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入人心》孤荷

54、Chapter 54 赔罪

　　舒辛未跟谢止膺挂了电话，心脏如一只亟待振翮而出的白鸽，啾啾啾地差不多要冲到天上去。

　　刚刚她故意试探他的态度，他饶是再谨慎，也似乎落入了她设下的圈套里了呢。

　　舒辛未刹住向前走的步履，率性随意地往左边走过去，绕到了一座围有铁丝栅栏的网球场上，两位教官在打网球，战事正酣，她兴味索然地观察了半晌。

　　衣袋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谢止膺发了一条新信息：“你现在在哪？定位发一下。”

　　舒辛未心中残剩的郁气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后，全然消解：哼唧，这狗男人终于懂得如何关心她了。

　　她一路蹦蹦哒哒地跑回至大门口，锃亮的小皮鞋刚在执勤岗门前落地，她立即就给谢止膺发送了定位：“教官，我现在就在执勤岗旁边噢！”

　　眸光不经意朝执勤岗的窗户内撇过去，此时，那头憨巴犬正在津津有味地，用双眼咀嚼着她的身份证。

　　舒辛未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佯作没看见他这种举行，身体上前几步，一只手臂搭在窗台上，声音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教官，我的身份证。”

　　憨巴犬拿起了她的身份证，在证件照和真人二者之间对比了一下，说：“你长得很好看，九四年的啊？？”

　　舒辛未撇了撇嘴：“对啊。”这不是废话吗，身份证上都写着啊！

　　憨巴犬来了兴致：“你是榕城人？”

　　舒辛未略显不耐：“教官听我的口音，像是本地人吗？”

　　憨巴犬识趣地一面把身份证给辛，一面认真打量着她身上的俏丽着装和妆容：“你来找那位教官干什么？”

　　舒辛未听罢，嘴角微微勾起，“看望他啊。”

　　憨巴犬看见窗台边的这位少女走出了基地，她人似是不愿说话的样子，不觉讪讪，又思及了什么，忙道：“舒辛未！”

　　舒辛未的耳朵动了动，斜侧过身，“教官，您又有何贵干？”

　　憨巴犬：“你是大学生？”

　　舒辛未乖巧地点头，大学生是什么奇怪的史前物种吗？

　　憨巴犬穷追猛打：“那位教官是你男朋友？”

　　舒辛未下意识要矢口否认，但为了避免让这头憨巴犬继续问一些不识趣的问题，她就说：“是的呐。”

　　看着憨巴犬陡地黯然失落的面孔，舒辛未犹嫌语言的锋锐力度不够强，又补了一句：“我和他挺恩爱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

　　不光是憨巴犬愣怔了，就连此时此刻已经驱车至基地，成功翻后墙入内，一路趋步至基地大门处的谢止膺，也恍神了一瞬。

　　他家的兔子小姐，说，“我和他挺恩爱的。”

　　舒辛未逞一时口舌之快，俨然没发现谢止膺就在自己身后三四米之外的地方，他正踱步朝她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直至她的身体被一抹既高且大的黑色影子完全覆盖住，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体。

　　甫一抬眸，她的视线就撞上了一双邃深黝黑的眸子，眸子里攒着一团炽烈而汹涌的黑色火焰，俨似将她悉身付之一炬，灼烧得连灰烬也不剩。

　　“谢教官？……”舒辛未被他的眼神凝着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谢止膺的气息因一路小跑而有些微喘，他很快抚平了稍显紊乱的气息，大步上前，牵住了她柔嫩的手掌，揣入他风衣的外兜里。

　　在把她诱拐回他的车上，他对那头憨巴犬道了一句：“抱歉，我的女朋友给您添麻烦了。”

　　倘若说刚刚舒辛未在面对两人关系的确认时，她的口吻和语调是带着戏谑和调侃、玩笑的意味。

　　而谢止膺，他好像是头一回公开向外人宣布她和他的关系，他的这句话，语气低沉深情而宠溺性感得完全不像话，搞得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毕竟，这位闷骚boy从未对她索要过一种稳定的类似于契约那般的身份关系，她和他之间介乎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现在，谢止膺亲手把这段感情亲手加温了，舒辛未仿佛能看到两人之间的情感温度计持续升温的画面。

　　慢着慢着，她今天的真实目的是来跟谢止膺坦诚和面谈的啊，看电影和约会只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而已，啥时候，变成了两人秀恩爱？

　　谢止膺打开了副驾驶上的车门，舒辛未根据意识惯性选择呆愣地坐进去，他俯下身亲手为她系安全带。

　　副驾驶座上的空间不算窄，但容纳两人的身体却显得有些逼仄了。

　　因视觉轻微受阻，其他的感官的触感在车内无限被延展、扩大，无限蔓延而去。

　　水润的眸，高挺的鼻，粉嫩的唇，少女的体香，还有粉颊上因羞涩而微微泛起的潮红，惹眼的复古红小披肩，盈盈一握的腰肢。

　　谢止膺喉头微紧，他拿着座椅上的安全带，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身体，将安全带的插环嵌入座椅底下的插口中。

　　停车场的路灯已经熄灭，车内的光线亮度极暗，可见度低得可怜，舒辛未看不清谢止膺的脸色，她因心中紧张而屏息敛气，脸部的筋肉差不多陷入痉挛的状态，全身的血液都差不多要汇聚在他的手掌不经意触碰到的她的肌肤上。

