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上瘾》青柠儿酸

27、27

　　好神奇。

　　戚长夏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温暖的水流瞬间将他有些冰凉的身体包裹住，让他得以思考。

　　他是第一次交到朋友。
　　学生时代因为自己特殊的信息素味道，被学校里的alpha嘲笑并且挂在了公告上还有学生网站的论坛上，广为人知。他认识的人里，要么就是嘲笑他的，要么就是怕被一起嘲笑不敢接近他的。所以他什么朋友也没有。
　　上了大学以后，一边上学一边在娱乐权打工，更加没有纯粹的朋友了。

　　边锦不一样吧。
　　她不算严格意义上娱乐圈的人。她先是说我们是朋友，紧接着还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我。
　　所以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戚长夏一边洗一边思考，他整个身体包括思想都是暖洋洋的，渐渐地，就在水里睡着了。

　　边锦清洗好自己以后还得去录节目，路过戚长夏的房间，没听到他房间的动静，以为他睡着了，便没有再打扰。
　　导演特意嘱咐过，等戚长夏休息好了，晚上再去录制也成。

　　-
　　周嘉离洗完澡，只穿了一件背心，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窗外是一朵盛开的红色月季，舒展着艳丽的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
　　月季随着他的力道用力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觉得平平无奇，甚至你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随意的小风景，竟然会觉得可爱。

　　周嘉离不自觉地笑起来。

　　侧脸的窗玻璃上鲜明地映出了他的笑脸，有一个浅浅的笑涡幅度，眼睛也应该真心的愉悦轻微下弯。周嘉离看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停顿——

　　原来这就是笑吗？
　　他笑了，真的笑了。

　　周嘉离抽神回来，冷静地思考。
　　最近似乎越来越多的从前没有的表情了，虽然可能需要超级清晰的拍摄设备才能将他的这些变化收录其中。

　　所以，是在慢慢好起来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心思和身体都很想到隔壁院子里面去瞧上一眼，哪怕就一眼。

　　周嘉离是个行动派，他利落地从窗台上面跳下来。
　　为了节约从自己大门到他们大门的这点路程和时间，周嘉离甚至抬头看了一眼5米高的围墙。
　　这看起来似乎高不可攀，但是对于身体体能向来和卓越并且虽然通告很赶却总要抽出时间来锻炼的alpha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周嘉离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作罢了。
　　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无关人等不算少，作为一个当红明星爬墙这种行为一抓就是头版头条；还因为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爬过去……以omega胆小的性格，怕是在原本的溺水惊吓上更深一重，容易留下后遗症。

　　戚长夏在温暖的水里睡着了。

　　这个度假山庄装的是恒温浴缸，放进去的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维持几个小时，是以，恰到好处的温度还有舒服惬意的水波包围下，本来就身心俱疲的戚长夏很自然地睡着了。
　　叫醒他的是他的闹钟。

　　戚长夏和王荒都很穷，王荒自掏腰包给戚长夏买的那种阻断喷雾效果和时长是最差的那种，只能维持4-6个小时，每个人维持的时间都根据体质都不相同。好在戚长夏的体质很争气，满打满算能维持6小时。而此刻，闹钟声响，就是他该续上新的喷雾的时间。

　　戚长夏挣扎着撑开眼皮，慢吞吞地从水里站起来。

　　现在正是他要喷新的喷雾的时候，信息素布满了整个浴室空间，随着他打开门，信息素又瞬间占满了客厅和过道。
　　信息素就像是被禁锢了一天的宠物，突然间被主人从笼子里释放出来，它们自由又灵活地在这片没有外人打扰的空间里徜徉，突然，它们好像感受了什么，有一瞬间地停顿，但停顿过后，它们全部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

　　戚长夏光着身子趿着拖鞋从浴室慢悠悠往房间走，行至一半的时候，他的信息素突然间躁动起来，满屋子乱窜，越过客厅，穿过客厅带着细缝的小窗，集体往外涌去。

　　“！”
　　戚长夏警觉起来。
　　他上次信息素这么活跃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没错，就是那个久违了的梦里。

　　“谁呀？”
　　他迅速冲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大声往外喊。

　　隔着好几道门，尽管他用尽了力气喊，门外来自另一个生物的信息素威胁似乎越来越近。他能分明感应到自己的信息素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地激动、燥热，连带着他身上的血液都开始滚烫起来。糟糕了，这种是不是传说中的“久旱逢甘露”？现实中自闭太久，一朝撞上个匹配度高的，还没有任何的限制，它们的爱意便如潮涌，很快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再不制止的话，可能要发.情。

　　“你别过来！”戚长夏随意披了个床单，手持阻断喷雾，打开房门，声嘶力竭朝外喊。

　　门外的周嘉离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神思被这个声音震醒了一瞬间，他在院子里，隔着一扇客厅大门堪堪止住了步伐。

　　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上次被动发情，空气里的吸引他的香甜信息素并不算多，他还能根据本身的意志力保持清醒控制自己的行动。但这一次他猝不及防，并且来势汹汹，他甚至都没有做好防御就被一击即中，像一个被信息素操纵的傀儡，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吸引他的地方而来。他有些后怕地想，但是他全身的理智都被奔涌的热血糊住了，只想用力踹开这扇阻碍他和omega贴贴的门。
　　周嘉离额头上面的大粒热汗滚落下来，凝在下巴上，汇成一条长长的小溪，低落在地面上。

