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柏林玫瑰》靡林

33、番茄汁

　　1938年11月柏林
　　没有了他的扶持，她感到双腿一阵酸乏无力
　　坐进浴缸打开水龙头，用温水冲洗自己被汗浸湿的身体
　　她怔怔地摩挲着方才被他触碰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遗留的力度
　　她的每寸肌肤都见证了他们二人的疯狂，她揉捏着泛红的皮肤，上面还有若隐若现的一道道红痕
　　水放的很快，渐渐没过了胸口
　　她捧起一抔水打在身上，静静靠在浴缸边缘，冷冷的青天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打在她的身上，打在她面前的水面上
　　用食指轻触水面，她看着涟漪将光影割裂，将自己身体的形状割裂

　　水凉了下来，她撑起疲惫的身子，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条大毛巾围在身上
　　咧着嘴跨出浴缸，她走到镜子前抬手擦去雾气，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媚态未退，眼尾和双颊还带着红晕，双唇更是被折磨得成了桃花色
　　侧过头来，她看着他在她颈间留下的那些印记
　　它们色如梅子，是那种暗暗的玫紫色
　　不满地啧了一声，她打开门走出房间
　　看着大床上叠成一沓的衣物，她捞出里衣和底裤穿上，套上一旁的亚麻衬衫
　　那衬衫十分宽大，几乎能被她当睡裙穿

　　弗里茨不知去了哪儿，家里安静非常
　　她听着发尾水滴打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盘腿坐在沙发上，把湿发捋到身前
　　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家过夜，就算当初和约亨一道，母亲也从未允许她留宿
　　啊，母亲，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无可奈何地扶额，她几分烦躁地起身，赤脚走到大开的窗前，眉眼如炬
　　窗外还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城市生活
　　公园里遛狗的人，来来往往的车辆，跑在街上的报童
　　看着那男孩质朴的笑，恍然间她又想到了雅各布
　　心里一紧，一股无名的负罪感在她心尖荡漾开
　　前夜她还在为他祈祷，咒骂党卫军的罪恶，今日就和刽子手享那鱼水之欢
　　就凭方才的欢愉，她甚至有勇气为弗里茨开脱
　　他无非就是在履行职责罢了，她又有什么能力要求他不这么去做
　　她感到自己沦为了纳粹的帮凶，或许她原本就是
　　她体内到底流着他父亲的血，而他父亲造出了那些士兵手里的一枪一械
　　或许她和弗里茨本就没什么差别
　　到底是什么让她能够如此厚脸皮地说出这番话

　　转过身来靠在窗框上，她打量着眼前朴素的公寓
　　虽然小，每一处却都透着他的味道，这是她从小生活的那些豪宅不可比拟的
　　即便那些大宅里仆从成群，却从未留下过任何人的气味，还有一股子驱之不散的阴冷
　　而这人的气味难得让她感到心安

　　正想着出神，身前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弗雷德里希开门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百货公司的纸袋
　　“你回来了”，她抱着胸笑着慢慢走到他面前
　　“好一些了吗”，他放下纸袋环住她的腰身
　　“嗯”，她双颊飞上一道红晕
　　“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天冷，快换上吧”
　　“不了，我不冷”
　　她拿下他头顶的大帽檐把玩，轻摸着上面的骷髅配饰，又把它戴到了自己头上，但还没戴稳就被他拿了下来
　　“快去吧”，他温柔地说着，把帽子重新稳稳戴回自己头上
　　她顺从地叮咛一声，提上纸袋就朝卧室里走

　　换上衣服走出门，她发现他正在厨房忙活着什么
　　轻手轻脚地接近，她轻轻从身后抱住了他，“你在做什么呢”
　　“意大利面”，他切着新鲜的西红柿，笑看着她走到他身侧，“衣服还合身吗”
　　她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我煮锅水吧”
　　“好”，她端出放在架子上的锅打开了水流
　　“你端的动吗？”，弗雷德里希侧目看着她，眸中有些担心
　　“怎么不行”，她把袖子挽到了大臂
　　用尽全身力气，她成功把那个笨重的大锅抬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往灶炉那儿走，双臂的力气却在一丝丝抽离
　　“弗里茨！”，她一声惊呼，吓得他立马丢下了手中的刀，抽身就往她那儿去
　　在锅彻底打翻在地上前，他及时从她身后稳住了它，只是他十指间飞溅的西红柿汁染红了她的新衬衫
　　两人一同把锅架在了灶炉上
　　“我跟你说你抬不动吧”，他简单冲了冲手重新拿起那把刀，“你有几分力气我还不清楚？”
　　她本揉着被锅压红的手指，听到这话咬牙切齿地用力打了他一拳
　　他假装吃痛连连闪躲，反倒惹得她笑了出来
　　这个家伙，在外头有多威风，在她这儿就有多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