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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节 ...

  •   “参见陛下。”养居殿内,众人散去。她跪在地上朝皇帝行了个礼。
      “皇姐何必行此大礼,”皇帝向前扶起她:“仁寿殿内皇姐让寡人寻了个理由着皇姐一同离开,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皇帝想起刚刚在仁寿殿内,倾阳长公主突然向他瞟了一眼,眼神中一瞬间肃穆非常,他都惊了一惊。下一秒却看见自家皇姐依旧和太后娘娘谈笑风声。
      皇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陛下,臣近日得到消息,说漠北拓跋旦亲率三十万大军一路南下,不日便要抵达北境。”她说。所幸皇帝机灵,借古画鉴赏之事邀她到养居殿一叙。临走前她瞧了眼高太后,后者并未起疑心。
      皇帝听了这话后手一抖,原本握着的茶杯碎了一地:“拓跋旦?是那个漠北拓跋氏的亲王拓跋旦?”
      “是。”
      她看向皇帝。后者紧握着龙椅的扶手,一脸惊慌。漠北是马上民族,无论是皇帝还是亲王皆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铁血汉子。更遑论这个漠北军功最是显赫的漠北亲王拓跋旦,据说是漠北皇帝的同胞兄弟,军功赫赫震惊天下。
      “大敌当前,皇姐有何良策?”皇帝语气颤抖地问。
      “臣已经着武将公孙将军即日前往灵州城镇守。公孙将军战功赫赫,拓跋氏的军队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攻下灵州城。”倾阳长公主说:“可此战敌方派出的是拓跋氏亲王,我朝也必须有皇族坐镇。”
      “寡人立刻下旨,派九桓王前去迎战。”皇帝赶忙说,下一秒便要传吴公公拟旨。
      “不行,”她制止到:“九桓王对陛下的皇位有何心思,陛下难道不知?此战若是着九桓王领兵,恐怕时局会更加动荡,朝野上下更加不安。”
      “那怎么办?”皇帝惊呼:“皇族里的皇子仅仅只有寡人和九桓王,若是不派九桓王去,难不成要寡人亲自去?”
      “我去。”倾阳长公主看着皇帝惊慌的脸色,皇帝没有领军之风她又不是不晓得:“陛下,此战必须由皇族坐镇。臣是大夏辅政公主,本就比九桓王还要合适。再者,我是先帝钦封的倾阳长公主,将士们会更加心服。”
      “可皇姐你从未领过兵,不如我们一同前去,有皇姐在旁出谋划策……”
      “陛下若是出征,朝局将要交给何人?高太后吗?”倾阳长公主说:“陛下离开了兴州城,然后呢?军粮补给怎么办?后备支援怎么办?陛下难道信得过太后娘娘吗?”
      “这……”
      “臣知道这是下策,可是陛下,还有其他办法吗?”倾阳长公主皱眉,问。
      皇帝站起身,在养居殿内一圈圈踱步。这拓跋氏果然是计算好时机南下,趁大夏幼帝当政,时局不稳,皇宫尔虞我诈之际,搞不好还可以因此灭了大夏。
      倾阳长公主此计虽然不够妥当,可皇帝何尝不晓得,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了。
      “皇姐打算何日动身?”皇帝眉宇间透露着慌张。
      “明日,”倾阳长公主说:“陛下,臣没有把握大败拓跋氏的军队,但臣会拼死守着灵州城,会拼死守好大夏。”
      “冼乐郡主进宫的时机刚好,臣明日动身,等到太后娘娘知晓臣在北境,臣已经在北境镇守了七日。”倾阳长公主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这些日子,太后娘娘要着手替冼乐郡主择夫婿,必定不得闲料理臣。等到她反应过来,要么臣已经战死沙场,要么凯旋之日已经不远。”
      “陛下只要在臣回来之前,替臣安抚好太后,臣无论如何,都会护好陛下的江山。”
      皇帝看向自家皇姐。他一向知道自家长姐聪颖非常,颇有城府。可如今他却觉得眼前人一腔铁血不输于男儿。皇帝终于晓得为何自己的父皇临终之前要钦点一个从来没有在皇宫中生活过的皇姐辅政,终于晓得为何先皇临终前要握着他的手说眼前的倾阳长公主是唯一一个有能力护他周全的人。
      皇帝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字字惊心,却丝毫不见胆怯之色。
      皇族子弟里面,包括九桓王,包括皇帝自己,恐怕都不及眼前人一丝胆魄。
      “请陛下务必要严守口风。这七日,绝对不能让太后知道臣已经亲赴北境。”倾阳长公主起身一拜。
      “皇姐,”皇帝双手扶着倾阳长公主:“寡人一定严守口风。皇姐且放心。”
      “皇姐如此尽心尽力,当受寡人一拜。”皇帝朝长公主一拜。这一拜,且是要把这大夏江山,全交托在这位辅政公主身上,百死莫辞。
      “陛下,战场凶险。臣这一去恐怕九死一生。若是臣回不来,陛下务必珍重。”倾阳长公主最后一拜。
      大夏未来命数如何,她李轻舟未来命数如何,且看造化。
      宫外的柳絮被风吹起,倒很是飘逸。
      倾阳长公主用眼角瞥见自家奴婢,后者倒好像在生闷气。从养居殿回到长公主府一路上皆是默不作声。
      她倒也没说什么。眼下她也没心思为了一个奴婢烦心。明日便要动身前去北境,纵然说太后择婿是件大事,以高太后的心性无论如何都会好好操持。但她久久不进宫,任谁都会起疑,更何况高太后这只老狐狸。
      “梳茶,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着亭秋一起去护国寺礼佛七日。就说本公主一向在护国寺长大,偶然回到兴州城也甚是想念,就说我要斋戒七日,为我大夏国祚祈福。”
      不对,身后跟着进屋的人久久没有反应。她转身,看见梳茶默默地低头。
      “你听见没有?”她皱眉。这丫头又在闹什么别扭?
