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痛饮黄龙府》华裳 珠子

6、旗开得胜

　　四层的小楼里，居民不多。这对阿利木他们是个方便，对于即将展开行动的袁朗旷明他们也是个方便。
　　联合指挥部在收到袁朗等人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下令把人全都控制起来，同时要求，不能惊动媒体。
　　“明白，也就是说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一直负责监视警戒楼内目标人物的齐桓，刚刚才把手里的望远镜交给了接替他的连虎，小心的顺着土墙撤离，回到指挥车边上时，正好听到上面的要求，随口开了句玩笑。
　　吴哲在车里扣着耳机在做电讯侦听，忽然举起一只手示意有情况。
　　“他们打电话订了外卖，拉面。”

　　小楼，三楼。
　　敲门声响起。
　　阿利木示意一边的卷发青年去应门。他手上似乎正在忙着什么，一时不想动弹。
　　接受到圣战的指示潜入W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过什么动作。阿利木倒是没有着急，他知道急是办不成大事的。
　　这几年他们的组织发展的越来越顺利，现代的电脑网络，手机短信等各种通讯渠道的所起的作用功不可没。阿利木看向角落的一台手提电脑，里面的正与某个地下基地进行着视频连线。摄像头红光微闪，屋子里的一切都尽入对方眼帘。
　　卷发青年搓着手向门口走去，嘴里虚叼着一枝烟。没有点火，屋子里有太多沾火就着的东西，他还不敢冒尸骨无存的险，只为过过烟瘾。
　　门开。
　　人倒。
　　那个戴着遮阳鸭舌帽的拉面店小弟，干脆利索的一记掌刀劈在了他喉结上。
　　门板遮挡了部分人的视线，加之对方出手快得惊人，直到那个卷发青年摇摇倒地，一屋的人才做出反应。
　　坐在窗边上穿白上衣的一人，飞快地扑身去旁边的桌面上拿枪；离门稍近些的一个戴着彩色小帽的小伙子，手里则多出把英吉沙的小刀，狠狠得冲着门边的那人捅了过去；阿利木却是见机的最快的，他没有摸枪也没有拿刀，而是从椅子上纵身而起，头也不回的向里屋冲去。
　　几乎就在阿利木冲出座位的同时，正对着他的那面窗户玻璃砰然碎裂四溅——一直握着静力绳，吊在窗外楼墙的袁朗，等的就是他离座的那一刻。
　　似乎那些踹窗而入时破碎的玻璃片，还没来得及完全落地，阿利木已经被袁朗结结实实的摁倒在了地板上。
　　阿利木被摁倒制住的同时，那个最先扑向桌面的白衬衣，手已经够到枪柄。
　　只差一分。
　　一把从窗外甩进来的匕首，刺穿手背直钉入桌面，直接把他的右手与桌子钉在了一起。
　　戴着鸭舌帽冒充拉面店小弟的那人，抬右手叼住彩帽青年执刀的手腕，也不见怎么用力，迅速的一抖一别，随后左手也跟了上去，顺着手臂几下撸到肩头，一气儿卸脱了对方的臂肩上的所有关节。最后还不忘在那人的下巴上也端了一下，把刚出口的惨叫声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屋门大敞。
　　几名身穿黑色特警服的人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冲进屋内，早在行动前就分派好了各自的目标，眨眼间尽数制服。
　　从攻击开始到结束，几秒钟里就尘埃落定。连那个被匕首钉穿了右手的倒霉蛋都被毫不留情的打晕，整间屋子只余下阿利木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打扮成拉面店小弟的A3，抬手摘下头上鸭舌帽，迈过倒在地板上的那个花帽子，往里面走去。
　　站在一边的光头看着地板上那人——整个右胳膊软得像一滩泥似的耸拉着，想叫却因为下巴被卸掉而出不了声。他看得不由嘴角一抽。
　　“是不是学医都这么变态啊？”光头扭头冲身边走过的旷明嘀咕了一句。
　　旷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表态，倒是A3显然是听着了，回头瞅光头一眼：“什么？”
　　“没。”光头把花帽子从地上提溜起来，用蒙古医生的手法几下把脱掉的关节接了回去。好在他最后给端上的下巴，不然恐怕那声音会吵醒了死人。
　　发信号叫车来楼底下准备运嫌犯，旷明朝里屋走了过去。
　　阿利木见状顿时在袁朗手底下挣扎起来，却被袁朗二话不说像翻王八似的给放翻在地，熟练的扣好。
　　把阿利木交给了走过来的A3。袁朗看了眼里屋，见没有异状，那边的齐桓还抓着静力绳垂在窗外，先伸手把他接了进来。
　　齐桓腿边的刀鞘是空的，方才就是他在袁朗破窗而入的同时，一刀把想摸枪的白上衣的右手给钉在了桌面上。
　　那个倒霉鬼现在还晕瘫在桌角，手掌底下已积了一滩血，人倒是一声不吭。他想吭也难——连虎进来的有些晚了，进来时所有的目标人物都已经被控制住。于是连虎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顺手一拳揍晕了这家伙。
　　把静力绳从身上甩开，齐桓走到桌边拔回刀子，手上的疼痛把晕倒的白上衣从晕厥中唤醒，本能的张大嘴想叫，连虎还站在他身边没走，就手又是一拳。
　　音响系统再次强迫关闭，世界清静。
　　坐在屋当中地板上的阿利木喘着粗气，看到进了里屋的旷明再度走出来时，手里提了个类似公文包的皮箱子。他眼睛里猛的泛出极为凶狠的又有些绝望的光。
　　旷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走到袁朗身边，离他很近的齐桓清楚得听到旷明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一直在咯咯的轻响。
　　“一屋子的定时炸弹。”旷明语声里带着轻微的嘶哑，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情绪，他轻轻的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面上。箱盖上已经被他用刺刀钻了个小孔，探进软管窥镜，里面简易的定时装置，缠裹着线圈与炸药，一目了然。
　　“真他妈的丧心病狂！”齐桓咬着牙说。
　　袁朗抬头看看旷明，像是知道对方心里激如火烧的怒意：“叫专家来吧。”他说。
　　包里条块状的炸药外面绕着一层塑胶管，管内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号钢珠。这种炸弹如果在人群密集处爆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旷明嘴唇紧绷到几乎没有血色，才忍下把旁边的阿利木一脚踢死的冲动。
　　“上次就是DT的炸弹，我一个兄弟食指被炸断了，不得不退伍。妈的！”
　　最后他还是骂了出来。
　　全封闭的押运车已经开到楼下，几个嫌犯被拉起上衣罩住头脸，一连串的顺着楼梯鱼贯而下，押进车内。
　　光头听到旷明的骂声，回头蹭了过来，刚想开口，旷明抬腿轻踢了他屁股一下：“干活！想偷懒啊你？”
　　他的脸色倒是缓和下来。
　　光头故做夸张的揉揉屁股，拽起阿利木，不分轻重的揪起衣服扣了脸，往楼下推去。
　　阿利木一直没有说话，倒是变得安静的很。
　　屋子里清静下来，袁朗站在那台笔记本电脑前，上面的摄像头红光仍然在有节奏的微微闪烁着。视频监控程序的一侧的小窗口上，显示的正是这一片凌乱的室内景像，以及走来走去清理场面的两队人马。
　　齐桓手搭上笔记本电脑的上盖，询问的看向袁朗。
　　一直守在楼下指挥车里的吴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队长，网络追踪确定，可以关机了。”
　　袁朗这才点点头，齐桓一点儿也称不上温柔的啪然合上电脑，抬手扔给了一边的连虎。
　　里屋里几十件伪装成公文包，易拉罐饮料，钱包，手提电脑，手机等的□□，都已经在赶到的专家的监护下转移了出来，移入金属密闭箱子里。四下查看没有疏漏，留下几个排爆清查专家收尾，一队人就从屋子里无声撤离。
　　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

