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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 21 喊楼 ...

  •   舒辛未趿着人字拖,跌跌撞撞地下楼来,她的心口仿佛正揣着一只小兔子扑腾扑腾地上蹿下挑,下楼的每一步都差不多似是踩在棉絮上,虚浮虚浮的。

      直至瞥到在女生宿舍一楼门口等候的人之后,她的脸色差点垮下来:“大雄班长,咋是你?”

      大雄班长正杵在门闸之外,秋夜夜里降温很快,他整个人如冷冽的寒风之中的一枚悲催的陀螺,冻得左摇右晃,两条腿时不时在跺地生热。

      听了舒辛未的话,他绿色帽檐之下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两条曲线,虎着一张脸反问道:“怎么不是我?”

      舒辛未与大雄班长其实并不是很熟稔,除却上一次她向他寻求人脸识别的帮助之外,她和他之间的日常基本没有什么客套。

      偏偏大雄班长是个很自来熟的男生,虽长得一般,但异性缘很不错,对待新闻专业的每个女生都谦和有礼,基本没有被人说闲话的地方。

      舒辛未拿校园卡刷了门闸,走出去之后,大雄班长凝她一眼,一边将被塞得微鼓的牛皮纸袋递予她,一边解释道:“这是谢教官让我给你送过来的,你也太有福气了,能得到他本人的亲自关照与蕴藉。”

      顶着侵骨的风,舒辛未先是道了声谢,之后接过牛皮纸袋,双手粗略称了称,纸袋里的东西还挺有分量。

      她将纸袋搂在胸前,嘴角不自觉向上抿起,心窝子暖烘得不的了,身上肌肉的酸痛也似乎因此减轻了好几分。

      “谢教官除了要给我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像没有,”大雄班长扶了扶军帽,搓着双手,嘴里往掌心拼命哈着气,“刚刚我准备下楼买宵夜,就在楼道拐角的走廊里撞到了谢教官,他就将纸袋交给我,说让我转交给你,然后他啥都没说就走了。”

      “你跟谢教官很熟吗?”舒辛未打量着大雄班长的脸色。

      “不是很熟,基本没讲过什么话,但他居然知道我是十七连的学员,还知道我叫啥名字,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关键是连咱们连的钟教官都不一定脸熟我。”

      大雄班长开起话闸来就是个典型的滔滔不绝,为免唾沫星子泛滥,舒辛未及时关闭话闸:“班长,我困了,要上楼。”

      “行行行,拜。”

      与大熊班长话别之后,舒辛未飞快跑奔回了门闸内,她如一道骇人的龙卷风一般冲入宿舍,还撞歪了好几张靠椅。

      其他瘫在床上的人差点被吓死:“是地、地震了吗?”

      俞予春一把揭开窗帘,拆掉耳机,只见刚从外头回来的舒辛未正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桌上置着一个牛皮纸袋。

      俞予春像个巫婆,煞有介事地掐指一算,算毕,用幽幽然的声调地对舒辛未说:“辛未,这玩意儿是谢某人给你的?”

      在五道极其灼烫的视线严刑逼供之下,舒辛未不好搪塞与糊弄,仅用平淡的声调回答说:“嗯,他给的。”

      俞予春继续掐指一算,用幽幽然的声调说:“这纸袋里装得东西肯定是与药酒有关。”

      舒辛未将纸袋拆了开来,往内一看,果然还真是。

      各种跌打油、舒活液,齐齐码在纸袋内,乖巧地等待主人传唤。

      “先将你弄伤再给一颗甜枣,”俞予春捂着脸,“人前是冷面暴君,私底下是个温柔君子,哎哟喂,这个谢教官有够闷骚。”

      舒辛未一听,下意识用捍卫的口吻道:“他是我的菜,他想怎样骚,我都觉得没问题。”

      一语惊起千层浪。

      全宿舍的人集体“嘘”了一声。

      曾婳敷着绿豆面膜的脸从床帘内伸出来,进行灵魂拷问:“谢教官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吗?”

