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崇笙

5、以为他不见了

　　大家嘴里的精神病，疑似脑子有问题挨家挨户捶门的男人，竟然是顾承。

　　这是秦曜绝没有想到的，可是群里发的那张照片，都不用他去仔细辨认，一眼就能认出来。顾承的身形很瘦，脸白得像鬼一样，拍照片的人不知道是手抖还是什么，将他原本还算漂亮的脸拍得十分狰狞。

　　“我得出去一趟。”秦曜接过俞小书的手机，将锅铲塞回她手里，发消息一边问群里的人顾承在哪里，一边对俞小书说，“这人是我带过来的，先前我同你说过的，顾承。”

　　得知有人刚在五楼见过顾承，秦曜连忙把手机还给俞小书，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换鞋去了。

　　“阿曜！我跟你一起去。”俞小书愣几秒，匆匆关了燃气，连忙跟出去，等她到门口，秦曜已经抬脚出去了，她顾不得换鞋，就穿着拖鞋也跟了出去。

　　出门刚走两三步，秦曜忽然停了下来，她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秦曜稳稳地没动，她自己额头倒有点发疼。

　　“怎……怎么了？”俞小书揉揉额头，从他的身后探出脑袋，刚想问他怎么停下来了，就看见从下面楼梯口像颗炮！弹似地冲上来一个男人，紧紧抱住了秦曜。

　　“曜哥！”顾承抱他抱得很紧，整个身子不停地发抖。

　　秦曜扯住顾承的后领，想拉开他但没有拉开，顾承此刻就像一只受了惊的，用爪子紧紧扯住了主人衣服的猫。秦曜抓住顾承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来看他：“我让你在车里等我。”

　　顾承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他抖着发白的嘴唇语无伦次道：“等……我等了好久，在车里，好久……你一直没有下来，”他浑身抖得厉害，“我想……我想找你……我好害怕……你不见了，看不见你，我真的好害怕，曜哥……你不要离开我！我错了我错了……”

　　他看上去有些神经质，像是在答复秦曜的话，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境地无法自拔。

　　后面跟上来的人见到这一幕有些发懵：“这是……俞老师，秦兄弟，这人你们认识吗？我俩听说楼里来了一个疯子，专门过来出警的。”

　　两人是镇上派出所的民！警，为人热心，平日里大家有啥事儿总喜欢找这两位，秦曜和他们也比较熟。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这位其实是我朋友，头次跟我过来，一个人留在车里有些害怕，想上来找我，又不知道我住哪里，所以……“余下的话秦曜没说了，只歉意地笑笑。

　　他松开顾承的头发，顾承立马又依赖地将脸紧紧埋进他的颈窝。

　　“找人也不能乱敲门或者随便闯进别人的家吧。”两位民！警很严肃地对着顾承说。

　　可惜顾承犹如迟钝的木头，此刻除了抱着秦曜不肯松手以外，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民警面面相觑，随即视线移到秦曜和俞小书身上，和他们说话，二人的语气和神色缓和许多：“看在秦兄弟和俞老师的份上，今天这事儿就不追究了，可是绝不能有下回了啊！”

　　秦曜：“谢谢！”

　　“那我们先回去了。”

　　俞小书：“好，你们慢走……”

　　秦曜低头看了看顾承，和俞小书对视一眼：“我们先进屋吧。”

　　回到屋里，顾承的情绪逐渐缓了过来，不过，虽然他不再像个八爪鱼似的扒拉在秦曜身上，却仍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秦曜走一步，他走一步，秦曜走两步，他走两步……

　　家里本来就不大，客厅又摆了桌子和沙发，现在多出来一个人，俞小书总觉得不太自在。

　　“我去把菜舀起来吧。”

　　顾承闻言看向她，似乎这才注意到俞小书这个人的存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扭头问秦曜：“曜哥，她就是救你的那个人吗？”

　　秦曜没有否认。

　　顾承上前几步：“谢谢你救了曜哥。”他这时候似乎突然一下正常了起来，说实话看见这样的俞小书他内心还挺高兴的，因为俞小书个子小小的，估计最多一米六高，长相也很普通，丢在人群中，一眼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像这样不起眼的人，他曜哥是不可能喜欢的。

　　他主动上前搭话，让俞小书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这种反应让顾承更加高兴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可以给你。”他扫了一眼屋内的布置，“两栋别墅，外加五千万，够吗？”

　　俞小书有些愤怒：“我救他不是为了这些。”她委屈地看向秦曜，见秦曜勾着唇角冲她眨了眨眼，表情顿一下，话锋随即一转，“别墅可不可以也换成钱？”

　　还是个贪财的女人。

　　顾承心想。

　　不过救了秦曜，她要再多也值得。

　　“当然可以。”

　　“你不会骗我吧！”俞小书不放心道。

　　“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把你手机和卡号给我。”

　　……

　　很快两人就完成了两个亿的交易。

　　顾承把手机还给俞小书，邀功似的回到秦曜身边。

　　“曜哥，你现在不欠她了，我们回家吧！”