      “奴婢要和殿下一起去北境。”梳茶语气中夹带着哭音,闷闷地憋了一句。
      她笑笑,果断拒绝:“不行,这次我只带邢尘一个。你们谁都别想跟着去。”
      “梳茶,旁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高太后若是知道我去了北境,指不定又要大怒一场。你和亭秋两个去护国寺替我遮掩几日,七日后我便会回来了。”
      “若是殿下回不来呢?”梳茶捏着一包眼泪,甚是委屈地问。
      “若是我回不来,”她很是认真:“你们便收拾行装回汾州,卓叔将汾州料理得很好,你们回去卓叔也会好好安置的。”
      她敲敲梳茶的脑袋:“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回汾州吗?”
      “比起回汾州,奴婢更想在殿下身边伺候。”梳茶说,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主子。
      “得了吧,我身边还不缺你伺候。”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门廊上,几个奴仆正在院子里蹴鞠,一片其乐融融。
      “殿下,”一进里屋,一路沉默的梳茶腾的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请殿下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奴婢只好跟着殿下去了。”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她扶起自家奴婢。梳茶跟着她已久,自然感情也比旁的人要深厚。战场凶险,她尚且顾不上自己,若是把梳茶也一起带过去,还说不上是谁照顾谁呢。
      “好了,不过让你去护国寺住几天,瞧你说的。放心吧,我会回来的。”她笑笑,转身说:“你替我收拾几套轻便的衣服,钗环首饰什么的都不用带。”突然想起什么:“再替我着门房牵两匹健壮的马出来。”
      “对了,我母后先前留下的那套软甲也找出来,我一并带去北境。”
      “是。”说完便打起精神去忙了。
      她拿起一本兵书。这确实是她第一次面对千军万马,说半点不紧张都是假的。但眼下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也不是假的。
      她是个公主。过去的十六年以来,她从未像一个公主那样活着。她出生还不足满月,就被自己的父皇如敝履般抛弃到护国寺。在那个地方,她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长大,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吃穿行走,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学着普通的知识。
      她从未有一天享受过一个公主应该有的锦衣玉食,她也从未有一天享受过一个公主应该有的金尊玉贵的待遇。
      如今国难当前,她却要承担一国公主该承担的责任,甚至更多。
      邢尘领着一个颇简便的包袱走了进来:“殿下。”
      “今夜我们便动身。”她说。她对北境目前的情形还是放心不下。早一日过去便早一日放下心,她等不及了。
      “是,”邢尘说:“公孙将军已经率军抵达灵州城,只不过……”
      “你说话越来越吞吞吐吐了啊,有什么你直说就是了。”她眼睛盯着兵书,屋里她令下人撤走了原本供暖的火盆,倒还真有些冷了。
      邢尘皱眉:“只不过灵州城守将宁素以未曾受过皇旨为由,拒绝为公孙将军打开城门。公孙将军的大军此番,是驻守在城外的。”
      “你说什么?”漠北拓跋氏的大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若是公孙迟朔的大军在拓跋氏大军抵达灵州城之时都还未进城,两军撞上,恐怕免不了一场死战。
      漠北拓跋氏三十万大军,又有铁骑前锋打头阵,公孙迟朔那区区几万大军,如何能是骁勇善战的漠北军的对手。
      她皱眉:“那宁素,是个什么来头?”
      “这个属下查过了,宁素镇守灵州城已久,不是高太后的爪牙,”邢尘说:“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莽夫罢了,不过公孙将军如此处境倒很是艰难,既是友军便不可强攻,殿下着陛下不好声张此事,陛下自然也没有下旨。”
      “这样下去不行,”倾阳长公主起身:“邢尘,我们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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