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柏林玫瑰》靡林

45、归宿

　　1938年11月慕尼黑/柏林
　　慕尼黑山间的夜晚颇凉，群星缀在山脊边上，月亮却隐在山后头
　　大宅里，冯·巴尔曼夫妇一同坐在图书室里阅读
　　门被敲响了
　　“进”
　　“夫人，是柏林老宅安娜的电话”
　　“我明白了”，她起身朝着电话走去，拎起了听筒
　　他始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眸子里已然染上了几分怒气

　　这个电话很短，甚至只有短短几句，而她除了应答的声音没有再吐露半个字
　　把听筒合上，她重新回到沙发上盘起了腿，眸中微凉
　　“是卡特的事儿吗？”
　　“嗯”，她努力伪装出一切如常的样子，“她搬去了他家住”
　　冯·巴尔曼先生眉间紧锁，全身气血上涌
　　“我明天就给希姆莱打电话”，他哼了一声
　　“稍安勿躁，这件事没人有错”
　　“哼，没人？所有人都错了！”
　　他就不该允许她一个人离家去柏林生活的
　　“你快把她叫回来”，他双手抱胸一脸不悦
　　“你别急，我已经邀请了玛德琳一家节后来慕尼黑游玩”
　　“将军和约阿希姆都来？”
　　“对，还有巴黎那边的事儿，还没定下时间但应当就在明年开春”
　　“嗤，你那些烦人的亲戚，就不能不去吗”
　　“是姨妈极力邀请的”，她顿了顿
　　“我的意思是你先别太着急，卡特也是个急性子，到时候闹得不好看就不好了，大过节的”
　　“万一她不死心呢？”
　　“那我只能同玛德琳聊一聊了”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就出了门
　　今天又是不容易的一天，眼看着圣诞节就要到了，慕尼黑的贵族太太们早就开始暖场子了
　　按照惯例，节后一两天各家就会聚在一起举办舞会
　　不仅是方便家主之间攀谈，也是为了给年轻人一个认识的机会
　　自从搬到慕尼黑，作为太太团的中心人物，往年这些事儿都是她操持的，今年也不例外
　　今天她要去敲定场馆里的食物清单和花卉品种，怕是又要忙到傍晚了

　　冯·巴尔曼家的头衔曾是侯爵，仅次于公爵和王室成员
　　即便在19年贵族特权被废除了，家族底蕴犹存，姓氏也被保留了下来
　　而沃德尔家则是上世纪平民起家，只胜在家大业大，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父亲会如此反对自己嫁给鲁道夫
　　坐在车里，她默想着慕尼黑这些个贵族家庭
　　说实话她从未觉得这些家庭里有特别合适凯瑟琳的对象，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家底不足，要么早早就有了婚约
　　难道她要把目标放到全欧洲的适龄贵族之间？
　　苏联的贵族都快被迫害完了，还有奥地利，英国，法国，甚至美国那些暴发户
　　现在她只想趁着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前，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好的归宿

　　还有海因茨和威廉这两个家伙，也要给他们选选合适的姑娘了
　　海因茨性子沉稳比较内敛，将来家族的产业都会交在他的手上，必须要给他选一位家境殷实又能力出色的姑娘
　　威廉从小被哥哥宠着，性格虽然张扬但也正直
　　他兴趣广泛，寻常女子还真不容易入他的眼
　　比起大哥海因茨，她更希望威廉能找到真正爱的人，而不像哥哥一样需要背负家族的使命
　　但和凯瑟琳一样，这种自由也是有限度的
　　虽然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差距太大的感情，不止是家族名声会受到波及，两人在三观上也很容易不对等
　　她的三个孩子都值得更好的