　　周嘉离咬着牙，从紧闭的银色金属大门的反光里看到自己鼻下控制不住留下来的鼻血，鲜艳的，像两条无法停息的小溪流，涓涓下淌，沿着唇边轮廓，和额头的汗水混在一起，滴在脚下的泥土里。信息素的燥动，煽动者他全身每一个细胞和血液，带着能毁天灭地的力量，像海上卷起的飓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在重新吞噬他的理智。

　　他只能一边强忍着鼓动的手臂血管和经络，在昏昏沉沉的脑袋即将沦陷前，操控着他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四肢往后退。
　　退得每一步都在咬牙切齿。

　　小东西，出门在外，怎么能掉以轻心。
　　我今天退得每一步都是我这20来年自制力的产物，换做是别的alpha……
　　他坚持不敢想。

　　周嘉离一边要抵抗本能，一边还要自我脑补，拈酸呷醋，可谓是过得十分“水深火热”。

　　而里面的戚长夏，已经因为自己过于亢奋的信息素和外面不知道谁的信息素勾勾缠缠，瘫软了全身四肢，手里的阻断喷雾滚落在地。他身上的热汗已经将随意披上的床单全部泅湿，头发湿漉漉、乱糟糟地锁在角落里，急促地吐纳呼吸。
　　不行，不行，戚长夏，你不能倒下。

　　好在这个扰人的alpha似乎真的听到了他的警告，慢慢地，那些信息素就失去了勾缠的目标，在空气中失落地迷了路。

　　戚长夏一边喘气，一边调整自己仍然软到不行的四肢，双眼放空，尽量让自己活跃的大脑不去想那些因为信息素结合所带来的愉悦思潮，所衍生出来的难以言说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身不由己，任人宰割的感觉。
　　他之前就很能明白边锦要割腺体的感受，现在更是理解透彻。
　　像边锦性格这么要强的女生，一定受不了这种感受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戚长夏靠在墙上，虚弱地睡了过去，等他身上的所有感觉都渐次褪去，已经华灯初上。

　　节目组设立好的晚餐地点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电话响了。
　　“夏宝，你现在好点了吗？饿了吗？我们这边要开始吃饭啦。”馥郁元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戚长夏缓了缓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的虚弱，“嗯，我等等就来。”

　　“啊，好的……我￥&……%￥*@！##”馥郁那头不时能传来震天的音乐声，混着在场的几个嘉宾的笑闹声和导演组们的关照声，吵吵闹闹的，后面的话听不真切，“好吵呀，我先挂……喂……你……”

　　馥郁的声音又只到一半，过了一会儿，属于边锦的声音传来，“你声音怎么这么轻？身体还是不舒服吗？要么你还是在房间休息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去。”

　　“没事，我应该可以过来。”
　　“还是稳妥点吧，我派个人过来接一下你。”

　　戚长夏挂了电话，扶着墙，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捡起地上的阻断喷雾，飞快地喷在了他的腺体处，等待腺体吸收的这段时间，他把杂乱的头发用手简单地理了理，穿上了柔软好穿且舒适的T恤牛仔。
　　搭配上他尚未完全褪去的脸颊红晕，配上无辜干净的大眼睛，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

　　嗯，很青春，很活力。
　　大家应该看不出来他曾经差点发情的事吧？

　　客厅的大门被有礼貌地敲响。
　　戚长夏打开门，才知道被边锦“派”来接他的人，居然是周嘉离。

　　院子已经被山庄的清洁工很好的打扫干净了，原先因为被动发情流下来的汗水和鼻血消失无踪，像是他才刚做了一场荒诞不羁又肖想已久的梦一般。
　　在他的心里，某些情节已经百转千回无数遍，但刚刚出门的戚长夏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周嘉离怕他尴尬，虽然很担心他的状况，但眼睛丝毫不敢刻意在他身上逗留太久，只简单的逡巡了一下，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你好些了吗？前辈。”

　　戚长夏对之前差点被发情的始作俑者一点也不知情，只以为周嘉离问的是溺水的这件事。

　　作为有礼貌的好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跟人讲话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于是他一边回答一边抬头去看周嘉离的眼睛。

　　周嘉离的眼睛依然如一汪幽深的寒潭，黑得深不见底。但不知道是路边的灯光打得太猛烈还是天边的星光美得恰到好处，总之，戚长夏就是莫名捕捉到了他眼睛里汇聚的一些情绪。
　　特别复杂，但最明显的还是疲惫感。

　　戚长夏摇摇头，“我还好，只是，我看你的神态，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周嘉离转开脸，轻松地哼了一下，“前辈什么时候变细心了？”

　　戚长夏特别不赞同，把门关上以后率先往外走，“小朋友，你什么都好，就是嘴巴还需要修炼。”他真的像个长辈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似在教育一个不听话的晚辈，“年轻人，要面子活受罪可使不得哦。”

　　周嘉离迈步跟上去，放慢步子，努力跟着，“我承认很累，会获得什么好处吗？”

　　“那你会获得来自一份长辈的……”关心两字还没出口，刚穿过身的戚长夏惊呼一声，“小朋友，你你你……”

　　他们已经从客厅的大门越过小院的鹅卵石小路，刚刚走到院子的大门口的拐角处。月影婆娑，但星光璀璨，星星点点投射下来，和着路灯忽明忽暗地山庄情调，映出那张360度哪那都无死角的脸，那英挺的鼻梁下，反着光，存在感实强的，两条殷红的——
　　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