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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吴邪的灵魂已经被幻魂镜用各种方法测试完毕,最后证明,确实是无邪的,可以取魂救黑瞎子了。

      吴邪只有眼睛在眨着,已经不说话了。众人也就没再让吴邪做最后的分析,也舍不得。

      这墓室里,宝物是多,而且大多数都是众人不认识的和宗教和西域有关的上古神器,自然也是不会触碰分毫的,毕竟,此行也志不在此。

      几人扶着吴邪,跪在了最后一块石碑前,对着小方和卜鹰棺椁的方向,感谢他们给机会测试,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和救命之恩。黑瞎子把自己最后剩的几支烟拿出来燃上,众人分了权当祭拜。然后给这前面棺椁磕了头。

      就在磕头的一瞬间,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那最后一块石碑下沉了,开出了一条放众人出去的生路。

      大家的伤势已经不容耽误了,尤其是吴邪的,于是张起灵在前面开路,黑瞎子背起吴邪在中间,胖子刘丧断后,终于向外面走去。

      这一路的甬道走得艰难漫长就不赘述。

      直到这一天深夜的时候,众人终于爬出了古墓,出来才发现,出口竟然在一块以前年代的中国和尼泊尔的界碑处。

      也到了绒辖沟最后的终点。

      意料之外的,出口的地上竟然有换穿的衣物和治伤的药,还有水和食物。看样子应该是方家后人放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了。于是众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全面地休整起来。

      吴邪从被黑瞎子背起来开始,就昏睡过去了,到清晨都没有醒,连黑瞎子和张起灵给他上药缠绷带的过程都没醒过。众人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就先把他背回到曲嘎寺,那里有一位老喇嘛会医术。就替吴邪问诊起来。其他几人都紧张焦虑地立在一旁。

      喇嘛仔细地诊脉之后对众人说,“皮肉伤还好说一些,只是心绪震动太大了,这要是放在古代,如果是修炼武功的侠客,早已经走火入魔了。就算现在是个普通的现代人,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的,也差一点点就心脉断裂了。可是要好好养着,恢复几日了。我这就去给他开药熬药,切记,不能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了,他之前悲恸过度,已经再也吃不消了。”

      喇嘛出去了,几人还沉默地站在吴邪床边。

      一片寂静之中,胖子突然发话,“也是啊,想想,从前小哥一个人的消失就已经让天真疯了十年了,如果现在,小哥,我,还有他师傅,同时都死了,咱们想象一下,对他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吧......”

      众人再一次沉默,胖子隔了半天,又沉重地说道,“哥几个,为了天真好,以后咱们要不就带着他一起死在路上,要不就,都努力死在他后面;如果有意外,也一个一个地死在他面前吧,中间的时间尽量隔得远点,否则,让他怎么接受,怎么过?”

      ......

      吴邪在第二日醒过来了一会,看到小哥在给他擦身体,吴邪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小哥,安静地用手触碰了一下小哥的手臂,是温的,有弹性,不是蜡的感觉。然后,吴邪就又安心地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胖子要给自己喂药,吴邪乖乖地张嘴吃药,什么也没说,也不抱怨药苦了,还是默默地看着胖子,看着看着,就安静地流下了两行泪。胖子看不进去了,也转头偷偷地抹眼泪。颤抖的手似是握不住碗,然后就被黑瞎子接过去了。

      吴邪于是就又静静地看着黑瞎子,也不说话,抬起手去触碰他的眼镜。黑瞎子不知道吴邪为什么要这样,就把墨镜摘了下来递给了他,吴邪摸了摸黑瞎子的墨镜,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触感是金属和镜片的感觉,不是蜡。然后,吴邪就抬头,盯着黑瞎子的眼睛看。一声不响地又流下眼泪,流了好久,黑瞎子红着眼给他擦眼泪,却只觉得,怎么擦都擦不过来。最后,实在经受不住黑瞎子的目光了,吴邪就闭上了眼睛,任由黑瞎子喂药,任由他看着自己。吴邪就是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又过了两天,大家都发现吴邪的不对了,吴邪太安静了,他醒来了,就坐在寺庙的院子里,看着转经筒,沉默地一句话都不说,是的,吴邪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张嘴说过话了。

      每每其他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听着,问他什么问题,他就点头或者摇头。就是不说一句话,无论胖子怎么逗话,他都不说。但是只要身边有人,他的目光就会一直追随着,盯着胖子一直在说话的嘴巴看,盯着小哥的手看,盯着黑瞎子的墨镜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几人就趁吴邪又睡着的时候去问喇嘛大师,吴邪到底是怎么了。喇嘛摇头说,“等等吧,这个坎儿过去的时候,自然会说了。有时候骤然受重挫的人,或者太心伤的人,会突然失去语言能力,这不是生理性的,这是心理性的。”

      小花于是从北京飞过来陪吴邪。

      他是这次事件中,唯一一个没在幻境中变成蜡人死去的人。他前一天已经接到黑瞎子等人的电话,知道了发生的一切,知道了吴邪给他留的遗书,他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心无比疲惫。

      吴邪那个时候,正在院子里晒着西藏的太阳,看到小花进门的一瞬间,吴邪就抑制不住自己了,小花走上前来张开双臂,吴邪抱住小花就开始痛哭,痛哭了好久,似是要把之前受到的所有的重创都哭出来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哭到所有人都心碎之后,吴邪才慢慢地变好了

      吴邪说的第一句话是对小花说的。

      吴邪说,“幸好还留你一个。”

      几天之后,在拉萨八角街的一个咖啡馆旁边,吴邪一个人坐在一张室外的小桌子旁,一边晒着日光城的阳光,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杯子。这几天众人都没有赶下一站行程,而是拉着吴邪在拉萨到处旅游,到处逛,散散心,养养身体。

      这一日,大家把他带到了八角街,路过这家咖啡厅的时候,吴邪听到了一首歌,就静静地坐在这里听了,还示意大家想一个人呆一会,于是众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假装买着东西,一边眼光不错地一直保护着他。

      吴邪听到的这一首歌很好听,他问了店员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店员告诉他,是河图的“拉萨乱雪”。吴邪就问,能再听一遍吗?

