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情》七分牛三分排

3、第 3 章

　　是夜。
　　羲玄借着屋内烛光透过窗看着外面经受了大半天雨水洗礼的竹林，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早日找到元朗这个卑劣小人，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是何时进了屋的。
　　罗喉计都很少见到心思这么重的羲玄，饶有兴趣瞧了一会儿。
　　“你何时来的？”羲玄回过神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罗喉计都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恐怕这次找元朗会很棘手，现在我们还没有一点头绪。”羲玄蹙眉，“而且听白术所言，元朗或许已经修复了自己的元神了。”
　　“哪有那么容易？修复元神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他的动作不会很大，免得闹出动静暴露了自己。”
　　“既然动静不会很大，你说的法子就不管用了，那我们要从何找起？”
　　“这山脚下的村子是个小村子，大抵就二十来户人家，位置也很是偏僻，除了村子里的人自己出去，外人几乎来不了这里。当初元朗应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岂料碰到了一名堕仙，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没了，这之后他肯定会更加小心，他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倒是心思缜密。”
　　“他要是不心思缜密，那可就配不上他那野心了。”

　　“你怎知村子的状况？你去过了？”羲玄转念问道。
　　“没有。”罗喉计都一甩衣袖撒了个小谎，“我只是在林子里随手逮了只撞到怀里的小妖，问的。”
　　“什么小妖胆子这么大？竟敢往魔尊身上扑。”羲玄笑问。
　　“只不过是一只兔妖罢了，这事说起来还得怨你。”罗喉计都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盯着羲玄红润的薄唇，他不是很满意方才羲玄露出的表情，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还不是你让我敛去了魔煞之气，现在我这个魔域尊者都能被一只修为不济，连化形都维持不了的小妖给欺负了。”
　　羲玄“噗嗤”笑出了声，心想这谎话可真是越编越离谱，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你不信我？”眼看着羲玄心情大好，罗喉计都脸上也不自觉的跟着有了笑意。
　　“我信。”羲玄哭笑不得，“那只被你吓回原形的兔妖呢？”
　　“在白术那里。”
　　“我去瞧瞧怎么样了。”羲玄说着就走出了屋子。
　　“区区一只兔妖有什么好瞧的。”罗喉计都冷哼一声也跟着去了。

　　白术本来想再试试能不能从兔妖那里问出一些事情，看到门外羲玄和罗喉计都到来，便起身行了礼。
　　“怎么样了？”羲玄看着桌上躺着的灰兔子问道。
　　“情况不太好，白术医术平平，只能暂且压制，并不能治愈。”白术摇摇头。
　　“魔煞之气入体只要逼出来就会无事，怎么会……”
　　白术打断了羲玄的话：“羲玄殿下，这只小妖体内的魔煞之气极少，导致如此状况的是原本受的伤。”
　　羲玄仔细观察了一下灰兔子的身上，的确有很多细小的伤痕，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难怪我稍一释放魔煞之气就变回了原形，原是已经受了重伤。”罗喉计都道，“都问出什么了？”
　　“她气息极弱，并不曾问出什么。”白术道。
　　“她昏过去之前说了什么？”罗喉计都愁云凝于眉眼。
　　“被你的魔煞之气逼现原型后，我赶过去看的时候，只听她说快跑。”
　　“那逼现原型之前呢？”羲玄问道。
　　白术摇摇头：“那之前魔尊在问我村子的事情，她是突然出现的。”
　　“那就只好等她清醒了，我总觉得不对劲。”羲玄看向一旁的罗喉计都，“这种伤大抵是妖族所为，计都你怎么看？”
　　罗喉计都看着此刻的羲玄有一瞬的晃神，“我也这么觉得。”
　　“或许东海之滨的鲛人族可以治愈她。”白术说道。
　　“看样子要去见见老朋友了。”羲玄笑道。

　　翌日一早，羲玄在屋外学着烹昨日白术的那壶茶，眼看快烹好了就去屋内唤醒打坐的罗喉计都。
　　罗喉计都只是穿着内衫在榻上打坐，羲玄犹豫了片刻后才道：“计都，我们也随着白术去村子里看看，如何？”
　　罗喉计都仍然闭目，薄唇轻启：“那更衣吧。”
　　羲玄熟捻地为罗喉计都穿上外衫，理完胸膛处的褶皱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却被罗喉计都一把抓住。
　　羲玄被罗喉计都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如此贴近罗喉计都的身体让他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躁动了起来。
　　罗喉计都挽起羲玄一缕发丝凑到鼻尖处嗅了嗅，“是昨日那茶的味道？”
　　羲玄定了定神：“是，刚在外烹茶，大约是不小心沾上的。”
　　“好似比昨日还多了些许桃花香气。”
　　“嗯，我在里面加了点桃花露，拿来给你尝尝。”
　　罗喉计都感受着羲玄的发丝一点一点从指尖溜走，心也跟着溜走了。

　　羲玄拿来烹好的茶递给罗喉计都。
　　罗喉计都抿了一口：“这茶，极好。”
　　“你喜欢就好。”羲玄笑道，“白术还在等着我们一同前去。”
　　罗喉计都将杯子里的茶饮尽才道：“走吧。”

