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之诗》桐二十七

10、月光篇·九

　　“话说回来，小沐你，小龙和小鱼鱼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才来这里的吧？（吧唧吧唧）”
　　“嗯。”沐深红想起从地面接应站走出时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叹了口气，“桐，你应该是我们中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最长的？”
　　“没错，我就是在迪尔姆长大的。”他舔了舔沾到指关节上的蛋黄酱，“小时候跟着舅舅舅妈还有妹妹一起来的。”
　　“那，你究竟和殇白饭是什么关系？我一直不太清楚。”沐深红试探着问。
　　“利益上的伙伴。”桐说，“有时候会合作，不过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唔……（吧唧吧唧）也不是，要说再多也就是合作时间比较长关系比较固定……还有，他人不错，挺好玩，我挺喜欢。”
　　沐深红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问：“那么……不算咱们，你算是哪边的人？”
　　“（吧唧吧唧）我不属于任何组织，如果这次不是确认了他的‘同伴’身份的话，我才不帮他呢，因为太麻烦了，就算给钱也很麻烦。”
　　“你难道喜欢现在的这个政府吗？”
　　桐咽下嘴里的东西，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说：“完全不。”他语气中另外的意思似乎是：到此为止。
　　沐深红默不作声。
　　桐把手中的包装纸攒成一个小纸团丢在一旁，开始专心对付饮料和配菜。见沐深红不说话，他便又说：“先不说这个，你知道轩辕吧？”
　　“不太清楚，我是在那之后才来的。”沐深红当然知道轩辕——他们中最早“醒来”，却在四年前死在殇白饭手里的人。
　　“其实啊。”桐认真地说，“轩辕没有死哦。”
　　沐深红脸上的表情一变，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怎么说？”
　　“怎么说呢……”桐似笑非笑地叼着吸管，“‘轩辕’既是轩辕的称呼，也是对他身体里的‘我们真正的同伴’的称呼哦……殇白饭是在轩辕死前最后一个接触过他的人，大概就是那时候的事……嗯嗯，就是这样子，你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原因，他被‘轩辕’身体中的孢子感染了？”沐深红点头。
　　“没错，如果不是他，我真的不会知道原来所谓的……竟然是这样。”桐若有所思地咬着指尖。
　　“真的，是这样……我也没想到。”
　　“麻烦的是，‘轩辕’似乎正在殇白饭的体内‘醒来’，而他却一点都没意识到这点，所以必须小心不能让他惹出大乱子来。”
　　“但我还是不明白究竟应该怎么做。”
　　“让他意识到他自己正在变蠢，就这样。”桐把冰块倒进嘴里，大口嚼着，“孢子的成长需要大量能量，同时也会影响宿体的思维模式。当年我有一段时间几乎变成了兔子，恨不得顿顿都吃胡萝卜蛋糕。”
　　沐深红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
　　“那是当然。”桐笑了笑，但片刻后就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不过殇白饭肯定和我不是一个类型的，他……他被影响的不仅仅是口味的喜好那么简单，连性格都改了好多。”
　　“他的性格变成怎样都没关系，关键是如何让他赶快明白这些就好。”
　　“难。”桐耸肩，“都怪雷因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小龙去找他，结果打草惊蛇，把他吓跑了不说，我现在也没办法轻易和他解释了。”
　　“……是要去见雷因吗？”
　　“才不，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是要各自买单。”
　　桐满脸无所谓地嘎吱嘎吱嚼着冰块。坐在他旁边的沐深红的脸上则慢慢褪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迷茫神色。
　　“……桐？”
　　嘴里含着还没完全嚼碎的冰渣子，桐含混地问：“什么事？”
　　她交叉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花了很长时间斟酌用词后才开口：“我‘醒来’而且被萧萧找到也不过是这半年的事情，记忆虽然没有太大的缺口，但是总有一种……”她的语速逐渐变慢，最后停滞住某个词前面。
　　“陌生感？”桐接茬的声音依然是不清不楚的。
　　“差不多吧。”沐深红半眯着眼，平静地继续说，“平时我不太会想这些，但是一旦只有自己一个人，总是会疑惑‘我到底是是什么’之类的问题……忍不住不想。”
　　在嘴里含化了碎冰吞下去后，桐令人意外地和沐深红一起选择了沉默，没有继续吃，也没有做什么小动作，只是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把目光定在不远处，一群中学生打扮的人围着一条长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人影摇动的缝隙间可以看到白色的生日蛋糕。
　　沐深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环视周围，不禁后悔自己把谈话的地点选在这么吵闹的地方。刚才一直和桐说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此时却觉得聚在橙红色的餐桌和点餐台处的人们发出的吵哄哄的声音让人心烦不已。
　　“我很喜欢快餐店。”桐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一时间沐深红实在无法理解他说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好“唉？”了一声。
　　“喜欢啊。”桐笑嘻嘻地说，“其实快餐店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呢，因为很吵所以即使是邻桌也听不到彼此在讲什么。”
　　沐深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看来这次没有别的内容了，那么到此为止如何？”
　　“没有意见。”
　　桐从兜里摸出一只皮钱夹递给沐深红：“谢谢你请客啦。钱包是我刚才去点餐的时候拿的，现在还给你。”
　　沐深红强忍住接过钱包后猛地反抽回去的冲动，说：“我真的很奇怪，我到底为什么来见你？难道只是为了帮你买单？”
　　“不是啊，你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桐随手摇了摇空空荡荡的杯子，然后站了起来，“一起走吧。”
　　“嗯？”
　　“回去见雷因，毕竟他和轩辕也好，和殇白饭也好，认识的都比我久。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