　　“急什么？饭都还没吃。”秦曜淡淡道。

　　秦曜刚说完，俞小书就把饭菜端上了桌，等她摆好碗筷，顾承也跟着秦曜坐了下来。

　　看着桌上又红又油，辨不清是豆腐还是鱼肉或猪肉的两道菜，顾承一点胃口也没有。

　　不过看见秦曜吃了，顾承连忙擦了擦筷子，也跟着夹了一块在嘴里。

　　“咳……”顾承刚嚼一口又吐了出来，“好难吃！”

　　头一回被人这样当面嫌弃厨艺，俞小书脸一红，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秦曜面无表情说：“嫌难吃，那就饿着吧。”

　　顾承僵一下，默不作声继续吃。

　　吃两口他又看看秦曜的反应，讨好道：“其实也不难吃，嘿嘿……”他张嘴几口凉气，“就是有些辣。”

　　俞小书见他辣得嘴红眼红的：“我帮你倒点水吧。”

　　秦曜站起来：“我去倒，你坐着。”

　　顾承立马也跟着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在秦曜的注视下他手忙脚乱扶起来：“曜哥，我跟你一起。”

　　秦曜神色淡然，接一杯温水给他。

　　顾承捧着杯子接过去，仰头便咕噜咕噜往下灌。

　　“咳咳……”喝急了，顾承被呛得咳嗽了几下，却扬起杯子傻笑道，“曜哥给我倒的水，我喝完了。”

　　秦曜神色淡淡：“你吃不了辣的，就别吃了。盛碗米饭垫垫胃。”

　　顾承听了一脸高兴，乖巧道：“好，我听曜哥的。”

　　俞小书听了放下筷子站起来：“要不我再重新炒一个菜吧？”

　　“不用，你坐着吃你的。我给他弄一份泡菜。”秦曜对顾承说，“咸甜脆萝卜，不辣的，还开胃。”

　　“嗯嗯……”顾承眼睛发亮，目不转睛盯着秦曜，连连点头表示他说的都可以。

　　秦曜顿一下：“自己盛饭。”

　　“好！”

　　晚饭顾承吃了一大碗，比往常吃得都多，什么味儿他没尝出来，心情倒是好到了极致。

　　以至于在听到俞小书说太晚了让他们今晚就留下来住一晚时，竟一点也没犹豫就应了下来。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件让他更高兴的事，那就是秦曜和俞小书两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人一个房间，俞小书家里就两间卧室，他晚上住下来的话可以和秦曜睡一起。

　　“晚上我和曜哥睡这里吗？”顾承一边帮着秦曜收拾床上放着的衣服，一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问。

　　秦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也可以选择睡沙发。”

　　“不睡沙发。”顾承急道，“我和曜哥一起睡。”

　　“行了，声音小点。”秦曜把自己的一套睡衣丢给他，“去洗澡。”

　　见他抱着衣服傻愣着不动，秦曜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曜哥，你不同我一起吗？”

　　秦曜被逗笑，嗤一声:“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你洗？这里不比顾家，可没人伺候你洗澡。”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秦曜脸色微冷，语气十分不耐，“从厨房旁边那个门进去就是浴室，你爱洗不洗。”

　　顾承抿抿唇，抱着衣服出去了。

　　浴室里逐渐响起水声，俞小书拿着银行卡悄悄来到秦曜房间。

　　“阿曜，给！”

　　秦曜看一眼卡，又看她，无奈道:“你给我做什么？”

　　“啊？难……难道我理解错了？”俞小书尴尬道，“刚才看你眨眼我还以为你让我应下来。”

　　“你没有理解错，我的确是要你应下来。”秦曜帮她将卡贴在掌心握住，俞小书的手比起他的来显得很小很小，但却帮他做了许多事，“这是你应得的，就当是顾家派人在学校骚！扰你的补偿。”

　　“是我的问题，”说到这个俞小书有些低落，“我不该用教条打学生的小手板。”

　　那个学生家里本来就穷，结果还偷家里的钱去买零食吃，还当着她的面撒谎 ，俞小书为了惩罚他用教条打了几下他的手心，本来这没什么，学生家长却报了警，还到学校来闹着说要把她告到教育局去。

　　那家长平时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却疯狂地诋毁她，她很难过，又十分纳闷，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对方受人指使，目标不在她，而在秦曜。

　　“我……我是不是拖累你了？”俞小书鼓起勇气问。

　　“怎么会？”秦曜沉声道，“你永远不要这么想。”

　　见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秦曜安抚地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你不是成天梦想自己做个小富婆吗？现在你已经是小富婆了，高兴点！”

　　俞小书闻言想起自己来找秦曜的目的，连忙推拒道：“不行不行，这个钱我不能要。”

　　秦曜敲敲她的额头：“有什么不能要的？你再说不要我可生气了。”

　　“好吧！”俞小书表面应下来，心里却想着先帮秦曜存着，等哪天他要用了再给他，一点也没有动用这笔钱的意思。

　　“对了，那个顾承……”俞小书说着迟疑一下，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顾承怎么了？”秦曜问。

　　俞小书刚要说，秦曜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一下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你先接电话吧！”

　　她转身出去，刚出卧室门，就在门右边看见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的顾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