      “什么鬼,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他又怎么知道我对他有什么意思?”舒辛未怔了一会儿。

      “你对谢教官没有意思?”曾婳将面膜摘了下来,眼神之中泛散着犀利的光,“那么,之前他跟蓝雅芝的传闻爆出来,你干什么这么大反应?你为什么想要去应证他跟蓝雅芝的真正关系?说到底,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只不过是一个学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问他的私事呢?”

      曾婳一上来就是死亡五连问。

      舒辛未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曾婳继续问:“撇开蓝雅芝那件事不提,这一次,你因训练而肌肉酸痛,谢教官特意遣人送药给你,你觉得很开心对吗?那么,如果送药的人是钟教官呢,你会不会感觉很奇怪并且毛骨悚然,认为他居心叵测?肌肉酸痛的学员一抓一大把,谢教官为什么专门只把药送给你一个人,还有你为什么收到他的药不仅没有拒绝还感到很愉悦?”

      全体宿舍的人:“……”

      舒辛未:“……”她的手指微微攥紧了纸袋,手背上因肌肉过度绷紧而青筋突显。

      这一夜,她没有使用谢教官送过来的药酒。

      她躺在被窝之中,脑袋之中反反复复思量着曾婳的话。

      辗转思量之后,她觉得曾婳的话虽然犀利了一些,但好像是很有道理的。

      她跟谢教官现在保持这种关系,若即若离,忽近忽远,就如隔着一层朦胧水雾,彼此都没有先进一步,没有说破,没有暗示,好像还挺暧.昧。

      她对谢教官有意思吗……

      她自己不太确定。

      谢教官对她有意思吗……

      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这种思绪剪不断,理还乱,舒辛未想要偷个懒,索性不去想,任其发展好了。

      毕竟,暧.昧关系,就如毒药,会让人逐渐上.瘾的。

      她现在就有点上.瘾的感觉。

      只可惜,多变的情势已经不容她继续上.瘾下去。

      翌日下午军训结束之际,天空倏地下起了滂沱大雨,下雨似乎没有个歇止,于是乎,夜训不得已肯定要中断,团长宣布晚上不用出操,全体学员进行自由活动。

      傍晚六点半,新闻专业的班群里头炸开了一条消息——

      “有一批教官将于明天下午离开Z大 ,大家不准声张噢!”

      发信息的人是大雄班长,他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内容是已换上了日常便服的三营营长,他正在教官宿舍的阳台上打电话,面容有些凝肃。

      班群里有人艾特大雄班长,问:“能不能问到钟教官的微信号?顺便把谢教官的微信号也要到?”

      大雄班长回复:“辅导员温馨提示:所有大一军训新生禁止与教官有私下过密联系与往来,若被抓到,则将视于违纪处理。”

      群里气氛一刹地就冷僵了。

      107宿舍内,对钟教官的调走一事不能释怀的临慧,在此时提出了一个超大胆的建议:“姐妹们,咱们今晚去喊楼吧!”

      舒辛未的视线从书内拔出来,问:“喊什么楼?”

      “当然是喊教官的宿舍楼了!既然明天不能去亲自送别教官,辅导员也不允许我们私自与教官有联系,那么我们就将我们的不舍之情大声喊出来!”临慧话至此,眼神灼灼的盯着舒辛未,“而且,辛未,你不是对谢教官也挺有好感的吗?那么他明天就要调走了,你也应该做些什么吧?”

      “他明天要调走?”舒辛未微微讶然,心跳不禁漏跳一拍。

      “对啊,是十六连的一个同学跟我透露的,说谢教官明天下午不带训,极可能是要调走。”

      变故来得太快就如龙卷风,《新闻学概论》上面的任何一个字,舒辛未于刹那之间就看不进去了。

      鬼使神差,她对临慧说:“那我们等雨停了就去喊楼吧!”

