，要不就是在演武场习武。
　　像昨日出去赏荷这种难得放松的活动，对方都是只勉强停留了一下就急着要走。
　　易华坐在床沿，仔细得看了看青年眼下深深的青色，突然觉得有些鼻酸和心疼，毕竟这还是个孩子。
　　说实话易华是能理解李清晏处境的，前二十年里，易华不知一个人忍过了多少难熬的夜晚，在黑暗里期盼着看不到光明的明天。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皇帝这么辛苦，也是在担心父亲和自己抢他的皇位吧，或许自己真的该找时间和他谈谈了。
　　易华吩咐人去准备了些软乎的粥点，等着李清晏醒来吃，自己则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半个时辰，可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于是易华从坐着成了靠着床沿，靠着成了躺着，躺着成了趴着，等李清晏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胸口的小桃子。
　　许是时间有些久了，李清晏玄袍胸口上绣的龙纹都被印在易华脸上。李清晏呆呆得看着他脸上的红痕，不禁小心的伸手去摸了摸，要是真能在他身上打个印子，告诉所有人他的归属就好了……
　　想着想着，李清晏突然感觉到易华身上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别扭的硌在两个人之间，弄的自己不太好受，忍了会儿还是伸手去摸。
　　李清晏小心的把那东西拉出来，放到眼前细细看了看，竟正是那块易华前段日子从自己这里要过去的那块玉佩。
　　原来从没起过心思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今早也只顾着拉住易华不要自己乱动把穿好的衣服弄皱了，居然没注意易华平日里佩的正是自己的玉佩。
　　李清晏腰上使力，稍微坐起身来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毫无防备的人。
　　刻意去想就不难发现，易华的香囊里装的好像是自己常用的香料配方，上课咬的那支笔是自己的紫檀狼毫，连怀里露出一角的手帕好像也是找自己“借去”的。
　　李清晏从没这么感觉到自己是真龙天子，要不怎么会生出这种独占他的心思，仿佛这个小傻子的一切合该被他包办。
　　至于易麟，照顾他十七年已经足够了，不是说要过自己的日子吗？这只小桃子就让给自己好了。
　　等易华睡醒了，自己的头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薅了半个多时辰了，迷蒙中看到李清晏睁了眼，连忙从他胸口蹭起来喊他：“晏晏，你醒啦？”
　　李清晏本想替他打理下睡乱的头发，就被他抓住了手腕，易华难得认真的说：“我们谈谈，可以吗？”
　　李清晏极配合的坐正身子，温柔一笑：“你说吧。”
　　易华看着他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在他脸上拍了一下：“你正常点。”
　　……
　　也不等他回答，易华干脆的把自己在父亲门外听到的那些话都告诉他，又怕他记恨自己父亲，连忙补充说：“晏晏，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当皇帝的，绝对不会致你于那种地步！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把我送到乡野去，我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然而李清晏听了他发自肺腑的话，却并不怎么开心，皱着眉头问他：“你想去哪儿？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易华思考一下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与其让自己呆在看不见的地方，不如放在眼前来的让人省心，于是也笑了起来，乖乖的冲他点了点头。
　　李清晏见他点头，有些激动的将易华拉到怀里，头依恋的在易华颈窝蹭了几下，才道：“我的小桃子知道担心我啦？不要担心好吗？不要去想这些，所有人都不会变的，小桃子只需要自己快点开心长大就好了，好吗？”
　　易华惊讶于李清晏居然还能说出那么肉麻的话，虽然对这个称呼依旧是颇有微词，还是忍着没说，难得老实的让他拥着，裹在玄色的衣袖中。
　　从这天开始，李清晏对易华的照顾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从易华起床到闲时吃食几乎都被他全程包办。
　　而且李清晏似乎格外热衷于打扮易华，好像他不是已经十七岁的少年而是七岁的小崽子。
　　自己最常用的白玉发簪硬要给易华别上，甚至令人去拿了几匹和自己内衫一样的布料要给易华来几身一样的。
　　易华也不推脱的照单全收，早知道就早点告诉他实话了，这都是什么神仙日子啊哈哈！
　　然而这温馨的气氛还没维持一周，待到回京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打破了。
　　原因是这皇帝一定要拉上易华一起去上早朝，为了这件事甚至天都没亮就赶来易府抓人。
　　易华拉着锦被不肯放手，心想这人是被刺激傻了吧？自己才告诉过他自己要是太聪明是要威胁到他的帝位的，怎么今天反而要拉着他去上朝？那么早要他起床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易华这么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要真的闹起来还是十分难缠的，李清晏又不敢太使劲儿，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他。
　　李清晏折腾了一会儿累的气喘吁吁的，只好站在床边招来一个下人故意大声说道：“吩咐厨房，一个月内除了正餐，不允许一点吃的送到少爷屋子里。”
　　床上的人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气哼哼地瞪他，他的果子和糕点呀！父亲最近本就对他吃太多糕点颇有意见，这次怕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易小鸟终究还是被李老鹰逮到了金殿外边。
　　礼制有别，李清晏不能带着他，只能极为不放心的把人安置在殿外。
　　命人给他抬了张椅子来，李清晏把人按在椅子里，蹲在他面前小声嘱咐他在这里等一小会儿，到时候再跟着易相一起进来。
　　等到李清晏第四次交代到时候不用向自己行礼，易华终于忍不住开口，极为不耐烦的说：“我记住了，你好啰嗦啊！”挥挥手想把人赶走。
　　易华上个世界是个半残，那位皇帝陛下为了显示宽厚，也是免了他的礼数的，易华对李清晏这个安排表示满意，就是耳朵要起茧子了。
　　自从李清晏把人从床上薅起来易华就没理过他。虽然还想说什么，但看他终于理人了还是乖乖闭了嘴，只是递了个眼色示意喜公公留下来陪他。
　　易华还记得初来之时这位公公于他有恩，等李清晏站起来冲人行了一礼道:“公公别来无恙？”
　　喜公公见他和皇上关系亲厚，也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边说着：“使不得！”边上下把青年打量了一番。
　　这小公子和易相六分相似的漂亮，不过眉眼又稍稍圆润，显得没那么尖锐凌厉，反而亲和温润。
　　虽然有些逾矩，但这易小公子刚刚把陛下喝来呼去的样子也着实有趣的紧，喜公公看着李清晏长大还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在乎一个人的样子，倒也真是像极了先皇。
　　喜公公眼里露出些怀恋的神色，忍不住对他念叨：“告诉小公子一个秘密，陛下小时侯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有一位贤惠妻子呢！陛下小时候常说要是得了心上人，就要把这世间罕有的一切都送给他。先皇听了倍感欣慰，就把自己的翠玉扳指送给陛下，让陛下送给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易华听了突然想起来，当日大殿初见，少年手上好像是有一个翡翠扳指，套在小小的手上空荡荡的显得有些滑稽。
　　没想到这扳指背后原来还有这种故事，许是李清晏实在珍爱，从那之后倒是从没再见过。
　　话题引到这里，易华又不禁想起当日自己与他擦肩，李清晏居然还给自己甩脸子看，现在怎么着，还不是求着本公子呢！
　　易华给自己想乐了，终于振奋起来，转身恰好看到宫门打开，两队颜色前深后浅的人排列的整整齐齐，急匆匆走来——早朝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