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青柠儿酸

6、06

　　丁陌的保镖和场地门口的保安们正在你推我搡，互相比拼谁的力气更大。

　　伴随着周嘉离突然的开口，场地里瞬间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原本手头上正做着事，此时纷纷停下来齐刷刷地往周嘉离身上看，一会又齐刷刷地看向了丁陌，眼睛里都带着看热闹的光。

　　丁陌站在门口顿时觉得有些难堪。

　　自从他出道以来，在圈子里不说横着走吧，至少所有人碍于他背后的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子。
　　不觉怒上心头。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别人的广告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丁陌气得脖子都红了，他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这四个字怎么写。

　　周嘉离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淡淡地往门口望了过去，冷漠的视线里，一段不近人情的灰色滑过。
　　在灯光的加持下，周嘉离眼神冷冽又空洞，像是在夜深人静的凌晨，被窗外黑色的恶灵所盯视，明明没有说话，却让人后背一阵发凉。
　　顿时让还在门口脸红脖子粗的丁陌闭上了嘴。

　　周嘉离迅速收回了视线，他挥了挥手。他的小助理特别善解人意地抱着刚刚起草好的品牌方以及周嘉离这边的违约通知和合同走了过去。

　　丁陌看到是个小助理，眼神又凶狠起来。
　　“周嘉离这是要和我直接对上了？就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他的下巴往戚长夏的方向抬了一下，“周嘉离就算如今势头正盛，难道就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吗？”

　　小助理眼神和善，他把东西礼貌地递过去，笑着道：“我想丁陌老师误会我们周哥了，我们周哥向来都是按规矩办事。所有工作内容都按照流程办理，没有任何一件徇私的情况出现。老师你看，这些可都是合同，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联系品牌方的助理，这是联系方式。”
　　他等对方的助理把东西接过去以后，他又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周哥对任何人从来都是人人敬我，我敬人人。但如果有人想要以势压人，那么我们也是不怕的。”

　　被周嘉离这样的人弄得当众下不来台就算了，丁陌没想到，他居然还被这样一个小助理噎了一下。
　　他不禁被气笑了。真是世风日下，现在连这种小助理都敢跟他正面叫嚣了。

　　他几乎目眦尽裂，红血丝差点要漫出他的眼眶。
　　“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他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要说一边场地的拍广告的另外两个主人公。
　　一个向来没什么表情，心里无风无浪，鲜少有波动。
　　另外一个之前被丁陌处处掣肘，早就想报仇了，现在见自己顶掉的居然是他的广告，心情别提多愉悦了，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他都想现场来上那么一小段。
　　害，这难道就是大仇得报的快感吗？

　　王荒看他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暗爽呢。他很想让他一直爽下去，但是作为经纪人兼相依为命的沦落人，他有必要泼一盆冷水。
　　他在他耳边低下声音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个丁陌来头不小，到时候他动不动的了周嘉离我不知道，但是你……人家一个小指头就能让我们俩在这个圈子里活不下去。”

　　戚长夏脸色有一瞬间的冻结，但很快就舒展开来，他吐吐舌头，拍了拍王荒的肩膀，“慌慌，你呀，有时候就是会想得太多。你看啊，现在丁陌和我的恩怨已经结下了，并不是我开不开心这件事本身能够改变的，既然我改变不了，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那当下的开心，我肯定要好好享受啊。”
　　他说完站起来拿上衣服到更衣间更换。出来的时候看他家经纪人仍然眉头紧锁，就继续劝他家操心的经纪人，“慌慌，不要这么严肃啦，放轻松一点，反正我都已经这么糊了，要真的混不下去了，也就是提前退休罢了。”

　　王荒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然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去。
　　他自认自己年纪要比戚长夏大，资历要比戚长夏深，但到头来，他还没有他认知里的小屁孩看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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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的场地是布置成了一个类似表演的舞台，上面放着一架电子琴伪装的钢琴，暖色的灯光下，有些白色的钢琴外壳却透出一股子暧昧的晕色来，钢琴的右上角放着一瓶专属Omega的香水。
　　戚长夏坐在钢琴凳上，白皙的十指熟练地在上面飞舞穿梭。

　　随着音乐声的响动，alpha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舞台下方，穿着白色衬衣，解开了两颗扣露出了小半片胸膛。
　　周嘉离从设计的小台阶上信步走来，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缓缓走来，原本应该显得很冷漠。但是在恰到好处的打光下，他的侧脸不近人情的线条被光影修饰剪辑，晕染得有些温柔。
　　修长的手指，缓慢而优雅地解开了第三颗扣。他站定在钢琴旁边。

　　戚长夏结束了弹奏，微微抬起眼睑。周嘉离靠在钢琴上，一双幽潭似的眸子从上往下，静静地注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相撞。

　　他们在舞台的正中央轻轻抱着，跳起了华尔兹。
　　摄像师切了近景——
　　周嘉离的脑袋轻轻搁在戚长夏的肩膀上，靠着脖子，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竟好似缓缓有了一点点的笑意。