　　村长带着村民在村子外面等着白术的到来，见到了身影便迎了出去。
　　“仙人，可等到您了，还请仙人快看看是什么妖物作祟，替我们尽早除去那妖物。”
　　“我会尽力的，还请村长放心。”
　　村长领着白术进了村子里堆放尸体的地方，被杀害的人都并排放在了一起，白术掀开白布看了其中一个人的死状，随后盖好白布去看下一个，将死去之人都看完后才蹙眉道：“是妖物作祟，还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妖物。”
　　村民们哗然，“还请仙人除去那妖物。”
　　“村民们放心，我会尽力的。”
　　羲玄看着白术脸色不太好，走上前询问道：“白术，怎么了？”
　　“都是被吸光了气血。”
　　“妖物作祟吸光气血是正常的，为何你这般苦恼，是那妖物比较棘手吗？”
　　“是，但只是一部分。”白术道，“最重要的是那些人身上的伤痕与昨日那小妖的伤痕极其相似。”
　　“那兔妖好歹也是千年修为，这作祟的妖物还真不简单。”罗喉计都道。
　　羲玄也去翻看了下尸体，确实如白术所言，死去的人都和兔妖有着类似的伤痕。
　　白术心里有了思量，询问村长：“这些人是何时遇害的？”
　　“都是上山砍柴遇害的，村子里有人说是看到了一团黑雾。”
　　“不应该呀。”白术拧眉轻声道。
　　“怎么了？”羲玄问道。
　　“当年在不周山，有一名为血蝠的大妖，这些人的伤痕很像是他所为，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作恶完全不像是他所为。”
　　“为何这么说？”
　　“按照血蝠的习性是不会白天出来的，这么做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不见得。”罗喉计都插了句嘴，“万一他变了呢？”
　　白术怔愣了片刻。

　　“老伯，你想想关于那个妖物是否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羲玄问道。
　　“这我不清楚，只知道村子里有个人见到了黑影。”
　　“那我能见见吗？”
　　“他……他现在神志不清，一直卧床说胡话。”村长有些为难道。
　　羲玄心想可能被吓着了，便让村长带路去看看情况。
　　村长带着羲玄来到了村里较为荒凉的地方，一间破烂不堪的茅屋很快出现在了眼前。
　　“他就在里面。”
　　羲玄道完谢便推门而入，只见床榻之上躺着的人一直在说：“黑影……黑影……救命……救命……”
　　羲玄施法稳住了那人的心神，没多久那人情况就渐渐好转。
　　“感觉如何？”羲玄见他双目逐渐清明问道。
　　好转过来的陈四看着眼前的人，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不凡之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急忙下榻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谢过仙人救命之恩。”
　　“我倒也没做什么，只是稳住了你的心神。”羲玄扶起跪地的陈四，“你方便告知那天你都见到了什么吗？”
　　刚说完羲玄就感受到了陈四身上传来的颤抖。
　　“是妖怪！很大的黑雾！他在吸我的血！他在吸我的血！”陈四的情绪波动很大。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羲玄追问。
　　“我趁他不注意逃回来的。”陈四颤声说。
　　“本来我觉得没救了，但突然那黑影放开了我，我就趁机逃走了。”陈四定了定神又说，想起那时候的事还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羲玄知道陈四不会撒谎，但按照陈四所言那妖物放人又不大可能，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很是诡异。

　　罗喉计都在村口等来了一脸愁容的羲玄，待羲玄走近了问道：“如何？有什么收获？”
　　羲玄颔首道：“有件事情很是诡异。”
　　“说来听听。”
　　“那妖物放过了一个人。”
　　白术安抚完村民来到村口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确实诡异。”
　　“我检查过那存活之人的身体，血气亏损大半，按理说是不可能放过的，怎会……”羲玄喃喃道。
　　“可能是被发现了，又或许被什么东西给干扰了。”罗喉计都道。

　　“有妖气，很重的妖气。”羲玄突然喝道，“正往村子这边来。”
　　“我也闻到了。”白术道。
　　罗喉计都直接释放出了魔煞之气，准备大干一场。
　　三人很快看到了一团黑影，羲玄直接施法禁锢住了黑影，黑影逐渐散去露出了里面之人的模样。
　　“是血蝠。”白术拧眉道。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羲玄话音刚落，血蝠便挣脱了束缚，面朝天吼了一声。
　　村民们听到了声音，都慌张地开始四处逃窜，一时间，整个村子乱成了一锅粥。

　　血蝠直接朝羲玄冲过来，羲玄一边施法结印，一边张开自己的翅羽。
　　金光四射的翅羽逼退了血蝠，罗喉计都趁机与血蝠缠斗在了一起，原本只是猜想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打斗了片刻就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血蝠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痕，一味地吼叫进攻。
　　羲玄加快了手上的结印手法，“计都，快退。”
　　罗喉计都停下了攻击退到了不远处，羲玄见状丢出结好的印记再次禁锢血蝠。
　　担心血蝠会再次挣脱出来，罗喉计都在羲玄的禁锢之上又设下了一个结界，整个村子里现下只能听见血蝠惨烈的吼叫声。

　　“他应该是被人控制住了魂魄，而且还被喂了增强修为的丹药。”白术打量着在禁锢里面的血蝠。
　　“控制了魂魄？”羲玄道，“难道是引魂铃？”
　　“应该是，这世上怕是只有它可以做到。”白术轻点着头，“可这血蝠的修为极其高深，什么人敢打他的注意，还把他折磨成这样。”
　　羲玄看向罗喉计都，“会不会是？”
　　“有可能。”罗喉计都道。
　　羲玄收回目光，却瞥到了罗喉计都左臂上的伤，血已经洇红了外衫。
　　“你受伤了？”羲玄急切道。
　　“不碍事，小伤。”罗喉计都毫不在意，“想着留活口好问话便没动真格，这伤应该是最后不小心被他抓伤的，看样子大概也问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