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黑化技巧》云山昼

4、逃跑（4）

　　1
　　姜念舟认识容清是因为裴让。

　　那会儿她高考刚刚出分，就被父母拽着去了裴家，说是请有经验的裴让帮忙参考一下。

　　结果到了最后，几个志愿全是他填的，第一志愿就是他的学校。

　　最后志愿下来，可以说一分都没浪费。

　　去学校那天，他俩被容清拦在了校门口。

　　一米八几的高个儿，任凭周围人怎么打量他，脸上都一直挂着亲切笑容。

　　“我是裴让的室友，”他熟稔地接过姜念舟手里的小包，笑着说，“你就是小舟吧？”

　　说着，还故意拧起眉叹了口气：“明明是邻居，怎么就不见裴让有这么逗人喜欢？”

　　姜念舟紧绷着脸，抽不出一句话来应答这好坏不明的打趣。

　　在气氛变得尴尬以前，裴让开了口：“容清，我记得我没有让你过来。”

　　语气毫不客气到两人像是仇人一般。就连见惯了他冷淡一面的姜念舟，在注意到他视线中的排斥后，都有些许错愕。

　　容清倒像是见惯了他这模样，笑眯眯地调侃：“这么护着？怕人抢走了么？”

　　在那之后，容清便自来熟地整日缠着姜念舟，大半年下来，两人的关系倒也真熟络了不少。

　　不过，姜念舟有时亦会从亲近的表象中撕开一条缝，窥出其间的异常——她总觉得，这人偶尔有些神经。

　　还有那双眼睛，看人时明明旋着笑，却比毒蛇的打量更阴森，冷嗖嗖的，让人无端害怕。

　　2
　　譬如现在。

　　姜念舟僵在原地，她想把视线拔出那层泥沼，却怎么也动不了。

　　腿也是，手也是，都僵硬得像是打了石膏。

　　“小舟在害怕吗？”容清好脾气地看着她，温声温语，“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呢？”

　　他伸过了手，指尖触及那细腻温热的皮肤，轻轻一抚，在察觉到手下的颤抖后，笑意更甚：“告诉我，怎么躲在这儿呢？”

　　见她久久不语，容清拿出了手机，还特意将拨号屏幕展在她眼前：“不愿说么，那……我现在给裴让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不——”姜念舟紧盯着那只手机，语气急促，“不能打。”

　　“不能打？”容清的眉微微一挑，似是在疑惑，“为什么？”

　　“我……”姜念舟咬住牙。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丑，被容清的探询眼神无形嘲弄着。

　　他明明知道原因。

　　他明明知道，从好些天以前开始，裴让就已经讨厌她至极了。

　　3
　　半个月前。

　　“裴让！”刚下课，姜念舟便在教学楼外面看见了裴让，她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儿呀？”

　　见她来了，裴让轻皱起眉，语气平淡：“姜念舟，你昨天和容清去了酒吧？”

　　姜念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回道：“是啊，怎么了？”

　　严格来说是学校附近的一家清吧，容清说自己比赛拿了奖，想和她吃顿饭庆祝一下。

　　想到昨晚本来说好吃饭庆祝，结果嗑了大半个小时的瓜子，她就忍不住笑出声：“说起这件事，你不知道——”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裴让眯了眯眼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别乱跑。”

　　“姜念舟，为什么不听话呢？”

　　脸上的笑顿时凝住，直到裴让被老师叫走，姜念舟都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还是容清上前，把她从发怔的状态里扯了出来。

　　“小舟，”他递给她一瓶水，在看见她的神情后微敛了笑意，“怎么了？”

　　姜念舟摇头：“没事。”

　　容清盯着她，忽地，他勾起嘴角，关心道：“是不是又跟裴让吵架了？”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她的心思，姜念舟攥着那瓶水，神情恍惚：“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她艰难地抬起眸子，在面前人的注视下尽数吐出不解：“他问我昨天是不是跟你去了学校附近那家清吧，我说是，他就教训了我一顿。”

　　“啊……这样么……”容清笑容不减，眸间闪动着什么，“小舟，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那件事？”

　　姜念舟：“什么事？”

　　“裴让他……”容清一面观察着她的神色，一面忖度着缓缓开口，“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姜念舟跟吞了一整个西瓜似的，双目圆瞪，“裴让他能有喜欢的人？！”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喜欢上别人是什么样的。

　　容清目光游移，捕捉着她神情间的惊愕、质疑、不解，在发现唯独不见失望和难过后，才加深笑意，回道：“是啊，说不定那个女生就在我们去的那家酒吧工作呢？”

　　姜念舟顿时了然：“难怪他不想我们去那儿。”她抿了抿唇，眉间紧蹙，“不想我打扰就直说，发什么神经。”脱口而出这句抱怨后，她灌了一大口水，试图平息心里涌起的那股怒火。

　　“大概是怕那个女生误会。”容清的目光落在那被水润得晶莹的唇，再不言语，只把没说完的半句话留给姜念舟自己思索。

　　听了他这话，姜念舟一时语塞，反思好半天，才小声说道：“的确。他要是有了女朋友，我也不该跟他走得那么近……”

　　接下来的十几天，姜念舟对裴让是能躲就躲，信息也不大回了。

　　要是在学校偶然遇见，她也总从对方投来的视线中揣摩到愈来愈沉重的不耐。

　　每当这时，姜念舟都只能心虚地错开目光，自我怀疑是不是离得还不够远。

　　4
　　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缩在楼梯下面的姜念舟索性心一横，直言道：“你和裴让约好了是吗？”

　　容清：“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牙齿重重碾了两下，才鼓足勇气干涩开口：“我都听见了。你们在房间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你们想杀了我，对吗？和系统说的一样，等我死了，你们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她越说越快，也更加愤然，“也对，总要让一个人出来挡在前面送死，让最碍事的死了不是更好？这样，就没人妨着他了！”

　　她每蹦出一个字，容清的脸色就变了一分，直到听她说完，他才面露些许古怪，以轻不可查的声音喃喃：“你是这样想的么？”

　　旋即，他敛住笑，微微叹了口气，将身子压得更低，直至视线与姜念舟的目光平齐，才缓缓道：“小舟，你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