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12、第十二章

　　宁清市已经进入了霜降，或许是本地的秋老虎作祟，也有可能是现场排队人太多，方琛闷热的不行，挽起袖子拿着门票扇风，看了看时间，估计邬老师是不会来了。

　　方琛正打算往里走，领子就被揪起，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邬老师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他这一米八的个子在老师面前也跟个小鸡仔一样：“邬老师，你不是不来吗？”

　　邬言松了手：“看看也不行？”本想去精神康复院，鬼使神差地就把车开到这里，也是离奇。

　　抱着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的想法，只见他学生一身荧光绿套装，扎堆在一堆女生中格外显眼。

　　方琛就故意挑这套装，能让女神眼前一亮，立马记住他。

　　只是方琛打量了邬言，依旧是黑色西装，加上那非常沉闷的脸：“可以是可以，只是邬老师您能不能别穿西装，怪严肃的，不知道以为您要去接活。”

　　“……”

　　邬言心里打着接下来让他加班的小九九。

　　两人在门外准备走vip通道进去，两个女生就小跑过来，方琛以为对方要邬老师微信，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邬老师这脸确实帅。

　　只是没想到对方说：“保安叔叔，厕所怎么走？”

　　保安？叔叔？

　　眼见着邬老师脸色瞬间一黑，方琛连忙说：“我们也是粉丝。”

　　那两女生一脸惊讶：“抱歉，实在不好意思。”而后尴尬地跑开。

　　确实，看邬言这样子就不混粉圈。

　　“方琛。”邬言淡淡喊了声，听不出喜怒。

　　方琛却觉得慎得慌：“哎，老师。”

　　“我很老？”

　　“不老，老师您很年轻，真的。”

　　“你几年的。”

　　“属马的，02。”

　　邬言不语，他居然大了人家整整十岁。

　　虽然vip可以提前入场，但队伍挪动的很慢，主要还是池意临时想法在门口安排了个签名活动。

　　至于理由嘛，她当时跟解倪冠冕堂皇地说为了更亲近粉丝，解倪以为她突然吃错药了。

　　然而吃错药还是有代价的，池意揉了揉手腕，有些酸，脸也笑僵了。

　　抬头往队伍后面看，比旁人高出半个脑袋的邬言，气势和其余人相差万里，在杂乱的人群像是亵渎了神明。

　　邬言和她眼神错开了，虽见的次数寥寥无几，但经常能在路边，电视上看到，或许是今天生日画的妆容有些不一样。

　　他承认池意是他见过所有的女孩中最漂亮的，是那丝毫不掩饰张扬的漂亮，柔软纤细的身姿，莞尔一笑眼神里却带着些疏离。

　　轮到邬言的时候，从包里掏出方琛提前给他准备的写真集。只是放桌子上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池意看着桌上“今日特价8折起”的超市广告单挑了挑眉头，睁着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邬言有些心虚，这好像是被人塞车把上的广告纸忘记扔掉了：“抱歉，拿错了。”

　　池意以为他没有写真照片什么的，也不为难他，摁住了他要抽回的手笑笑：“没事，都一样。”

　　解倪想阻止，但她依旧在广告单上签下自己大名，又加了个笑脸，而后邬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意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笑，又加个优点，会生活。

　　“花花世界迷人眼，今天意总最耀眼！”

　　一声喊把池意给吓回来，眼前这跳动的荧光绿差点把她眼睛闪瞎。

　　方琛把杂志放在桌子上，很激动又怕吓到对方：“女神，我喜欢你好久了，一直在追你的剧！”

　　池意一看这杂志是她出道拍的第一本，她自己到处送人都给送没了。

　　难得看到男生追星，池意有些感慨，她一直以为自己解散后援会之后就没粉丝了，没想到还有老粉还喜欢自己。

　　“谢谢。”池意突然想多着自己不能再佛系下去了，还是得多拍些戏。

　　方琛拿着手机有些抖：“可以合照吗？”

　　池意笑笑：“生日会结束会有合照环节哦。”

　　方琛心头一颤：“这是我的信！”

　　“今天要玩的开心哦。”

　　“一定。”方琛说完就见邬言已经走出老远距离：“邬老师，你等等我。”

　　邬言表示并不想认识这人：“你那什么花花，粉丝都这么喊？”

　　方琛颇有些骄傲：“不是，我自己想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顺口。”

　　邬言沉默随意问了句：“你高考语文多少分？”

　　方琛耷拉着脸：“老师，我参加的是春考。”

　　邬言第一次不是揪领子而是拍拍他脑袋。

　　方琛内心感动，邬老师居然会安慰人了，而后他淡淡说：“很可惜，我高考语文142。”

　　“……”

　　池意这次生日会在宁清市的小体育馆，却也是人山人海。

　　这可能也是邬言第一次体会到，接触到这个行业，池意站在舞台上众星捧月，仿佛她就是为荧幕而生，镜头下如此的从容自若。

　　温婉的歌声不似她平常说话那般，邬言对演员偶像歌手网红分不清楚，统一归类为明星或者资本家。

　　所以当他听到池意唱歌有些意外：“演员也会唱歌？”

　　方琛没听到邬言说话，只是挥舞着荧光棒站起来大喊：“池意，池意！”

