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失灵》李白思

10、第十章

　　夜已深，窗帘将屋外热闹的灯光挡在外头。

　　裴回时陷入深度睡眠，他紧紧皱着眉头，这个梦他做过无数回，不论是什么样的甜蜜开头最终都是那血色蔓延。

　　宁初尧摸了摸小裴回时的脑袋：“小时，小爸找好了一个度假山庄，我们一家去那边给你庆祝你考第一怎么样？”

　　小裴回时笑的可爱：“好！小爸真好。”

　　裴亦宸：“啧…你多大了？怎么还老抱你小爸。”

　　小裴回时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裴亦宸挽了挽袖子，装作要打他的样子：“臭小子！”

　　小裴回时窜的比猴子还快：“你来呀。”

　　宁初尧看的一大一小两个alpha胡闹，笑着拉住自己的alpha让他不要欺负儿子：“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闹？”

　　裴亦宸理直气壮道：“他都14岁了！初二了！还是个alpha！怎么能老和爸爸撒娇？！”

　　宁初尧撇了下嘴：“我看你是占有欲过剩！”

　　裴亦宸蹭了蹭自己的omega，抱怨道：“当初要不是为了完全标记才不会要孩子呢，有了孩子你都不关注我了！”

　　宁初尧瞪大眼睛，涨红了脸：“你胡说！”

　　裴亦宸得意洋洋：“我和你可是百分契合！我对你这个占有欲强不正常吗！？”

　　宁初尧翻了个白眼，完全已经不想理这个alpha了。

　　宁初尧准备上楼收拾这几天的行李，裴亦宸就跟在他身后像个尾巴。

　　然后……

　　脑袋突然一痛，裴亦宸扭头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弹弓，他深吸了一口气，怒吼道：“裴回时！”

　　小裴回时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撒丫子跑了起来，裴亦宸在身后追他，扬言一定要揍他一顿以正家威。

　　宁初尧：“……”

　　他完全不能明白alpha的精力旺盛。

　　以及……

　　自己的精英老公……究竟怎么能幼稚成这个样子？？

　　他记得裴亦宸高中时候好像也已经很成熟了，至少比现在成熟。

　　笑着摇了摇头，上楼去收拾行李了。

　　等到下楼的时候，宁初尧笑都笑不出来了。

　　宁初尧面无表情的说：“裴亦宸。”

　　还在疯玩的父子两个，瞬间安静下来，裴亦宸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omega的脸色：“那个……老婆……”

　　宁初尧不可置信：“你多大了？！还和儿子玩水枪？！”

　　看着家里不少家具都遭了殃，外头的草皮也有了凄惨的景象，宁初尧现在真的想把这两个alpha都丢出家去。

　　小裴回时丢掉水枪，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讨好一般的蹭到他怀里，撒娇道：“小爸…小爸……你别生气，我和大爸马上收拾干净。”

　　裴亦宸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讪讪的点头：“马上收拾！”

　　两人刚刚闹的快疯了，裴回时提议用水枪决胜负，alpha对胜负欲都有着迷之坚持，裴亦宸也不例外。

　　两人就在家里玩了个天翻地覆，直到宁初尧下楼。

　　宁初尧看着儿子天使般的面容实在说不出重话，只好瞪着自己的alpha：“快点收拾！给你一个小时！”

　　宁初尧进了厨房打算做点小零嘴，给裴回时路上吃。

　　裴亦宸一直低眉顺眼的看着宁初尧，等宁初尧进了厨房才瞪着幸灾乐祸的裴回时：“臭小子！”

　　然后乘着裴回时不备，抓住儿子的胳膊，给裴回时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和我一块收拾！”

　　裴回时嗷了一声，疯狂点头，生怕他大爸再给自己来一下。

　　画面一转，就是天翻地覆。

　　巨大的撞击，翻转的车，尖叫……

　　将他护在身下的宁初尧……一片漆黑里，血随着小爸白皙的脸缓缓落在裴回时身上，裴回时尖叫：“小爸…小爸！”

　　无边无尽的黑暗、血腥味混着玫瑰香味的信息素……

　　围在鼻尖。

　　再睁开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消毒水的味道……

　　小裴回时嘶哑的叫：“小爸……小爸……”

　　医生进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裴亦宸拄着拐，苍白的脸，握上自己的儿子的手像是给他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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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的流逝在医院几乎凝成了实质，一分一秒都令人窒息。

