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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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六点半，尚在耽溺于睡梦之中跟周公打斗地主的舒辛未，忽地被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吵醒。
她睡在上铺，听到这鬼畜的号角声，吓得整个人差点卷着被子从床上滚下去。
在二氧化碳浓度高度集中的宿舍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今天是不是军训啊”，全体成员都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舒辛未跟着大家手忙脚乱地洗漱、换上军装，到食堂匆匆买了几个包子馒头，就一边在路上狂啃，一边小跑到昨夜集合的大操场上。
逼近朝暾时分的天穹是一派灰蒙蒙的绛蓝色，数只灰脯鸟踏在枝芽间，时有薄凉之风扫荡而来，风如一条鞭子，狠厉地鞭笞着操场上的每一个昏昏欲睡、摇摇欲坠的人。
军训动员仪式完成之后，先是长达十分钟的静站军姿时间，十八连的陈胖教官如一根木桩似的杵在操场主席台的C位上，锃亮的军靴边码着一台黑色小音箱，手上紧攥着一只话筒。
舒辛未压根儿就没听陈胖教官在台上唠嗑什么，她的注意力暂时被一个人拽住了。
没错，此人就是昨夜在Z大校园论坛还是哪个一夜爆火的人物。
舒辛未所处的位置在队伍的倒数第三排，那个他呢，人就在队伍的最后面。
她微微朝左侧首想跟俞予春讲些小话的时候，余光之中不经意间，瞥到了队伍后面的一个修长身影。
男子的身后是朦胧色朝阳与薄蓝色残夜的模糊背景，不同层次的光线从远空斜照在他的侧脸上，脸部处于半明半暗的光影之间。
他今天的装束与昨夜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熨贴的戎装衬托其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下蹬着黑色军靴，只不过，真人比照片上的予人的视觉冲击力更强烈了。
俞予春察觉到舒辛未有些心不在焉，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啊，辛未你这个家伙竟然在看——”
她的嗓门不算大，也就方圆三米之内的人都能听到而已。
好巧不巧，谢教官也顺着声源看了过来。
舒辛未没来及收敛自己的视线。
于是乎，两人的视线就在人群之中相遇了，并静默地碰撞在了一起。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啥？站得歪七扭八，跟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是不是想让我揪你们上台啊！”十六连的黄坤教官不知从哪儿杀了出来，逮得舒辛未一个措手不及。
她如被现场抓包的偷窥者一般，迅速把自己的脸扭了回去，眼神直视前方，双手紧紧贴着军裤的裤缝线。
其他学员也没敢再继续讲小话，碍于黄坤教官的那一股“淫.威”，乖乖把嘴巴缝上，装模作样站起了军姿。
等黄坤教官走到别处去了，俞予春就轻嗤了一句：“嘁，那黄脸公又不是我们的教官，他凭什么管我们？”
舒辛未心下暗叹这个绰号取得妙不可言，她看了立在队伍前头的钟石教官一眼，“是钟教官气势弱，所以才盖不住黄教官的气焰。”
说话间，她又心猿意马地扭首拿眼偷偷看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人。
殊不知，在原先那个位置上，早已不见谢教官的人影。
“人去哪儿了？”舒辛未在寻思之际，她地面上的影子蓦地被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所覆盖。
“你动什么？”她的耳侧飘来男子的一抹沉哑嗓音，嗓音的尾调压得很低，如一根羽毛似的轻轻撩弄在她心上。
方圆三米内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觉得这位搞袭击的教官不太好惹，敢情那位被抓包的女学员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舒辛未本人也呆愣住了。
谢止膺负手立在少女的左后方，她的身高仅抵至他的胸膛，小小的一只，像一只精致的布娃娃似的，可供他举高高的那种。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仅有十厘米，两人贴得很近，他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Jean Paul Gaultier牌子的香氛，含蓄而不张扬，温软而不妩艳，尾调独特，让人嗅罢有轻微的上.瘾。
当然，还有轻微的着迷。
尤其是他看到少女微微咬住的嘴唇和半握的粉拳，唇色是与樱花色相近的淡粉，她的手指白皙纤细，小拳头一半是缩在衣袖内一半是暴露在空气之中，手背上也泛散着几丝半透明的薄红色。
谢止膺喉头微动，视线锁定住她的眼眸，嘴唇从她的脑袋上方下降至她的耳根旁三厘米之外的位置。
一阵熟悉的气息飘落下来，好像，好像是是记忆之中熟悉的松木清气。
舒辛未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的那个反复咀嚼在唇上的五个英文字母随时准备呼之欲出：“Eag……”
“挺胸收腹，站好。”
“啊？”舒辛未似乎没有从这腻死人不偿命的气氛之中苏醒过来。
身后的男子立在她身后，双手不由分说地在她的肩胛骨上一拗，力道下得很沉，沉得如他的一番话：“女孩子佝偻着背，太丑了。”
舒辛未低声吃痛，一双满含愠怒的视线刚欲从军帽之下射出来，谢止膺早已到别的方阵去了。
