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49、第四十九章

　　邱凝一上车就打开手机，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驾驶座上正是刚才那家菜馆的老板，也是邱凝的表哥。

　　他误以为邱凝在跟池意聊天，提醒道：“小凝，爷爷貌似生气了。池家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我们也并非它不可，况且那池意我也听说过有些手段。”

　　邱凝笑容收敛，收起了手机，没觉得自己今天干的这事有什么错：“手段？不会啊我觉得她挺直爽的，再说我不就跟她吃个饭，回去哄哄那个老小孩不就行了。”

　　结果回家的时候那老小孩根本不搭理一句，甚至连每天定时定点的新闻联播都不看了，邱凝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怪表哥肯定告状了。

　　“外公。”

　　“外公。”

　　林森华在书房看书，邱凝就在他周围一直喊，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跟外孙女讲话，放下书本就想回卧室。

　　邱凝灵机一动直接摔地上“哎呦。”一声，虽说是故意的还真有点痛。

　　“小凝没事吧？”林森华终于憋不住回头把邱凝扶起来。

　　邱凝笑了笑，林森华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没好气道：“看来还是我们把你宠坏了。”

　　邱凝也双手叉腰故作一副被人宠坏的样子：“好啊，那你和外婆以后别宠我了，我明天就回爷爷家。”

　　说完扭头就走，林森华看到她手臂上的擦伤还是心疼，拉住了她：“哎，我不是说了让池家那丫头吃点苦头，晾她个几天，让他知道抢我林森华的外孙女婿是要付出代价的。”

　　邱凝无奈，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什么外孙女婿，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您多大了还跟范爷爷绝交。”

　　林森华冷哼：“那不一样。”

　　邱凝换了个话题，还是聊生意吧：“我猜池意过两天应该还会来，你去见她，反正听表哥说池氏也不错。”

　　林森华警惕看了她一眼：“她跟你说的？”

　　邱凝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没有，她全程一点都没提到合作的字眼。”

　　林森华对池意不了解，想来是外孙女估计是被套话了，虽然她是学心理学的但才接触商业没多久：“要和我们银行合作多的是，不缺池氏一个，我不去。”

　　邱凝开始坐沙发上耍无赖：“那我不管，我跟池意已经是好朋友了，她的忙我要帮。”

　　林森华用手指点了点她脑瓜子：“就吃了一顿饭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邱凝摸着下巴点点头，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抱着目地接近池意：“我就是喜欢她有个性，你见到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外公～”邱凝使出了撒娇的技能，林森华还是无动于衷，她开始打心理战：“这样，你就见一面，她要是搞不定这次合作，就说明我确实看错了人，那我就再也不跟她来往，怎么样？”

　　林森华内心是有些动摇，但一想到自己外孙女婿被抢了，内心又坚定了几分，转头一看邱凝手中拿苏轼唯一一副真迹作品《木石图》给他心里咯噔一下：“你干嘛！”

　　邱凝打开这画翻来看去也没什么不一样：“你不去见池意，我把这个送给范爷爷，反正你书房这么多东西多一副少一副应该没关系，刚好缓和你俩关系。”

　　林森华看着价值几个亿的画在邱凝手上跟玩具一样提心吊胆：“那不行，不能便宜那家伙，你给我。”

　　邱凝手背过身后：“不给。”

　　老人家自然没年轻人灵活，林森华突然捂着心脏：“哎呦呦。”

　　邱凝狡黠一笑：“外公，我才使过这伎俩。”

　　“行行行。”林森华直接摆烂：“就一面，就给她一次机会，没有让我满意，以后池氏的所有合作都不签。”

　　邱凝把画丢给外公，一把抱住了他：“好，外公最好了！”

　　林森华接过画就觉得自己小心肝疼，对他这外孙女又爱又气。

　　*

　　池意第一次在森华银行吃了闭门羹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池氏。

　　康建义每每见到她都要嘲讽几句：“池意，时间紧迫，你再签不下合同，可就耽误了我们整个公司的绩效。”

　　康建义故意在员工面前讲这话，面对自身利益的威胁，大家无疑都对池意抱着一些怀疑的态度。

　　而池意对这些异样眼光没当回事，只是在想邱凝那天和她吃饭到底有什么目地。

　　第二次来森华银行，池意做了很久的功课，但没见到董事长之前一切都是白费。

　　所以她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后，池意开始干脆问邬言：“中午吃啥，估计又是白坐一早上。”

　　池意打开外卖软件：“螺狮粉怎么样？”

　　邬言还没回，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

　　下一秒那人推门而入，声音像是古老的磬钟，浑厚有深度：“池小姐也爱吃螺蛳粉？”

　　池意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鞠了一躬：“林董事长。”

　　“坐。”林森华打量了面前两人一眼，池意今天穿的藏青色双排扣西装，端庄大气，一个低马尾淡妆不强势又平易近人。

　　而邬言则是同款色系西装穿得笔挺，指甲头发修理的整洁，一身上下服服帖帖礼貌周全让人指不出错处。

　　仔细一看两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当然林森华心里这么想可不会这么说。说不定跟自己外孙女坐一起也是天作之合。

　　池意见对方一直不讲话，被盯着看也是有些心里发毛开门见山，拿出合同：“董事长，这是我们的合作协议，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们在能力范围内尽力满足。”

　　林森华只是随便翻了翻，没看几个字就盖上，拿给一旁的秘书，池意眉头轻皱对他这态度有些不满。

　　林森华也看出来了，但面色依旧严肃看不出什么表情：“池小姐爱吃螺狮粉里的什么？”