　　邬言眉头一皱，周围嘈杂的有些后悔进来了。

　　一首歌闭，池意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场上的声音才小了些。

　　后来邬言才发现原来演员不仅要会唱歌，还要会跳舞，会弹钢琴，会打架子鼓，每一项都是他没想到的。

　　池意散发着她的魅力，舞台上发着光，把邬言吸引住了，明媚的笑脸是心动的感觉，周围悄然无声，只是在她身上移不开眼。

　　中场休息是一个女生推着三层蛋糕上来，特别定制款，上面有池意模样的玩偶，邬言认出这是经常跟在她身边的助理。

　　池意很意外因为彩排时候没有这一环节，解倪笑笑这是她给的惊喜。

　　当主持人让池意发言的时候，她有些卡壳了，台下举着的灯牌和应援棒很久没看到过了，这是曾经的她非常期待一幕，只是现在瞬息万变。

　　“嗯，就是…非常谢谢，我知道六年前解散后援会的事令很多喜欢我的人失望，今天的生日会也是收到一位粉丝的信说喜欢我很久了，想看看我的生日会是什么样，想知道我的近况怎么样，想知道我过得还好吗？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宁大录取通知书的复印件，从新疆不远万里考来。”

　　池意有些哽咽，解倪送上纸巾：“真的非常谢谢你们，我以为场子都会坐不满，没想到你们还在，我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这次也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生日，谢谢。”

　　池意鞠了个躬，也是感谢他们一直包容任性的自己。

　　底下粉丝哭了一大半，都是些感性的小女生。

　　还有方琛擦了擦眼睛大喊：“意总，我们一直在！”

　　而后就是粉丝福利，提问时间，从黑箱子里抽出座位。

　　主持人：“第二排第九位。”

　　“第九？”方琛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后悔没和邬老师换。

　　只见他神色依旧淡然事不关己，方琛不由得提醒了一句：“邬老师是你哎。你有没有想好要问女神什么？”

　　邬言难得很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说：“没有。”

　　方琛害怕邬老师这性子问出什么让女神尴尬的问题：“这不行，我教你。”

　　只是方琛还没开始讲，邬言就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整理了下西装站起来。

　　两人抬眸对视了一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开口道：“出道十三年演了三十二个角色，经历了三十二个人生，哪个职业最有感触？”

　　邬言问出来在场一片沉默，可能大部分人都听的不太懂，为何对方问得不是“角色”而是“职业”。

　　池意听出了这话是在间接问她“人生高低贵贱和职业有关联吗”

　　虽然她不懂对方为什么问得是这个问题，但她想了想握紧话筒回答道：“都非常有感触，每个角色于我而言十分重要，正因为有了他们才成就了现在的我，演过死尸演过乞丐，每个不违法的行业都值得受人尊重。”

　　“但人生过得是否精彩在我看来和职业没关系，而是对生活的态度，明星也有沉于纸迷金醉，环卫大叔也能买一支普通的花送给他老婆当生日礼物。”

　　池意不避讳所有人看着他：“比如入殓师这个职业，鲜少出现在大众眼前，因为有人觉得忌讳，有人觉得肮脏，而我敬佩的是他们让往生着体面地走，让家属还能再见最后一面，留个念想。”

　　一番话赢得了粉丝的掌声，后来池意的这段话被许多后辈所借鉴。

　　生日会结束后有合照环节，邬言不喜照相，先行离场。

　　方琛拿出了一个酒红色小布袋像个香囊：“女神，这个给你。”

　　怕是什么危险物品，解倪伸手挡住了他递出来的东西：“抱歉不收礼物。”

　　方琛有些犹豫，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邬言：“这是邬老师送的。”

　　池意听到“邬老师”三个字就接过他的东西：“你是他的学生？”

　　方琛：“是的，我在殡仪馆实习。”

　　他和池意合照完满是喜悦：“女神生日快乐。”

　　“谢谢。”

　　出了体育馆门口，邬言正在等着，有些小姑娘偷看害羞了脸，方琛觉得邬老师这脸放到古代也是冷面王爷级别。

　　方琛小跑到他面前：“邬老师，你怎么自己不去给。”

　　“不喜欢拍照。”

　　方琛仔细看着他脸上的微表情：“你是不是和我女神有点什么。”

　　可惜对方眉头都没一动的说：“没有。”

　　“那为什么我女神一听是你送的就收了。”

　　邬言不语，方琛当他默认：“这次门票也是我女神送的？”

　　邬言大步流星走的飞快：“你再啰嗦自己走回家吧。”

　　方琛后面追着他：“别啊老师，你包里的广告单怎么还不扔掉。”

　　晚上池意刚卸完妆想瘫着就被解倪拽着问八卦：“那个邬老师，是不是上次综艺上帮你包扎的那半个医生。”

　　池意慵懒地点点头，趴在沙发上有些困意。

　　解倪像是发现新大陆：“果然早就有奸情了。他今天送你什么了？”

　　池意从口袋里掏出酒红色的小锦囊：“什么奸情啊，说的难听。”

　　“这啥啊。”解倪打开，里面一条红绳串着七枚铜钱，不像手链也不像项链，这看似古老的东西，她只在算命身上看到过。

　　池意刚想说她也不知道就收到消息，一看备注是邬言，人突然坐直了，这男人居然会主动发消息？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被拉黑了，毕竟那男人都不点赞。

　　［生日快乐。想必你什么也不缺，我只有这个护身符，它惧怕人气和血污沾染,放在乾坤袋之中,不可随意取出。］

　　池意一挑眉，这人聊天都这么正经，刚说完谢谢，就见解倪想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研究，猛地被她抢回来了：“人家说了，不可随意取出。”

　　解倪哎呦了声，尾音转地把池意弄的耳根子红，跑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