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厨攻略》白木炭

16、第16章

　　一道纽约牛排，再次将高戥扯进了回忆里。

　　年少成名的高戥，迅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餐厅，并且成功从那家顶级餐厅里，挖走了胡时和贝嘉。

　　而查理，那个在顶级餐厅后厨里什么都做的打杂工，突然在一个雨夜，不请自来。

　　查理浑身被大雨淋了个彻底，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近乎哀求的点了一份，要高戥亲手制作的纽约牛排。

　　他说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个味道。

　　他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美妙的味道。

　　他说他即使知道，自己下一顿就要饿肚子了，也抵挡不了对这道料理的渴望。

　　高戥明白过来，在那之后，这个当时在后厨唯一站出来帮自己打下手的男人，被整个后厨的人孤立、直至开除了。

　　作为感谢，高戥免了查理的单，可这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却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硬是用劳动力来抵消这道料理的价格。

　　以至于后来，无论查理怎么复刻高戥的纽约牛排，都总是差强人意。

　　就好像眼前此刻的两道纽约牛排，看上去大同小异，味道上却天差地别。

　　“why？”

　　回忆和现实仿佛在这一瞬间里重合，当初查理也是不依不饶的问了同样的问题。

　　高戥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盯着那双几乎同样的蓝色瞳孔，仿佛看到了查理和巴继两个人影相叠在一起的画面。

　　“God？”胡时率先发现了高戥的异常，赶紧一边用胳膊肘捅他，一边低声提醒：“发什么愣呀……”

　　高戥勉强被扯回神，发现自己失态后，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迅速整理好了状态。

　　看着巴继一脸颓败的样子，高戥安抚性的笑了笑，“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高戥说着转了转面前摆放牛排的瓷盘，继续道：“你这道料理，无论是表面的美拉德反应，还是五分熟的色泽和口感，几乎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那……为什么？”巴继看上去很难接受，整个瞳孔望着高戥，一直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细节、经验、味道，还有……”高戥抬头直直的和巴继对视着，一字一句道：“你太轻敌。”

　　话音一落，巴继虽有不甘，但却像是狠狠的挨了当头一棒，完全抬不起头来。

　　“大家都知道，GR的所有食材都是保证新鲜和绝对高品质的，牛排自然也不会例外。”高戥低头慢条斯理的开始切巴继做的牛排，“所以你们两人领到的都是鲜冷牛排，而并非冷冻牛排。”

　　高戥仔细端详着手里切下来的一块牛排，继续道：“复温时间的把控直接导致你腌制时间不够，内里的味道几乎只有高级牛排原本的肉香，如果这只是道追求食物本身味道的料理，那显然是你更胜一筹，可这是纽约牛排……”

　　说着，高戥放下了手中叉着牛排的叉子，他没有再次品尝巴继的牛排，而是用小勺蘸取了一些巴继为牛排准备的酱料。

　　“你选择了高级的成品酱料，这个没什么问题。”高戥用纸巾压了压嘴角，“可你只是加重了糖浆，添加了一味苹果醋，这口感并没能中和因为腌制时间不够的牛排，或许……可以试着替换成蜂蜜和碎苹果。”

　　高戥全程都显得极其绅士，用词中肯态度温柔，不仅没有半点儿高高在上的感觉，还一边点评一边随手教学。

　　其实现在很多厨师，甚至是厨艺学校，几乎都会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一手，甚至不允许采访或者拍照录像，可这些现象在GR、在God身上，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总是大大方方的展示，低调谦虚的赐教，和认真听取大众或者专业的评价。

　　高戥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对待厨艺极度认真、且严苛到令人发指的人。

　　人群里有参赛选手拿手机拍摄做记录，也有低头快速打字做记录的，毕竟这个厨界之神的现场教学不是每天都有。

　　而巴继的脸色五彩斑斓，他惊恐于高戥仿佛拥有超能力的味觉，连自己额外添加到酱料里的食材都能彻底分辨，并且对高戥的点评收获颇丰、心服口服。

　　只是此刻的人群中，唯独阮弋最亮眼。

　　他看着高戥的样子，简直是实实在在的双眼冒小星星，崇拜到完全忘我的境界。

　　以至于高戥发现阮弋的目光后很久，他都还是一副头号小迷弟的样子，亮着一双星星眼。

　　“而最终、也是最关键的……”高戥从阮弋慌忙回神的脸上移开视线，余光里却已然发现他又红了耳朵，“你知道是什么了吗？”

