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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Chapter 66 护她 ...

  •   仿佛是鸡蛋破碎的细微声响。

      王芃五官完全扭曲在一处,额角处因过度的疼痛而青筋凸起,身体蜷成一架绷紧的弓弦,顺势瘫倒在沙发底下。

      俞予春如蒙大赦,摸爬滚打地跑出了房间。

      房间在电影院的第十五楼,她咬了咬牙,生怕王芃会追上来似的,决然放弃搭乘电梯的念头,兀自推开厚重的消防大门,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一路跑下去。

      漫长的楼梯如深渊无尽的黑色绞索,远近都辗转着她匆促凌乱的奔步声,每一层转角处的感应灯似乎一双窥视的眼,每当她出现,会自动燃起浑浊的淡黄光线,无声地窥视着少女的离开。

      俞予春的双脚因重力加速度,完全失控,跑到一楼完全刹不住车,身体直接撞在了大堂的电影海报物料上,人重重跌了一跤。

      生怕王芃下一瞬会从哪个角落冲上前来捉住她,俞予春顾不上周遭愕然怔滞的目光,扶着腿一瘸一拐逃出了电影院。

      惊惶未定的思绪如一根鱼刺鲠在嗓子眼里,俞予春蓦觉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满手都是眼泪。

      这个市区对她而言极其陌生,她如一只蒙头苍蝇,无措地挑了一个方向,沿着人行道跑出了好远好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至完全看不到电影院的建筑之后,才堪堪停步。

      经过方才一折腾,现在已经十点半左右。

      附近的众多店铺差不多都处于打烊的状态,拉下卷帘门的窸窣声响徘徊在周遭,人工光线正在逐次变暗、熄灭。

      恐惧又卷土重来,俞予春总感觉身后有人再跟着她,她抽噎着又跑了一段距离,大脑混乱得跟浆糊没什么两样。

      附近没有任何一个地铁站,最近的一个地铁站在两公里之外,而可乘搭的公交车已经完全停运。

      那叫计程车吗?

      几桩被司机深夜陷害的新闻不自觉从俞予春的潜意识里冒出来,像是诡谲幽异的黑色阴影萦绕在心头。

      俞予春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先躲进去,找了个偏僻角落的位置坐下,身体蜷缩在靠椅上,埋头拼命翻着手机通讯录。

      家人都在榕城,舒辛未也在榕城,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她也不想大深夜地给她们添乱、让她们担心。

      女同事筱雨,那自然更不可能向她求助了,虽然都是同事,但彼此都还是年龄尚浅的学生,应对这种特殊事件肯定都先是恐惧的,她不能把这种恐惧转嫁给筱雨。

      还在犹豫不决的空当儿,麦当劳的门被一只手推开,一个穿着大紫大黑衣裳的男生走了进来。

      俞予春不自觉循声瞟过去,仅一眼,悉身血液都已凝冻,王芃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尖叫声几乎要涌上了嗓子眼,视线陡然朦胧而迷糊,鼻尖开始酸涩起来。

      俞予春推开侧边的玻璃门,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此刻,脑海当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暌违已久的名字。

      俞予春顾不上矜持了,将手机通讯录翻到了某一处,手指一直在颤抖,颤了好几下,才将电话拨了过去——

      直至电话接通了,听到那头传来熟悉的男性嗓音:“嗨,小妹妹,深夜打电话给哥哥,是不是想我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痞雅温沉,放在以前,俞予春肯定觉得他油腔滑调,但是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她混沌的视域仿佛凿开了一道裂缝,淌入了无尽的光和热。

      俞予春捂着手机,颤巍巍的啜泣藏在嗓子眼里,声音尽是绵绵软软的哭腔:“梁君恩,救我,快救救我……”

      情绪一旦失控,愣是再也刹不住车,她一直在哭,哭得绝望,哭得忘我,哭得旁若无人,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那端,梁君恩正在帮谢止膺看家,今天他难得没出去,好好补了个觉,目前刚睡醒,赶巧俞予春打电话过来,他调侃几句,电话那头突地传了她软软糯糯的哭声。

      隔着手机屏幕,他似乎还能看见她的眼泪在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砸得人心疼。

      梁君恩最听不得女人哭,身体的惺忪睡意悉数褪尽,语气变了个调,嗓音温沉了下来:“你现在在哪?发定位给我。”

      俞予春马上把定位发给了他。

      梁君恩一边起身穿衣,一边跟她说:“那个地方我很熟悉,以你现在的位置,你能看见前面的Family Part全家便利店吗,先去那里待着,”

      “便利店吗……”俞予春捂着手机,朝前走了几步。

      果然如他所说的,前面有一家一直亮着光的便利店,她快步走进去。

      “教官,我好怕那个变态找到我,把我捉回去……”俞予春找到一个隐秘的客人座椅坐下去。

      少女的嗓音颤着浓浓水汽,在夜间冷霜的浸染之下,带着浅浅的鼻音,听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梁君恩刚走到门边,陡然发现自己还穿着家居服,紧急之下,索性随手拿了一件风衣披上去,一边去车库调车,一边说:“不要挂断电话,跟我保持联系,待在店里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等我十分钟。”

      “……万一,万一你还没来之前,那个变态来了怎么办……”虽然店内开了暖气,但俞予春还是浑身发冷,她的话声跟着身体颤抖着。

      “拿店里的东西砸他,砸的东西费用都算我身上。”

      “……好!”俞予春的心多少得到了些许安慰。

      *

      梁君恩刚到全家便利店,就看见少女蜷缩在凳椅上,娇小的身体像是筛糠似的一直在发抖,眼眶哭得红肿,连鼻尖和耳根都是红红的。

      他上前去触碰她的肩膊,出声:“俞予春?”