　　场景布置的工作人员，开了一点点风。温柔的风吹过来，卷起舞台边上轻薄的纱幔，扬起空气里若有似无的信息素。末端的香气带了点特殊的甜腻，从戚长夏的脖颈飘进周嘉离的鼻尖。

　　周嘉离睁大了眼，脊背挺直，心如擂鼓。
　　他拥着戚长夏细瘦腰的手在几不可闻的颤抖起来。
　　这味道……

　　再近一点，近一点……
　　他根本不知道，镜头里的他，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微微的放松的笑容，所有如刀削斧削的五官顷刻间温柔起来，叫还留在场地的女工作人员们捂着嘴，差点尖叫起来。

　　这个香味好像只是无意间经过他的鼻端，只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片刻后，便隐匿在了无形的空气里，无处追溯。
　　周嘉离听到了自己身体里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们还要再拍另外一个场景，两个场景剪辑起来，才是完整的广告。

　　一个场景只拍了三遍，导演看了一遍以后又让他们补了一些镜头，就转移新的场景，打算续拍。

　　这次拍的是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作为alpha的周嘉离对待戚长夏冷淡又冷漠，和上一个场景里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拍完几个场景，从相识的冷漠到渐渐的靠近，最后相拥在舞台上，每一次都有这瓶香水贯穿其中。
　　好看又冷峻的alpha被这个香水所蛊惑，慢慢打开心扉，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然最后成片广告只有短短的三分钟，但他们确实扎扎实实拍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白天。

　　回去的车上，戚长夏在后车座上把自己瘫成了一张猫饼，他一边躺着一边喟叹，“唉，总算结束了，好累啊。”

　　戚长夏为了小钱钱经常妥协，也经常加班，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累的。

　　“你是不是看人家长的好看，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搞得自己这么累？”
　　王荒对着后视镜整理仪容仪表，还不忘调侃躺在后车座四仰八叉的小艺人。

　　“倒不是因为他好看……好吧，我承认，确实长得还不错。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他躺着，觉得自己从头到脚，从脚趾尖再到头发丝，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很累很累。“就……我以前不知道花瓶是什么意思，看到他，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量身订造，什么叫完美契合！我，拒绝跟演技不好，不对，完全没有演技的人一起拍广告！”

　　王荒把头转回去，“你能跟他拍上广告，是不小心踩了狗屎运，你以为天天能踩到呢？”
　　戚长夏：“嘁，我迟早比他红。”
　　王荒：“睡吧，有梦想是好事。”

　　戚长夏想了想。
　　周嘉离虽说演技不好，看上去总是冷着一张脸，好像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但他态度是好的，也愿意听导演的安排和指挥。不像从前他遇到过的一些明星，稍稍有了一点热度，就觉得所有人得贴着他们走。
　　他看的出来，周嘉离是真的在努力想要拍好的。

　　为什么会这么累呢？除了拍了一天一夜没休息之外，也有周嘉离这个人气场很强的缘故吧。

　　唔……
　　还有那若有似无的信息素。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一瞬间闻到了雨后空气的味道，然后他的信息素变得甜蜜起来。
　　但转瞬即逝。

　　难道是他太累了？
　　算了。
　　他想，他们应该八字并不合，他们拍起来一点也不顺利。

　　但，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殊不知，按照周嘉离“装逼犯”的人设，他们拍的这个时间已经算历史以来最短的了。

　　周嘉离回去的车上，周凛冬一直在惊叹感慨。
　　一边惊叹戚长夏脾气好、长得好、演技好，一边感慨居然将他的木头哥哥的演技带动了起来，哪怕只有那么的一丝丝！

　　周嘉离板着脸，在周凛冬一片咿咿呀呀的聒噪声里，突然冒出一句冰冷冷的问句，“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刚才？”什么时候？
　　周凛冬思维还在刚才的夸夸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我们拍摄的时候，有没有闻到？”周嘉离难得解释了一个长句。

　　周凛冬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坚定地摇头，“没有。”
　　虽说这是拍的omega香水的广告，但是现场拍摄的时候，只是香水瓶频繁出镜，实际是没有喷任何的香水的。而且现场虽然Omega不少，但大家都会喷阻断喷雾，也不会有味道外泄，所以哪里来的香味呢？不会是他哥出现幻觉了吧？

　　他趴过去，努力看向他哥的眼睛，突然想起来什么，兴奋道：“哥，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也有问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问到了什么好闻的味道了？”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越说越激动，“是什么样的味道？一种我们都闻不到，但是只有哥你能闻到的香味，这不是心动的味道是什么？哥，你快说说，是什么味的？”

　　周嘉离推开他的大脑袋，淡定撒谎，“没有。”

　　周凛冬撇嘴。
　　“哥，你猜我信不信……”

　　周嘉离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一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的架势。
　　“我管你信不信。”

　　周凛冬：“……”
　　行吧，你拽你厉害。

　　周嘉离闭着眼睛，脑子里又回忆起方才在拍摄时候无意中闻到的香味，香甜如蜜，刹那间就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和每一个毛孔，叫他每个细胞，每一粒信息素都闻之起舞。
　　这个味道很熟悉。

　　是……
　　梦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