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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兄长 ...

  •   许意棠愣了一下,一时之际除了条件反射向门口望去,脑子里竟呈现一片空白。

      当然,桌案处察觉异样的三人,一瞬间像被点了穴,齐刷刷也朝殿门口望去。

      来人容颜的轮廓被微光遮掩,玉立长身着一袭月白广袖袍衫,半束的青丝与发带于身后交相飘散,腰悬佩玉,脚踩白靴,周身泠泠有光影,负手似携雪前来。

      ——与识海里有关大楚文人的装束相差无二。

      由远及近,许意棠渐渐看清了他的相貌。

      双眉清隽,生得一副桃花目,微微上挑间却带着丝丝清冷;肤色白皙,柔柔似月,将鼻梁衬托得愈发高挺;唇瓣浅薄,泛着淡淡的光泽,此刻却紧紧抿起。

      翩翩公子,恰是少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许意棠忽然想起原著当中对大楚端慧太子的形容,然而没等她多想,来人便走到她身侧。

      “参见父皇,”他腰背挺得又端又正,面上虽没有过多表情,一双浅浅似琉璃的眸子里,却映着显而易见的自责,“拦下责罚,是儿臣之过。”

      他的声线如仙琴奏乐,带有几分少年特有的稚气,清浅中自有一番悠绵,低吟而不暗沉,清冷而不倨傲。

      就是这样一道和识海固有印象重叠的音色,让许意棠眼前忽然闪现很多画面。

      “父皇,要罚便罚儿臣这位兄长。”约莫六岁的孩童跪在院落,被烈阳晒得满面通红。

      但他的眼神很澄澈,带有超乎年龄的坚韧和不屈,瘦小的身形挺得笔直,以小小一道影子为身侧的小女童挡去灼热,严肃的小脸不显一丝屈服之意。

      廊下站着的,是年轻威严的帝王。

      帝王双手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左侧的小小年纪已有梨花带雨之姿,右侧的只知放声大哭。

      甚至大哭间,还泪眼朦胧嚷着“二姐姐欺负大姐姐,欺负儿臣……”

      画面一转,又是约莫十二三的少年,在墨香萦绕的书房双膝跪地,一如既往脊背挺得笔直,硬生生替身侧的少女将戒尺全部揽下。

      “师父,要罚便罚弟子这位兄长。”

      同样,被气到吸气没有呼气多的夫子身后,又一左一右跟着两位豆蔻芳华的曼妙女子。

      画面再一转,被他护持的少女一身红衣,顶着盖头与一身戒尺血痕的他,在金光璀璨的大殿不欢而散。

      转身未给少年一个眼神,更不顾少年被气到发狠的帝王当堂惩处戒鞭,只顾含笑奔向连红衣都未着的俊秀男子。

      “楚朝宁!将端静送去长安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你若再长跪不起,朕便再给你一百戒鞭助你思过!”

      少年没答话,固执想要起身冲上前,因伤势太重又跌跪下去。

      帝王以为他要反抗,拂袖将龙案上的奏折掀落,似是觉得不解气,龙袍翻飞大跨步从徐有道手里夺过戒鞭,狠狠朝少年染了血的脊背抽了下去。

      像是毫无所觉,目色一瞬不瞬盯着銮驾离去的方向。

      还有玄衣男子回首,朝他面露的客气一笑。

      许意棠心口悬着的巨石愈压愈重,她也越来越喘不过气。

      识海里的画面还在流转。

      少年收了一封以死相逼的家书,未曾犹豫只身潜入北祁,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终于斩北祁大将军于剑下。

      而后大楚千军万马与大唐联手,不出半月踏破燕京城门,在一场庆功宴上手执玉杯。

      “不……不要……”

      许意棠无力呐喊着,少年却置若罔闻,一道刺目的红从唇角流下,惊才绝艳的大楚端慧太子,自此只能在史书的只字片语中找寻。

      他才十八岁啊,在现代不过高中毕业,本该有大好年华。

      一生为了妹妹,死也是因她而死。

      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楚端静,可这飞速变幻的场景,让她忍不住鼻尖抽痛。

      撇开识海里那些关于前世楚端静的记忆,许意棠未穿之前熬夜看原著,里面的角色除了男女主,其余人都有圈她的点。

      反派摄政王阴损是阴损了点,也是遭了狗男主下药迷了心智,以为自己对原主因爱生恨,最终凄惨被挑去手脚筋,打断四肢骨惨死狱中。

      这样一个手染鲜血的反派,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

      最让她泪崩的就是楚朝宁。

      人设是名扬九州的君子,自小文武双修,心性清冷自持,做事进退有度,自小饱读诗书,举手投足间有君子仁善端正,一言一行亦有君主的肃重果断。

      即便是见不得他人好的狗男主,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楚朝宁的确更适合九州之主。

      可惜再怎么说,楚朝宁不为一切要护住自己那位宝贝妹妹,就注定与九州之主无缘了。

      就是这样一位只存在于绿江里的谪仙般人物,看似一生风光无限,实则从头到尾都为原主而活。

      许是受原身情绪浸染,她动了动唇瓣,喉间却只剩艰难晦涩。

      “太子?你为何一声不吭回了宫?”高位处,楚帝最初的讶异过后,原本因许意棠升起的愤怒也减去了很多,“先起来,一直跪着成什么体统?”

      楚帝的话刚落,柳皇后也跟着善解人意道,“太子快起身吧,地上冷,仔细别着凉了。”

      就连哭哭啼啼的楚端淑都敛了性子,一副乖巧模样朝楚朝宁屈膝道,“淑儿给太子哥哥请安。”

      “哥哥……”鬼使神差的,许意棠模糊视线扭头,依照记忆轻唤。

      只是原本轻灵清婉的音色,此时却被一层浓厚的鼻音笼罩。

      “棠棠。”许意棠知晓楚朝宁一直对妹妹以小字相称,但正是这一声“棠棠”,直接让她眼眶努力蓄住的泪水滑落。

      “你哭什么?”直接别开与楚帝对视的目光,楚朝宁拧眉递给她一方丝帕,。

      “没,我没有。”洁白丝帕有他常年浸蕴的书墨馨香,许意棠舍不得沾上自己的泪痕,只抬袖胡乱擦了把,顺道扬起唇角甜甜笑着。

      楚朝宁:“……”

      目中虽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温和。

      如点点清雪,虽在眼中融化,仍有抹不开的光芒。

      “端慧!”见楚朝宁一回来便不分青红皂白护持许意棠这个不成器的,楚帝只觉心头的怒火更烧了,“秦学便是这样教导你的?”

      秦学是云巅书院的院长,也是九州第一儒道佛三者兼修的大师,十几年前收了楚朝宁唯一一位弟子,自此便关门再不一对一教授任何弟子。

      搬出秦学,无非是打算让楚朝宁有所顾忌选择退却。

      “拦下朕惩处的戒鞭便罢了,连皇后的关切也视若无睹,也不问问端静干了什么好事,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了?!”

      说到最后,楚帝也没理会暗示摇头想劝慰的柳皇后,一拍桌案呵斥道。

      “儿臣信,”他顿了顿,没等楚帝松口气,目色淡淡颔首又是一礼,“父皇的女儿,儿臣的妹妹,行事光明磊落,必不会做有辱楚氏子弟之事。”

  • 作者有话要说: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引用郭茂倩的《白石郎曲》
    算算日子也该把韫放出来了hh
    (今天开学忙死/捂脸 先写这么多啦,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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