　　他帮她系个安全带，怎么感觉系了好久……

　　憋不住气了！

　　舒辛未忍不住启齿，小口地朝前呼了一口气。

　　于是乎，谢止膺额庭的发被一团温热的气流拨开了。

　　舒辛未刚想呼第二口气，她的下巴便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抬了起来，男子的嗓音沙哑无比：“你在挑逗我，嗯？”

　　谢止膺一只手撑在车门上，一只手锢着她的下巴，身体挡在副驾驶座前，座上的少女压根儿动弹不得。

　　“没有、没有！”舒辛未缩了缩脖颈，语气轻柔，“我哪有什么胆子挑逗教官！”

　　话虽是如此说，但她的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谢止膺凝着她。

　　男子的眼神饱含侵略性与压迫性，仿佛她只要一撒谎，下一秒他就会当场推倒她，把她吞拆入腹，连渣也不剩。

　　舒辛未深呼了一口气，眨了眨眼，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教官，你今晚真的好帅噢。”

　　谢止膺微微怔住，似乎没有厘清这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关系。

　　舒辛未解释：“我刚刚是想吹口哨的啦，然后夸你一句而已，结果你倒是误解了……”

　　望着她清纯无辜的小眼神，谢止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悻悻地松开她的下巴，阖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绕过去，坐回驾驶座。

　　车子发动引擎之前，谢止膺再度瞅了舒辛未一眼。

　　她像株含羞尾巴草似的，捂着脸所在副驾驶座上，没敢看他。

　　她似乎把今夜所有的勇气都提前透支光了。

　　谢止膺蓦然觉得好笑，克制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找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现在不敢看我？”

　　“唔，教官专心开车好不好？”不经意间，当车子驶出公路时，借着明亮的路灯，舒辛未瞄到了谢止膺落在手闸上的手。

　　他的手上有一块已经结痂的伤口。

　　“教官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舒辛未的视线从手掌落在了谢止膺的侧脸上。

　　“噢，带训时不慎弄到的。”他用状似轻松地口吻将此事带过去。

　　舒辛未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好一会儿，不由得想起了伊芙的那番话，Eagle最近的动态定位在法国巴黎，不可能在国内。

　　但是，那一夜陌生男子对她的暧.昧举止，落在她颊侧上的轻吻，让舒辛未确信他就是Eagle。

　　Eagle在大排档的包间保护了她，他可能因此受了伤，而手部是最可能受伤的位置，而从那一夜到现在，刚好可以让一个伤口几乎痊愈。

　　时间刚刚好。

　　还有，谢止膺知道她人在基地时，他的情绪是慌乱的，他慌什么呢，是因为她要去教官宿舍吗？还是说，他那时候根本就不在基地里？

　　憨巴犬说他不认识谢止膺，以及，曾前的钟石教官提到过，根本就没有在北区帝都带训这种军训项目存在。

　　每次她出事时，Eagle几乎都及时出现，而谢止膺倒是将存在感刷到了最低。

　　一条又一条的线索如串珠似的联结、拼凑、组接、重组，一个答案从最深的心河里浮出了水面，昭然若揭。

　　谢止膺，他其实就是Eagle本人，对吧。

　　思及此，舒辛未原本绷紧的神经蓦然松懈了下来，她像是破解了高中数学考卷上最后一道大题那般快意和轻松。

　　舒辛未倏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和他面谈和坦诚的必要了。

　　谢止膺想要跟她坦白的话，那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而现在他没有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和难言之隐。

　　在这种微妙的事情上，她得学会做一个聪明人。

　　两人很快抵达了电影院，谢止膺订的座位是中央靠后的第二排，他买来把奶茶和爆米花塞入舒辛未怀中，就去了一趟洗手间。

　　舒辛未瞅着谢止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电影即将开始的前五分钟，空无一人的男士洗手间内，谢止膺洗了洗脸，双手撑在盥洗台上，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看电影的时候，该怎么做？

　　他刚刚目测了一番，这场七点档电影的观影人数不多，因为人数少，他可以对舒辛未做的坏事很多，但很纠结不知道该做哪一件。

　　怕自己越界了，招致她开始怀疑他——虽然，他切身感受到她已经在怀疑他了，从她询问他手上的伤口那一瞬开始。

　　谢止膺打电话给梁君恩，向他询问建议。

　　这是梁君恩破天荒第一回接到自家老大的感情咨询问题，他直截了当地回复：“一切听从多巴胺与缪斯的安排吧，今夜把70%的理性卸载掉。当然，如果老大最后走禽、兽路线，我会帮辛未妹妹叫警察叔叔的，谢谢。”

　　谢止膺：“……”他挂掉了电话。

　　回到电影院。

　　电影如时开始，舒辛未全场认认真真的观影，并且拿起备好的小本本做情节记录的笔记，毕竟她当初说观影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做戏要去做全套嘛。

　　观影途中，她有点口渴，就拿起了旁边的一杯奶茶饮啜一口。

　　喝完，她才发觉什么不对劲——慢着，这杯奶茶是谢止膺的。

　　舒辛未悉身的血液拔凉拔凉的，她僵硬地侧过首去，祈祷他千万别发现。

　　讵料，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眸光如炬。

　　舒辛未心虚：“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她拿起自己的奶茶递给他：“要不，作为交换，我把我的这份给你？”

　　“把你给我就好。”

　　他伸出手，将隔座的她拉了过来，舒辛未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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