　　“啊？”池意有些被问懵了：“酸笋。”

　　林森华：“年轻人都喜欢吃酸笋，但我老人牙不好家爱喝汤。有人说螺狮粉酸笋才是精髓，但一个食品做出来不就是让大众受用？只要能吃，要不要酸笋是不是无所谓？”

　　池意第一次听到把两家公司合作比做螺狮粉，突然明白了解游那句“祝你好运”这林森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董事长说的没错，一个食品做出来的主要目的是让大众受用，但我觉得酸笋和汤缺一不可，二者结合才能刺激味蕾把螺蛳粉发挥到最好的味道。”

　　若不是池意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在林森华的威严下恐怕抖成骰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吃螺狮粉，董事长若是不喜欢吃酸笋，可以把它夹出来，并不会妨碍到您本身的应得的味道，或许等哪天想吃还能尝尝鲜。”

　　池意一番话语下来，会议室寂静的可怕，只有空调细微的风声。

　　林森华没对池意的话做出点评，而是看了看邬言：“你就是范开济的学生吧。”

　　“是，我…”

　　“出去！”

　　林森华打断他的话，音调突然升高给对面两人吓得愣住了，池意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紧了拳：“林董事长…”

　　池意还没讲完就被邬言掌心包裹住，让她浮躁的心沉淀了几分。

　　林森华向门口抬手：“池小姐，如果不想继续谈，你可以跟他一起走。”

　　邬言站起身点了点头：“既然董事长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走，我为隐瞒自己入殓师的身份向您和邱小姐道歉。只是池意今天带着很大的诚意来谈合作，希望您百忙之中能听一听。”

　　邬言走后，池意望着被关上的门内心百感交集，没想到林森华这么不近人情。

　　林森华见池意吃噎：“池小姐是有不服？”

　　池意回过神，看着他的眼睛，既然对方都这么离谱自己也没必要按照原先计划来：“有。”

　　意外地，林森华不怒反笑：“说说看。”

　　池意被他笑得有些心虚：“相亲本就是两人互相了解的过程，邬言在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自己身份，后续也并没有欺骗邱小姐什么。”

　　“再说，缘分这事天注定，既然邬言和邱小姐有缘无分，董事长直接将人赶出去是否有些欠妥当。”

　　林森华喝了口茶：“是你要来见我，我提什么要求你们不是应该都答应。”

　　池意不知道林森华对每个合作方都是这样随意的态度，还是单纯看不起池氏又或者看不起她：“我们是抱着诚心诚意的合作态度，是能够互相给双方都带来利益的平等关系，更甚能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并非是池氏有求于森华。”

　　“另外，说句题外话，邱小姐相貌家世学历不怕找不到好的，我想董事长应该也不愿意让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郁郁寡欢一辈子？”

　　林森华倒是小看了池意：“你这些话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你自己。”

　　“都有。”池意顿了顿，自己私心居然被看出来了。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邬先生毕竟是老范推荐的。如果我说我可以和池氏合作，唯一要求就是让你和邬言分手，至于他是不是小凝喜欢的，也得两人相处过才知道，你以为如何？”

　　林森华这句话无意是给池意一个炸弹，这问题就好比你爱人和你妈掉水里先救哪一个。

　　良久，林森华看了看手表不见她回答，摇了摇头便站起来：“看来池小姐对和森华合作没有坚定的心，十分抱歉，我们理念不同，我还有事先走了。”

　　池意看林森华摇头很是刺眼，她可以接受失败但不接受这种奇葩的原因失败，完全无厘头，她再想想一定可以做到两全。

　　在林森华和池意擦肩的时候，她站起来对着那男人的背影说：“不如何。董事长，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

　　林森华停住了脚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池意没有立马回答，她也犹豫，刚想开口，林森华和他的秘书开门走了。

　　林森华经过门外站着的邬言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范老头有个好学生。”

　　邬言没细想，可能是对方并没有解气，他更关心的是池意：“怎么说？”

　　池意瘫软在椅子上摇头：“不知道。”

　　严重怀疑这林森华就是故意的，全程没谈到合作的事，都在打擦边球，但这方法怎么略显熟悉。

　　池意猛地坐起来，我靠，这不就是前两天她套邱凝话的那方法吗？

　　林森华回到办公室笑出了声，秘书好奇问：“董事长在笑什么？”

　　林森华想到池意吃噎的表情跟邱凝是一模一样：“小王，你对池意刚才那句话有什么想法？”

　　秘书想了想：“伊尹、吕尚难分伯仲，不相上下，指挥军队作战镇定从容。池小姐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森华银行和池氏实力相当，如果要是能合作必将赢得更好的成功？”

　　“你也是这么认为？”林森华摇了摇头不太认同秘书的说法：“人家是把我们比喻成诸葛亮。肯定小凝跟人讲了什么，捧杀这一招，我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这话秘书听出来了，拿出刚才的合同：“那您刚才怎么没和池小姐说。”

　　林森华认真看完每个字，最后签下了大名：“挫挫她的傲气，在娱乐圈被粉丝众星捧月久了还没回归到平凡人的生活，不然以后会吃亏，让她多操心个几天。”

　　林森华盖上笔就收到了邱凝的消息：“和小凝也得保密，这丫头胳膊往外拐。商业危机重重不适合她，还是好好当个心理医生吧。”

　　秘书笑了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