　　巴继皱着眉头愣了半晌，终于瘪了瘪嘴，“是味道。”

　　“你还是明白的……”高戥脸上满意的一笑：“所以我说你差的并不是料理的技术，而是你不够细心，也太轻敌了。”

　　两盘大同小异的纽约牛排，阮弋制作的，从配菜到酱料，几乎被现场的人吃空，而巴继的牛排，还剩下一大半。

　　“你太依赖科技，太遵循牛排那所谓的翻面时间。”高戥摆弄着巴继使用过的温度计和计时器，“利用科技设备来监控牛排的内部温度，达到理想的、需要的熟度，这是完全可取的。可你忘记了灵活性，一块牛排不同的厚度，不同的油温，不同的初始温度，不同的肉质，以及不同的炉具，煎制的时间都是不同的……”

　　高戥轻轻拍了拍巴继的肩膀，语气柔和的继续道：“我们可以利用科技提高自己的厨艺，但是不能依赖科技，最重要的还得是自己的经验和技术，不然还要我们这些主厨来干嘛。”

　　说着，高戥轻松的笑了笑，目光转移时刚好和阮弋的眼神再次相撞，那支棱着的两只红耳朵，实在让人想伸手捏一下。

　　“那……那比赛？”见高戥准备离开，巴继赶忙叫住了他，脸上尴尬得涨红一片，大家自然都明白巴继说的是什么，全都安静下来等着高戥的回答。

　　“愿赌服输吧。”高戥头也不回，看上去极度温柔又绅士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这可是你们自己定好的约定。”

　　临时加赛完毕，午餐档时上帝的餐厅正常营业出菜，整个后厨忙成一片，西蒙和贝嘉押在阮弋身上的赌注赢了钱，一整个午餐档都心情大好，做起事来也变得积极勤快了很多。

　　“诶，你是没看到……”西蒙眉飞色舞的凑到贝嘉身边，拿走备好的食材，“那小Ethan看着不声不响的，料理做得是真的好吃呢，现在想起来啊，好像……有点God的味道呢。”

　　“你这彩虹屁也吹得太不靠谱了！”贝嘉一脸的不信。

　　“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胡时连忙应和着西蒙的话，“我当时吃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也太牛逼了吧，完全看不出来啊！现在回想起来，味道的确很像啊！”

　　听着西蒙和胡时一惊一乍的言论，贝嘉怎么就是觉得不信呢，索性歪着脑袋，朝着高戥吹了一下口哨：“当事人，你怎么看？真像他们说的这样？”

　　“嗯。”

　　看着高戥不苟言笑，专心致志摆盘的模样，和听着他云淡风轻，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贝嘉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真的假的？

　　说好的东拼西凑野路子厨师呢？一夜之间就可以和God相提并论了？

　　是God要求变低了？还是那小子突然拥有超能力了？

　　“我究竟都错过了什么？”贝嘉显然脑容量不太够用了，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胡时见高戥心情不错，立马就凑过去，提议他开开直播、慰问一下粉丝，“你这长期不直播，你的太太粉都要把官博给炸了。”

　　“是吗？”高戥继续忙着菜品的摆盘，头也没抬的开口道：“我看着官博下挺祥和的呀……”

　　“是，她们是挺祥和的，可赞助商那边儿可是用上吊来威胁过我好几次啦……”胡时每次都会被高戥给几句话惹急，“God，你行行好，那可都是金主爸爸啊，你让它们出出镜就行，什么都不用说，你那些购买力极强的太太粉都会自己去搜的。”

　　高戥抬起头，摆盘完毕的菜品被西蒙和万齐拿了出去。

　　看着就剩最后一道甜品了，高戥看了看时间，破天荒的勉强答应了，“就半个小时，多了你自己播。”