　　等她忙完回到家里已经傍晚时分了
　　饭后她为了放松自己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就微微抿了点酒喝
　　没想到她一个人懒散地坐在图书室里边喝酒边看书，自己的丈夫突然走了进来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拿起托盘中的一个空酒杯为自己斟上了酒，笑着看着她
　　她怔住了，他一直不喜平日喝酒，即便喝了也只是为了应酬，就怕降低自己的工作效率，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看着他眉间的喜色，“怎么了？”
　　“海因茨刚刚来了个电话”，他止不住笑意，看着一脸疑惑的她，“他说会带女孩回来过节”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激动得都顾不着喝酒了，“是谁家的女儿啊？”
　　“赫斯曼家”，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讶异的表情，“这小子居然一直忍着不告诉我们”
　　赫斯曼家从事矿业，在全球许多地方都拥有颇具规模的矿场
　　虽然赫斯曼和沃德尔一样不是贵族家庭，但和他们联姻对家族的帮助是极大的，完全不亚于那些贵族
　　老赫斯曼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恩斯特和海因茨一样在军中服役，或许正是他为自家妹妹牵起了红线
　　冯·巴尔曼夫人听着忍不住笑意，这个消息来得真是太好了

　　宿在这间小小公寓里，凯瑟琳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期间她只回家取了趟衣服和化妆品，不知不觉她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弗雷德里希曾小声抱怨她把自己家都快填满了，只换来她的一声娇嗔
　　从此他就再没提过了，只是强迫症逼着他一刻不停地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心中始终惦记着斯坦先生，总想回去书店看看
　　上次她实在不该闹脾气的
　　思来想去，一向睡眠颇好的她竟然失眠了
　　“弗里茨”，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她背靠他的胸膛，任他的长臂从后环着自己的腰
　　“嗯”，他呢喃了一句，声音低沉
　　“我明天想去一趟书店”，她执起他拢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玩着他修长的手指
　　他动了动身子，离她更近，一双手也不规矩起来
　　“你现在还没完全好，跑到那边去做什么”，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低声说
　　“不行，我已经好久没去了”，她扒拉开他覆在自己胸前的狼爪，转过身去对着他的胸膛
　　“不行”，他没有睁眼
　　“为什么不行，你管我”，她噘着嘴发着小脾气
　　她为失眠感到懊恼，偏偏这男人今天表现得十分不得她的意，还管东管西的
　　男人瞬间睁开了双眼，碧蓝色的眸子透着窗外大街上的灯光显得格外晶亮
　　她怔住了，他眼中有一丝睡觉不成反被吵醒的不耐烦
　　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他又重新开始闭眼假寐
　　“为什么不行”，她小声地又问了一句，底气却弱了许多
　　他覆在她背上的手猛地把她带向自己，顷刻间两人间只差分毫
　　还不等她反应，就见他在她耳畔喷洒着温暖的气息，撩拨得她直痒痒
　　耳朵痒，心更痒
　　“我说不行”，他轻咬她圆润的耳垂，热气直冲她的耳道，痒得她只想躲
　　她用力推他，一双玉手随意捶打着他的身躯，有几下还打到了他的脸上
　　“啧”，他皱紧了眉头，腾得一下睁开了眼，眼中比方才戾气更重
　　猛地掀起她的身躯，分秒间他整个人都置身于她之上
　　她的双手照例被他单手举过头压制着，这是他的招牌动作
　　他没有进行下一步，只是像刚才一样伏在她耳边，任凭自己酥麻的气息从她耳畔游走到锁骨
　　她的双颊不知何时带上了红晕，呼吸也开始急促
　　“还去不去”，他伸出舌头轻点她的耳垂，压低声音呢喃着
　　“我不去了，真的不去了”，她忍不住求饶
　　平时她这样低眉顺眼，这男人都是二话不说就翻篇，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真的不去了？”，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似碰非碰地触着她睡衣的盘扣
　　“不去了”，她忍不住哈出一口气，看着男人停下他的动作
　　“那就睡觉”，一把把她捞进自己怀里，他下命令似地结束了这次谈话
　　只有凯瑟琳虎着一张脸，这男人只会用这套来压迫自己，什么时候她也要让他吃到一点苦头
　　在这儿的俩礼拜，美其名曰被他称为交房租，自己可没被少折腾，腿酸得都快下不了地了
　　真是气死了，她忍不住在黑暗中咬了咬自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