      刚一触碰,就如点燃了炸.药似的,少女猛然抡起拳头拼命砸他:“变态!死变态!滚开!滚开——”

      店内的营业员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们俩,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劝和。

      “俞予春,是我。”梁君恩双掌摁住她的肩膊,迫得她直视他的脸。

      少女雾气氤氲的眸子有一线水光晃过,看清楚他的面容,立即敛住了拳头,一头扑入他的怀中,人又哭了出来。

      “没事,我在,哭吧哭吧,小妹妹。”梁君恩将她娇弱的躯体包裹在风衣之下,将她带回车里。

      他用指腹替她拭干净泪,想等她哭完再询问事情,此刻,她的手机却响起来。

      俞予春一看到这个号码,脸色吓得格外苍白如纸,整个人又不自觉地颤抖,下意识伸手想要挂掉电话。

      她挂电话的动作被梁君恩稍稍止住,他拿起她的手机接了电话。

      “予春,你没有跟我一起看完电影,我感到非常遗憾呢。”王芃的话轻佻又虚伪。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丝丝歉意。

      俞予春藏在毛呢外衣袖口下的的手指紧紧攥着,指头微红。

      “那好,小伙子,”梁君恩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在某一瞬间显得格外阴沉,甚至动了隐隐的杀气,“你把电影院地址发我,我跟你一起看午夜场,如何?”

      “请问你是?”王芃听见接电话的声音是个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没等王芃回复,梁君恩挂了电话。

      他从王芃的言辞、语气,以及俞予春的神态、衣着等现象,把事情的起因经过推断还原了出来。

      不难猜,王芃对俞予春居心叵测,以共观电影之名,欲行不轨之事。

      俞予春从惊慌未定的情绪缓过劲儿来,察觉到梁君恩的眼色增了几分霾色,小心翼翼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袖口,放软了嗓音说道:“教官不要生气。”

      “他对你做了什么?”车内的阴影打在了梁君恩的脸上,略显缭乱的乌发之下,那一对邃眸透着冷冽寒光。

      “……他喝了酒,就开始动手动脚,打算对我做些什么,但是后来我自我防卫了,他就没有成功……”

      少女回忆那个黑暗的经历,唇色苍白,语气抽抽噎噎,甚至眼角还淌着热液,这些都是应激性反应。

      没有那一位差点受过侵害的姑娘,会愿意再去回忆不堪回首的噩梦。

      但俞予春面对的人是梁君恩,面对着他,她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安全膜裹藏着,他会保护好她。

      俞予春刚把话说完,眼前的男子伸手揽住她,她整个人瞬即就跌落入了他怀中。

      男子的怀里温暖而宽敞,他的下巴缓缓抵在她的脑袋上,将她身体拥裹在他身前,不再松开她。

      此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但这对于俞予春而言,足矣。

      言语成了苍白无力的东西,而具体行动取缔了言辞,进阶成一种朦胧而深刻的温存。

      他先驾车带她离开这个市区,拉动手闸时,他听到她说:“别送我回学校,我怕……”

      少女以为他会送她回校,脸上已是湿哒哒一片:“我怕那个变态去学校找我。”

      “好,不回学校。”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伸在俞予春的脑袋上,然后很轻很轻地揉了揉。

      梁君恩更改计划,带她去他们高档公寓附近的一座五星级宾馆,那一带地区差不多都是夜雏行动组的严密监控之下,任何动静都在监管之下。

      他给宾馆前台的接待人员暗中出示了身份,接待人员马上给他们迅速开好了一间房,并热忱提供护送服务,但被梁君恩拒绝了。

      他领着少女达成电梯上楼。

      赶巧,电梯里有一位蓝眼睛的金发米国人,他打量着哭红眼的俞予春一眼,看着梁君恩说:“I feel very sorry to see that.”

      此话一出,俞予春身体一怔,她身侧的男子也微微一愣。

      米国男子可能是误以为梁君恩在胁迫她去开.房干些什么事情。

      俞予春的粉颊不自觉烧起一抹红晕,她吸了吸鼻子,主动解释道:“He is my friend and he protected sincerely me from being ……”话至中途,她卡壳了,忘记了该怎么使用合适恰当的英语单词来替代“侵犯”这个词。

      好在米国男子是个聪明人,懂得她的言下之意,抱歉地道了一声“sorry”。

      两人抵达房间,梁君恩仅止步于房间门口,给她转了足够的钱,并说:“明天醒来时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回学校。”

      俞予春手指揪紧,没有接受梁君恩的“施舍”,她垂落视线,看着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教官……”

      “嗯?”男子的嗓音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能不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孤荷开新文啦,新人新文,求评论~求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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