      宿舍内其他人纷纷踊跃地参与进来。

      等这该死的滂沱大雨终于有个停歇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晚上十点多。

      舒辛未赶紧拉着107姐妹团,每个人各自持着小台灯奔去教官宿舍楼对面的教学楼,一口气蹿到了天台上。

      天穹是被洗濯之后澄澈无比的夜色,数只夜鸟低空掠过髹漆的一围栏杆,冷风之中混糅着残雨的凉洌气息,碳灰色的地面上凸显着裸.露的排水管和小水洼,风凉飕飕地扫刮着天台上的六个人。

      舒辛未奔上天台之前,给自己灌了一瓶脉动,身子骨都是热烘烘的。

      临慧将小台灯的亮度调至最大,跑到天台的栏杆前,一手挥舞着小台灯,一手蜷成纸筒状,冲着教官宿舍楼的走廊喊道:“对面的钟教官!Did you see the light I lit for you?(你看到我为你点亮的灯了吗)”

      “傻瓜,”舒辛未有些忍俊不禁地说,“万一钟教官听不懂英文怎么办?”

      “啊?”临慧不解地瞅了她一眼,“可我个人认为,不懂英文的男人,就如一碗没有放任何调料的泡面,一点味道也没有。”

      “别跟我扯这些,”舒辛未拍了拍她的肩膀,怂恿道,“你直接说中文吧,开放胆大又热辣!”

      临慧遂是扯着嗓子道:“对面的钟教官,你——看——到——我——为——你——点——亮——的——灯——了——吗——”

      俞予春也鼓舞舒辛未,把自己的台灯塞入她手中:“你也必须为谢教官喊一句!”

      舒辛未脸上热乎乎的,她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在高中时代,晚修回到宿舍熄灯的时候,对面的男生宿舍楼就时不时有人拿着台灯在阳台上放声唱歌或者是浪笑,女生宿舍这边就有胆大的女生拍掌应和。

      她从来都是围观者。

      现在,让她来当一位参与者,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应——

      殊不知,俞予春这厮马上动用激将法:“哎哟,谢教官明天就要离开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噢!如果这次你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这话一把将舒辛未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给煽动起来,即使谢教官不是Eagle,可她一点儿都不反感他,相反,她对他还心存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情感。

      虽然这种情感如谜团一般让她寻觅不到谜底,但至少,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不太想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谢教官是她的菜,她必须承认。

      心理的大坎儿一旦迈过去了,舒辛未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其他五个人的视线鼓励和小台灯灯光加持之下,她冲着教官宿舍楼喊道——

      “谢教官!如果你喜欢我就请为我——亮——灯——吧!——”

      由于有点紧张,舒辛未的大脑程序有些不听使唤,思路变得格外清奇,她将“你看到我为你亮灯了吗”说成了上面那句。

      也鉴于她声音之清跃,声线之嘹亮,对楼的大多数教官的视线遂是被吸引了过去。

      彼时,谢止膺正在洗澡,洗完了赤着膀子出来,见室内的教官同僚们都不在了,玩到一半的手机被扔在了凌乱的床铺上,屏幕上传了一声“敌方还有五秒达到战场”的机械女音。

      他扫了手机一眼。

      头发上的水渍还没干,他一边用毛巾拭着头发,一边去床铺上翻找东西,打开了手机上的显示仪。

      “阿谢!”外面的钟石教官咋咋乎乎冲进了来,看起来不像是个教官,像是个误入女儿国的猪八戒,满面的红光,面目的亢奋之情。

      谢止膺不动声色地将手机灭屏且塞入枕下,朝着钟石道:“我洗好了,到你了。”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钟石已然没有洗澡的兴致。

      同理,谢止膺也没有看热闹的兴致,但为了群居生活的和谐相处,他扬起了略显僵硬的嘴角,以好奇的口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女学员在对楼朝着我们这边表白!”说话时,钟石激动得像个十八岁的二货少年,情窦初开了似的。

      “噢。”谢止膺敷衍地应了一声。

      自己床铺的枕下忽地传了一声剧烈的震动声,他遽撩开军枕,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道不断闪烁着的绿点,其正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足五十米处。

      绿点所在的位置刚巧就在教官楼对面的教学楼内。

      谢止膺眼神微滞:“这个时间点了,她在这儿做什——”

      等一下,钟石刚刚提起了一件事,对面教学楼有女学员在告白。

      靠,告白的人该不会是这个小妮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孤荷开新文啦,新人新文求评论,求收藏哦!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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