　　吴哲还窝在指挥车上，手边一台笔记本电脑，袁朗走过去时看到，屏幕上并排开着数个窗口，漆黑底色上不停的滚过一串串的荧绿字符。最后敲了几下键盘的吴哲抬起头，冲他一扬眉：“IP地址追踪显示是在市区，范围已锁定。”
　　看了标定坐标的电子地图一眼，旷明白净的脸上就露出个“狞笑”，抓起车上的通讯器直接要通了指挥部，三言两语后回身招呼光头等人：“走！开工。”
　　光头两个眼睛噌的放出亮光来，一个箭步蹿上改装后的运兵车，旷明直接跳进驾驶室，车子眨眼间发动起来，余下的人就在越来越快的行驶中噌噌蹿了进去，门一关，一溜黄尘的开走了。
　　齐桓把掉在一边晃当的通讯器挂好，袁朗揉揉手肘：“行了，没咱们事了，上工吧。”
　　于是逻辑照旧。
　　“不知道那这又能捞出什么大鱼来。”要完成安保逻辑任务，因此没有能参与下一次捉捕行动，齐桓觉得有些遗憾。
　　“不用急，大头在后头呢。”袁朗笑笑。
　　吴哲从指挥车上下来，刚才他先是侵入了阿利木的电脑，植入后门病毒后控制了对方的视频发送。随后顺着IP追踪到接收端，一个病毒过去，对方的电脑屏幕上顿时满满的全是各种广告跳窗，成百上千的的蹦出来，几秒后直接死机，即使重启也是无效。
　　网络平台现代的通信手段，倒的确给DT组织行动提供了方便，但在某种程度上，也让他们留下了更多的漏洞与破绽。现在旷明等人，就是奔着那些家伙去了。
　　当天晚上回到暂驻地——W市特警训练基地后，睡前是例行的体力训练。旷明在床边做着俯卧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光头做够了数，伸开四肢往干净凉爽的地上一趴，又给旷明数了几十下，也不见他有结束的意思，还以为是自己做得太少，一五一十的又跟着做起来。
　　冲完凉的杨可推门进来看见做俯卧撑的两个人，旷明是犹有余裕，一脸的若有所思，光头则是一脸咬牙切齿，笑得好悬把脸盆摔了。旷明这才回过神，起来看光头痛不欲生的趴在地面上不动弹，抬腿就是一腿虚踢：“干什么呢你？”
　　“我的个旷明哥哥哎……”光头拿手扳着床沿一寸一寸往起挣扎，“你知道刚才做了多少个俯卧撑？”
　　“想事来着，”旷明晃晃发酸的胳膊，“得跟指导员吹吹风，啥时间咱们这儿也得调个高科技电脑玩得好的进来才行。”
　　完着盆去洗漱的旷明又回头扎了光头一眼：“赶紧起来，你小子还装什么装？真要是体力这么不行，明天趁早回营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
　　话音没落，光头立马麻利儿的站起来，捞过一条毛巾直冲水房去了。