      好久都没认真地听一首歌了,吴邪觉得自己走进了这首歌里。

      “拉萨雪纷乱了几千年,
      安静的堆积到红尘湮灭。
      手中的香燃得明明暗暗,
      雪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
      好象是没有结局的语言。

      学他们跪在雪山面前,
      悄悄的说了很多心愿,
      跟着人群走过了几条街,
      捧着酥油茶坐在路边,
      幻想着玛吉阿米的容颜。

      放不下吗期待很浅,
      传说中的爱向来美得很遥远。
      故事结束谁也无言,
      抬头却看见了不一样的蓝天。

      他坐在布达拉宫的身边,
      想了半天。

      慵懒的街走过多少遍,
      那风马也看了许多天。
      身边的人眉目淡淡,笑叹倦,
      阳光雨下忽然出现飘雪,
      四季轮回之间,明白了哪些。

      晴天的雪雨夜的月,
      迷雾中的轨迹开始变得明显。
      从此心情不再深浅,
      说声再见了,那些伤感的字眼。

      前世种下的花,
      会开在今生的路边。

      醒来时忘记了夜间风雪,
      只是在梦里多了一些感觉。
      总会有一天都慢慢不见,
      就算曾经那么亲密无间。”

      这一首歌,让吴邪想起来卜鹰和小方的故事,幻魂镜里的那个故事,只有他自己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对其他人讲。

      吴邪觉得,这一路来,都是小方在讲述他和卜鹰之间的故事。可是在这一首歌里,吴邪却像是听到了卜鹰的心声。

      他曾经是西藏的一位宗教领袖,他却爱上了一位不属于这里的中原侠客。想和那人一起并肩作战,那人却在最后去了远方。

      信徒们有心愿的时候,都会敬拜他这个神一样的人物。

      可是当神自己也有心愿的时候呢?却只能学着他的信徒们,跪在雪山面前,悄悄地许下心愿,神也会捧着酥油茶,坐在布达拉宫的旁边,一想,就是好半天。

      而这个心愿却没有别的神灵替他达成,至死,他都没有再见到小方一面。

      前世种下的花,开在了今生的路边。

      吴邪突然觉得,像是一种传承。

      而四季轮回之间,自己又明白了哪些呢?

      从此心情,不再深浅,真的可以做到吗?

      有些事,有些人,总会有一天都慢慢不见的是吗?就算无论曾经多么的亲密无间?

      就在吴邪还在替卜鹰和小方感伤,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面前突然坐了一个人。

      是黑瞎子,他过来了。

      黑瞎子笑着问吴邪,“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送你一个礼物吧。”黑瞎子说着就拿出了一串手串递给吴邪,“之前你给我的那串我已经还给方家庄园了,该引过去的人也都引过去了,你放心。”

      吴邪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这串很不一样的手串吸引了,他一眼就看出,这手串一定是黑瞎子找人定制的。因为它上面同时有四种珠子,白色的菩提子珠,黄色的蜜蜡珠,红色的珊瑚珠和黑色的经过特殊处理的人骨珠。

      吴邪之前看书的时候知道,藏传佛教里有四业,分别是主白色的息业,主黄色的增业,主红色的怀业,主黑色的诛业。而这四业,对应的含义分别是:

      息业:除障除病,对戴着的主体进行净化和安抚;
      增业:增加富有和寿命;
      怀业:对局面有掌控力,对人有吸引力;
      诛业:灭除混乱和邪恶;

      如今看着面前这四业合而为一的佛珠手串,吴邪只能对黑瞎子说一句,“有心了。”

      “那就戴上吧。”黑瞎子用右手把手串推到了吴邪的手边。

      吴邪犹豫了一下,没有戴,问他,“什么时候弄的?”

      黑瞎子尽量稳住自己心里翻滚的忐忑情绪,貌似淡定的说,“你养伤的时候,有一天你睡着了,我出来找人弄的。” 沉默了一会,又契而不舍地说道,“你戴上吧。”

      吴邪还是没有动,黑瞎子不随便送人东西的。吴邪本能地觉得,这串佛珠的意义,好像有点特殊。有点重。

      就在他还盯着手串犹豫的时候,黑瞎子忍不了了,他抓起吴邪的左手,就把手串戴了上去,然后就上身前倾,握着吴邪的手,笑着对他说道,“戴了我的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了,这辈子都不许摘下来听到了没?”

      吴邪被他逗笑了,看到黑瞎子也还缠着纱布的左手的手腕上也戴着的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回怼道,“你给我戴上的,不算数。”

      黑瞎子知道吴邪这是委婉地拒绝了他,第二次了,有点难过,但只能挺着,无赖道,“不管,就这样了,不许摘下来,不然收拾你。”

      吴邪笑了,刚才还在想,自己能不能做到“从此心情,不再深浅”了。

      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还是要继续深深浅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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