　　胡时赶忙应下了，别说半个小时了，就是二十分钟、十分钟也行啊……

　　赶紧将所有赞助商送来的调味剂、机器、厨具……全都以商标正对镜头的方式，摆到了醒目的位置。

　　高戥有些无语的看着胡时忙碌，“费这个功夫干嘛？有的我根本没用过好不好。”

　　“直播的时候可别说啊……”胡时就像被人踩了痛脚，赶紧义正严辞的警告高戥，“你要是在和以前一样，把赞助商的东西给我嘲讽一遍，我就当场死给你看！”

　　高戥无奈的摊摊手，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这才勉强让胡时相信了他。

　　打开直播后，高戥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对着镜头专心的在准备最后一道甜品，可直播间里瞬间就开始人气暴涨了。

　　【？？？？？我没眼花吗？？？】

　　【直播了？我老公终于记得他还有个直播间了？】

　　【哇！！！！什么鬼？竟然在直播？？我的妈呀！】

　　【果然每天没事都要来看看，我的God啊～我终于再见你的绝世容颜了啊……】

　　【这是被迫营业吗？哈哈哈哈……我脑公又变帅啦！爱了爱了……】

　　【这是GR的厨房吗？】

　　【在做什么？中式甜品吗？】

　　不过几分钟而已，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开始变得疯狂起来，更有很多粉丝在疯狂转发直播间链接，人气很快就上到了百万。

　　高戥抬了抬头，只是瞄了一眼镜头，弹幕就变得一片春心荡漾，太太粉开始纷纷坐不住，叫嚣着要来GR堵高戥。

　　“那你们排队吧。”高戥看到了弹幕，心情极好的勾唇一笑，“过几天，GR的网络预定通道会打开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God在对我笑！！】

　　【请停止散发你的魅力，我受不鸟啊！！！】

　　【脑公你在笑笑，我没看够～】

　　【天呐！你也是这样俘获Ethan的小心脏的吗？？唯一关注啊～God！！！】

　　【唯一关注我确实酸了～脑公我也要重新开个小号只关注你！哈哈哈哈……】

　　【绝笔是真爱了，哈哈哈哈……God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回关一下吧……哈哈哈哈】

　　【人家当着千万人给你表了白，你却半点儿表示都没有？哈哈哈哈……脑公，你不厚道呀！！】

　　【别带节奏了好吗？？大家都知道小Ethan最爱God就行啦，憋缩粗来～】

　　【God，关于你和小Ethan的CP超话已经私信你啦，不用谢哈！】

　　【God！！你会回关吗？会吗？会吗？小Ethan在等你啊……】

　　弹幕疯狂的刷个不停，高戥眉头轻皱，在看到粉丝疯狂刷屏，什么唯一关注、什么CP、什么回不回关的，高戥简直一脸懵逼啊。

　　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从GR官方微博切换到自己的微博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都忘记了登录密码。

　　好不容易找回了密码登陆，高戥在粉丝强大有力的帮助下，真的发现了阮弋。

　　不知道从何年何月起，这个小屁孩儿就已经安安静静的，存在于自己的粉丝列表里了。

　　不仅发现了唯一关注，也发现了关于两人的“高人弋戥CP”超级话题，和那条被置顶的精剪视频。

　　高戥支着双手撑在操作台上，他并不知道这段视频里有什么，鬼使神差的就点开了。

　　瞬间，整个后厨里，包括直播镜头里，全都响起了阮弋略带结巴的声音。

　　“God，是我，最最喜欢的，最想，在一起的，God……很厉害。”

　　高戥整个愣住，手里用镊子夹着的巧克力豆，都险些掉在了操作台上。

　　后厨里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高戥身上。

　　而那个丝毫不知情，靠一段话炸了高戥后厨，又掀起直播间巨浪的阮弋，此刻正在自己的酒店里补眠，他困得睁不开眼，什么都没吃，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好在高戥已经不做人很久了，老流氓就是老流氓，论起骚操作来谁都不敌他半分。

　　只见高戥当着直播的面，不仅仅大大方方的给这条视频点了赞，随后反手就是点下了和阮弋的微博互关。

　　直播间里开始普天同庆，那些平日里不停撒花的金主们，此刻全都演变成了随份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