　　袁朗还不知道旷明已经打上了任务后短期借调吴哲的主意，他刚洗漱完，推开屋门就看到齐桓坐在床边等他。
　　袁朗倒是识相的很，放下脸盆后往床上一趴。齐桓也没多说，掀起后背的迷彩背心，就是几道划伤一片擦痕。
　　新发的黑色特警制服还是不如原来的穿得习惯，绑着静力绳从楼顶快速下滑又急速停止，暴起破窗，袁朗后背肩胛下面，磨出一片泛着血点儿的伤痕。
　　“我就知道，”齐桓说，“队长我怎么不知道你练过通臂拳？”
　　袁朗扭头想看伤，人类的脖子长度毕竟有限，看不着：“什么通臂拳，乱七八糟的。”
　　“必是练过，要不你怎么上药？”齐桓从口袋里摸出药瓶来，扔在袁朗枕头边上，起身要走。
　　“那不有你么？”袁朗趴在床上说得那叫一个自然而然，理直气壮。
　　齐桓手指柔韧修长，揉药的手法熟练，力道适中。袁朗抗过药水带来的一阵刺痒后，舒服的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齐桓忍不住就心想，自己也许真该学学A3的心狠手黑。
　　“齐桓。”袁朗微带睡意的叫他。
　　“嗯？”
　　“腰。”袁朗仍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
　　齐桓动作停顿了一下，另一只手还是按到了腰上。
　　“鸿飞他们，快走了。”袁朗说。
　　齐桓也听到过消息，老A的任务是这次几个队伍里最危险的，每是取道海路入境某国，然后就是在毫无后援的情况下，要完成一系列的作战任务。
　　“哪天？”他问。
　　“就这几天了。”袁朗说，“上边的意思，算是给他们饯行，也算是给咱们这次小小的旗开得胜庆庆功，明天有个小联欢会。”
　　齐桓没忍住，哧一声笑出声来。
　　袁朗闭着眼睛也笑，懒洋洋的。
　　联欢会？几个特种兵分队聚在一起的联欢会，恐怕整个就是一出胡作混闹。

　　——TBC
　　挠头，我写的菜刀果然是有些闷。嗯，胡闹会上让他闹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