卧槽，这个狗男人，怎么下手这么狠！
哪想，身侧的俞予春一脸星星眼：“辛未你与谢教官近距离接触了，好幸福——”
107的舍员们也报以星星眼：“呜哇呜哇，人家也好像跟谢教官近距离接触啊啊啊——”
“什么鬼，他拗我肩膀让我挺胸，痛死了。”舒辛未眼角抽了一抽，低声汗颜地说道。
此话不假，当他的大掌倏然落在她肩膀上恶趣味似的一拗，她的骨头差不多要当场肢解散架了。
那时，男子宽厚的掌心贴着她的军装，掌心微热的温度沿着她的外套蔓延至她的衬衫，又从衬衫绵延至她的肩膀上，俨若一串细微的电流，在肩膀被拗下去的那一刹，她的神经末梢跟着被电了一下，脊椎骨泛起了轻微的颤栗和酥麻的痒。
真的是，好让人心慌意乱的感受。
今天上午的军训，黄坤教官将几个连队拼成一个擒敌拳大方阵，他是主教官，负责教授擒敌拳。
舒辛未跟着认认真真学，但脑海之中总有三分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往远处溜达过去，贼头贼脑地去搜寻那个他的身影。
谢教官。
那个身上与Eagle同样有着松木清香的男子。
舒辛未脑中时不时窜起一个有些荒诞而荒谬的猜测，谢教官会不会就是Eagle？
但，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的身份也太悬殊了，一个是前身是退伍军人现在当教官的，一个是亚洲知名安保公司保镖，霄壤之辈，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说电影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何况，即使贸然揣测谢教官就是Eagle乔装扮演的人，那Eagle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接近她吗？
不可能，Eagle根本就没有这么无聊。
可是，在星巴克时陈芝将她从阶梯上推下去时救了她一命的人是谁？还有，她在路边看到的商务车内那个人突然升起了遮阳板，那个人好像在看她，却不太想让她看到；以及，昨天在教官宿舍楼下突然撞见谢教官，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Eagle。
等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Eagle救她的那个夜晚，他的手臂被人划了一刀而受了伤的。
如此道来，如果谢教官是Eagle的话，那么他的手臂上应该有伤才对。
只可惜，现在谢教官是穿了军装外套，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手臂上是否有伤疤。昨天她也没有很仔细地去留意他的手臂，一时之间也敲不定他是Eagle本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正兀自出神之间，俞予春忽地推搡了她一下：“辛未！舒辛未！”
舒辛未蓦地回过了神：“干嘛？”
“黄脸公点你名叫你上台！”
这不亚于是一枚重磅炸弹。
舒辛未马上就不淡定了，有些慌乱地扬起脑袋朝主席台上看过去，只见台上那个黄坤教官正以凶悍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喝了一声：“舒辛未同学，全营的同学都在等你，你上来把我教的动作做一遍，做对了，全营的同学就开饭！”
啊这……
舒辛未简直要欲哭无泪，她虽然记住了教官教授的动作，但在全营人面前做一遍，感觉好尴尬啊，她羞窘得脚指头差不多可以抠出一座万里长城。
她原地做了一组深呼吸，鼓励自己甭怕，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丢人现眼、搞个体罚嘛，没啥大不了的。
甫思及此，她拿出一副梁山伯壮士准备慷慨就义的绝然表情，于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主席台。
谢止膺正慵懒地环着手臂倚在台阶右侧的栏杆上，少女走上阶梯的时候，眸光充满了小幽怨，他心中微微起了一线波澜。
少女的心思就如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盛装着是什么东西，有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他计量得一清二楚，按他对她的观察与了解，她打拳应该不会打得很优秀。
擒敌拳的前几套动作，都会牵涉到腰腹的位置，她的腹部缝了线，疗养了半个多月，伤势趋于好转——但这多少会影响到她真正的发挥。
谢止膺瞟了台上的黄坤一眼，眼神闪过一抹微妙的暗色。
果然，舒辛未在做完一系列之后，黄坤瞬即指出她的动作做得不太好，又命她当场做了两遍，最后批.斗道：“这个学员就代表了你们擒敌拳方阵的平均水准，居然做成这个鬼样子，那我今天岂不是白教了？你们今天晚点开饭！给我原地站军姿二十分钟！”
舒辛未当然不能幸免，她被黄坤罚做五十个俯卧撑。
中午稍显毒辣的太阳晒得她头脑有点发昏，额际的热汗滴答在手背上，身上已被汗渍打湿，军装里头的打底衣黏糊糊地缠在身上。
自己的手腕与手心支撑在被日光煮得冒白气的地面上，身体是被油锅里滚过一遭似的，刺啦刺啦的发着烫儿。
军训第一天，就被待着了，真是出师不利。
舒辛未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变模糊的，她只听到台下有人尖声叫喊了一声“教官她昏倒了”，现场似乎变得有一些混乱。
该倒在地面的身体似乎没有没有真正倒下去，她似乎被人接住了，那个人好像把她抱了起来。
是谁啊……
谢教官吗？
还是Eagle……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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