　　玫瑰终是凋零。

　　若要是alpha，这个伤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偏偏是omega。

　　omega身体娇贵，他又把裴回时护在身下，失血过多……已然是只有一口气了，医生叫家属过去见最后一面。

　　小裴回时还在昏睡，裴亦宸颤抖着握上宁初尧的手。

　　宁初尧虚弱的动了动手指：“裴哥，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小时，看他长大…看着他……要有好的人生…… ”

　　裴亦宸眼泪流了满脸，喉咙嘶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的挤出几个字：“阿尧…阿尧……”

　　宁初尧艰难的握住裴亦宸的手：“裴哥，我…爱你……”

　　“嫁给……你……是我…的梦想……”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裴亦宸哭的不能自抑，只知道点头。

　　“从小…到大……我都……只…喜欢你…… ”

　　宁初尧艰难的睁着眼：“告诉…小时…小爸…爱他……一直爱他……”

　　宁初尧用尽最后的力气，深深的看着裴亦宸，像是要刻在骨肉里。

　　他的一生已经看到结尾。

　　在最后，宁初尧只想再坚持再坚持一秒……让他再看看他爱了三十多年的男人。

　　手指终是渐渐无力……
　　爱人的脸渐渐模糊……

　　宁初尧安静的闭上了眼。

　　玫瑰的味道渐渐散在空中，再也抓不住。

　　裴亦宸疯了一般的喊，医生压不住，只好强迫的给他打了一针镇定。

　　裴亦宸死死的抓着宁初尧的手，哪怕昏过去，医生都无法把两人分开，只好先暂时将隔壁病床合过来让两人躺在一起。

　　护士忍不住眼眶含泪，抽了抽鼻子，撇过脸擦了擦眼泪。

　　生活有时候就这么不讲道理。

　　哪怕前一秒你还活在天堂，下一秒生活让你下地狱，你也无从挣扎。

　　裴回时醒来时，裴亦宸已经签下了死亡通知书，裴回时不肯相信，哭着喊着要小爸，几个人都压不住，裴亦宸从病房外拄着拐走了进来，裴回时从来没见过裴亦宸那个表情，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形容呢……

　　裴亦宸像是一下老了十岁，用那种绝望的、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裴回时，裴回时毕竟还小，怯生生的叫：“爸爸…… ”

　　裴亦宸眼睛旁还有未干的泪痕，面无表情的说：“你要去看你小爸吗？”

　　裴回时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他跟在裴亦宸身后，裴回时努力向前伸手，拉住大爸了的手，裴亦宸动了动……没有甩开儿子的手……

　　人的长大就是在某一个瞬间。

　　而裴回时的瞬间已然来到。

　　宁初尧白皙清秀的脸毫无血色，静静的躺在那，漂亮的狐狸眼闭着，他的唇天生就是带笑的。

　　像是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笑眯眯的搂住他最爱的儿子，和他说：“我们小时最乖了……”

　　可是没有。

　　他再也不会睁开眼，也不会笑了。

　　更无法抱自己的爱人和最疼的孩子了。

　　裴回时坐在轮椅上，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病房，他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像是不肯相信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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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会治愈些什么，但永远不会抹去伤痕。
　　至于人生无非是起起落落起起落落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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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钟终于响了，裴回时惊醒，漂亮的脸色毫无血色。

　　这场梦，对他来讲像是过去未来的现实。

　　他刚刚不光梦到了小爸的死…梦的最后还有路尘……

　　回顾了过去，又像是梦到了未来。

　　梦的最后……

　　是路尘和他说：“我喜欢你。”

　　而他搂住路尘的腰，吻上了路尘的唇，温热湿润，身体相贴带着温度。

　　裴回时下地，啷锵了一下，磕到了床头柜上，他被绊倒在地，疼痛让他清醒。

　　他坐在地上闭了下眼，缓了缓神……

　　将那些梦甩之脑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手指还有些颤抖，他不慎将水倒出了点，热水溅到裸露的皮肤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热水入喉，他才将将感受到温度。

　　手机一震，是路尘发的消息【早啊】

　　【我不会放弃的。】

　　【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身后的太阳的温度透过玻璃落在身上，温暖渐渐包住裴回时，裴回时看着路尘发来的消息，想起梦的最后，好像也是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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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爸爸的故事好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