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光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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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
“哈……”
轻轻地往手上呵着气，殇皱了皱眉。
“真他妈的冷啊……这鬼天气。”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飘向街对面的垃圾箱——积着雪的黑色垃圾袋旁边是几只已经模糊了形状的小动物尸体。
如果再不赶快做成一笔生意的话，恐怕自己的命运和它们也是一样的吧。
不过殇白饭看起来绝对不像一个正经的生意人：先不提他充满了诡异感的全名，单看他身上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烂外套和脖子上胡乱围着的卡通围巾就可以肯定没人会和他做生意——至少没有正经人会愿意这么干。
他慢吞吞地走着，眼睛却在街面上飞快地搜索着目标。很快，他盯住一个躲在大衣下、帽子压得遮住了双眼的匆匆走巾的男人，无声地“嘿嘿”笑起来。
钓不到大鱼，就先抓只虾米吧？
被雪覆盖的白色街道上布满了泥泞的灰鞋印，殇踩着污泥小径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人，没想到那个男人走得倒快，拐过街角后竟完全不见了。
本想从这人身上小赚一笔的殇恨恨地诅咒了几句，打算走人后接着寻找下一个倒霉鬼，猛然间却听到身后有声嘲讽的轻笑。
“真是没想到。”砖墙上斜靠着一名黑衣少年，手里拎着印有烫金蘑菇的蛋糕盒，边摇头边笑，“真没想到。”少年用古怪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
殇面无表情地绷紧了身体，仿佛无视那个少年一般转身欲走，而少年毫不客气地叫住了他：“你知道我在说你吧？”
回头，他看到少年弯弯嘴角，看了他半天后露出一个甜美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笑容：“三年前解放了迪尔姆区域全境的人民同盟军背后的指挥者，殇·白·饭·先·生。”
殇的右脸抽搐了一下。
少年用食指指尖挑起积在砖和砖之间的残雪，放到嘴边“呼”地一口气吹掉，拍拍手说：“但是，为什么你现在会沦落到这种境况？抢劫、敲诈……还是别的什么？真是好可怕啊~”
“……我没必要回答。”殇不悦地转身欲走，才发现另一边的路已经被刚才他跟踪的那个男人堵上了。
那个人脱下头上的帽子拿在手里，面向殇白饭微微欠了欠身，微眯的金红色双眼映出对面的人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恐。
“雷因·希菲利亚·兰格斯……阁下还记得我么？”那个人小心翼翼地问——就是明知故问时，那种十分欠揍的小心翼翼。
尽管惊愕，殇却并没说对这个男人的废话做出任何口头回应，而是几步冲上前就卡住了自称雷因的人的脖子，把这个身高并不矮的男人提到半空。
“咳……咳咳……请别这样……”雷因艰难地吸着气，脸憋成了可笑的猪肝色。
殇的双手用力一拧，只听到“嘎巴”一响，那个男人的头向一侧软软地耷拉了过去。
他松开手，任男人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不会吧？你这么简单就被干掉了？好逊哦——”殇身后的黑衣少年很惊讶地叫。
仿佛听到了少年的话，那个男人的左手一抖，缓缓地按了好几下脖子，又拍拍后脑，然后就那么舒服地躺着，面向殇笑道：“你还记得我么？”
“怎么可能不记得……呵，雷因……你为什么还没死？！”殇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地一拳捶在旁边的砖墙上。
“原来你们以前认识？”黑衣少年说，“那就好办了。”
雷因无奈地起身，对少年说：“是不太好办才对……唉，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殇忽然又转身向少年的方向冲去，在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登上一块凸起的砖，飞身越过了砖墙。少年急急地追过墙角，发现他已经脱身之后，除了恼怒得跺了几脚，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什么外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哎呀哎呀……果然你的身手只能用来吓吓人，说白了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半吊子。”雷因神定气闲地拍拍衣服重新戴上帽子，把帽沿压低。
“你闭嘴，没去追他的你没资格说我。”
“好好……北，先回去吧，反正已经见过他了。”
少年当机立断地说：“你回去吧，我不要。”
雷因问：“为什么？”
“……今天轮到深红负责晚饭……”少年的脸色暗下来。
“……呃……也好，咱们可以先去喝一杯——当然，给你的是果汁。”
“只要你请客，怎么都好”少年点头，“顺便，告诉我殇白饭那家伙和你以前的事。”
雷因露出惊讶的表情。
少年坏笑：“你们两个，肯定不只是点头之交吧？”
“龙北御。”雷因叫出少年的全名，“——知道的太多可不好。”
“总比一知半解的强。”
酒馆。
雷因和龙北御一前一后进入“苏醒”酒馆，两人的感觉感觉都像是刚从冰窖走进了火炉里。不过即使如此，雷因也没脱下他身上厚重的大衣。
大部分座位上都已经有人了，他们径直走向了最靠里的一个角落，因为有一堆杂物挡着，从别的地方完全看不到这里。龙北御把黑色的外套脱下放在椅背上，露出黑色的皮面紧身Ｖ领半袖和锁骨上暗蓝色的蝴蝶纹身。
“请问您要什么？”
“……啤酒。”雷因说。
“随便。”龙北御摆手。
雷因替他点了单：“橙汁。”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了啤酒和橙汁。雷因点头道谢，并说：“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麻烦你来了。”
一直到服务员走远，雷因才脱下了大衣，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此时，他热得脸上已经明显出了不少汗了。
龙北御冷笑道：“还真为难你。”
“还好。”雷因摘下帽子，靠在椅背上说。
脱下大衣和帽子后的雷因，好像褪下一层暗色的皮，浑身都变得光彩焕发起来：尤其是束在脑后的银色长发，隐约间闪烁着柔和的金属光泽。
龙北御伸过手去，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雷因衣服肩头处的布料，妒嫉地说：“奢侈……居然是手工的细纹单宁……还以为你就是怕这身好皮囊太招蜂引蝶才裹得紧实，结果却是为了遮这身怕脏的衣服？”
“别弄脏了。”雷因得意地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的眉头。
三秒后，他不动声色地把啤酒吐回了杯子里。
龙北御咂舌：“好恶心。”
“我要的是橙汁和啤酒不是橙子啤酒，你喝一口酒知道这味道有多糟。”雷因不屑地晃晃杯子。
“你可真娇气。”龙北御嘲笑说。
“一般我才不会亏待自己。”他推开酒杯，“其实就算是泥汤我也喝得下，不过要看情况了。”
龙北御本来就听多了他的歪理邪说，此时更没放在心上，只随口问：“……你不会真的喝过吧？”
雷因把手伸向装橙汁的杯子，淡淡地说：“喝过啊。”
龙北御抢先一步拿走了橙汁，起身把双臂支在桌子上，凑上前问：“真的假的？你？”
“三年前我在迪尔姆，那里正闹饥荒的时候，饿了什么都能吃下去，草根树皮老鼠骨头……这又算什么？”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龙北御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你来才几个月啊？况且你也没问过。”雷因拍拍他的头。
“别用年龄资历来压我，你这装年轻的臭老头子。”龙北御坐回椅子上，跷起了二郎腿。他又喝了几口橙汁，忽然开口：“三年前……迪尔姆……那不正是……？”
雷因只是笑笑。
“正是……我是在迪尔姆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
“就算你的年龄除以三，你也是个老头子！”龙北御毫不客气地打岔。
“我指的是心理年龄。”
“那也一样。”
“……你到底听不听……”一根青筋在雷因的额头“突突”跳着。
“……听，你快说。”
“……那还要从四年前的秋天开始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月光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