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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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把你护送到家，我也该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哦~”市丸银笑容调侃里带着暧昧，转身离开，背对着占蓝挥挥手，颀长的身影隐没在走廊的尽头。
市丸银一离开，占蓝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浓稠起来，快没有办法呼吸了。乌尔奇奥拉依旧如往常一般视线冷冷地定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这一次在乌尔奇奥拉的注视下，占蓝莫名地心跳如擂鼓，心脏“咚咚咚”地在胸膛里躁动，连带着脸也有点燥热。
低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诫自己要镇定，抬起头来时扯起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脸，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敢放在乌尔奇奥拉的脸上，占蓝暗骂自己没用，只能无奈地把视线定在乌尔奇奥拉放在琴键上的苍白的手上。因为紧张而冒着冷汗的双手交握在身前，在乌尔奇奥拉的视线下慢慢地一步一步举步维艰地朝他走去。
“乌……乌尔奇奥拉，你好厉害啊，居然能把钢琴带到虚圈来……呵呵……”话一出口，占蓝就后悔得想狠狠敲敲自己的脑袋，人一紧张，果然容易犯傻，这是什么脱线的问题啊，好歹人家在虚圈生活了这么久，自是知道如何处理这类问题的，不然蓝染厨房里新鲜的瓜果蔬菜难不成都是在虚圈种出来的？就虚圈到处都是沙子的情况，想想也种不出啊，自然是要去其他地方淘的。
好在乌尔奇奥拉并没有要理会占蓝这个傻问题的打算，只是轻轻地扫了眼占蓝，又瞥了眼身边的空位，“坐下，女人。”
“啊？哦……”占蓝近乎呆滞地僵着身子坐在乌尔奇奥拉的边上。
看着眼前异常熟悉的黑白相间的琴键，占蓝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搭在琴键上，有点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奇异般地瞬间平复了占蓝躁动的心情。
说不出来的平静，好像找到了最安全最可靠的港湾，任不安多时的心在属于自己的港湾里休憩。占蓝闭上眼睛，十指条件反射般地在长长一排琴键上驰骋。
也许是太久没弹的缘故，原本熟记在脑海中的琴谱变得稍显陌生，很多时候都需要再回忆一下，因此琴音中间会有停顿或错调，有点凌乱破碎，但是占蓝依旧很自在很享受。
占蓝弹得很轻很轻，因此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就在她身边的乌尔奇奥拉的耳里，“乌尔奇奥拉，谢谢你。虽然你是因为蓝染大人的命令才这么做，但是我还是想说，尽管如此，你依旧是我生命中对我最好的人。”
乌尔奇奥拉看着身侧占蓝宁静平和的侧脸，眼神闪了闪，薄唇微启，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房内只有轻轻柔柔的琴声，似乎谁都不愿意打破这样平和的气氛，空气里像参杂了醉人的酒香，让人心醉。
占蓝又换了首曲子，随着舒缓的音乐，占蓝柔柔地开口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叫CHILDHOOD MEMORY，童年的记忆。有点讽刺吧……虽然我的童年几乎是空白的，别的小朋友有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但是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首曲子。大概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异常渴望吧。”
也许是受了琴声的感染，占蓝铺满了月光的脸显得有点落寞的悲伤，好像回忆起什么，嘴角有些苦涩得轻轻抿着，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如扇的阴影，轻轻颤动着，好像受惊的蝴蝶。
乌尔奇奥拉看着这样的占蓝，脑海内快速滑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抓住的情绪。他插在衣兜里的双手，居然想要伸出来抱抱她。她会没来由地傻笑，会无所畏惧地顶撞自己，会毫无章法地掉眼泪，但是这样的寂寞真的不适合她。
乌尔奇奥拉惊讶于自己类似于人类的多余的无聊的情感，眉头微皱，看占蓝的眼神也冷了许多，像乌尔奇奥拉这样的破面，绝对不会允许有扰乱自己心绪的事物的存在。
敛了敛心神，他想要离开这个让他变得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他不想离开这里，像受了琴声的蛊惑一般，乌尔奇奥拉最终只是走向了一旁的沙发，坐下来闭着眼，静静听着带着淡淡悲伤的琴声。
同一首曲子，占蓝无休无止地弹了不知道几遍，直到指尖有点酸胀地疼，才不舍地停下来。
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坐在身边的乌尔奇奥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垫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乌尔奇奥拉长密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呼吸很均匀，占蓝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没有反应，俨然已经睡着了。
乌尔奇奥拉不会知道，占蓝自然也不会知道，一个不会有任何情感，不会亲近任何人的破面，在别人的面前毫无戒备地安心熟睡，到底意味着什么。
占蓝弯起一抹很温馨的微笑，看乌尔奇奥拉歪着脑袋抱着胳膊睡得很不舒服的样子，占蓝以她生平最轻柔的动作，让乌尔奇奥拉平躺下来，拿过床上的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占蓝跪坐在地上，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乌尔奇奥拉的睡颜。
两道细细的泪痕加上苍白的肤色，乌尔奇奥拉的脸明明凝结着浓重的悲伤，但是任谁也无法想象，他睁开的双眼覆盖着坚冰，任谁都看不透，冰冷地会扎人。
占蓝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流行一种“点名”的游戏，被点到的人要回答点人的人很多问题。
其中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喜欢的人在你的面前睡着了，你会怎么做？”占蓝记得很多人的回答都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那个时候她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现在她想她大概能够明白了。
“喜欢”这样的字眼跳进占蓝脑海的时候，她丝毫都没有觉得惊讶，似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抗拒喜欢上一个非人类，也不抗拒他不是自己世界的人。
占蓝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可以在活着的时候找到喜欢的人应该很幸运了吧？她找到一个安分呆在虚圈的理由了，不是很好吗？
她想把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深深收在心里，带着它一起消失的话，也许很不错。
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挑开乌尔奇奥拉额前的碎发，略带迟疑地吻上乌尔奇奥拉苍白的额头。
今晚是个不眠夜，占蓝注定是睡不着了。
轻轻走到桌前，从包里掏出一副巨型的十字绣来，上面俨然绣着月亮与太阳一同升在空中的图案，巨型的彩虹挂当空，下方是一汪碧蓝的湖。
占蓝觉得这些应该是现世最美好的东西了，为人类传递着幸福美好，还有生的希望。她想把这些美好留给乌尔奇奥拉，等到她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再送给他，当然，这个离开，等同于死亡。
所以她也就没有顾忌地完成这最后一步，绣上自己的名字。怕乌尔奇奥拉中文看不懂，占蓝还特意改成拼音，至少知道怎么念吧。
最后一针绣完，占蓝满意地看着完成的作品，高举在眼前看看，摊在桌上看看，直到累了，占蓝才趴在桌上想最后看一眼就收起来，但是毕竟已经很晚了，占蓝趴着稍稍合一下眼，却就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占蓝转醒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脖子酸痛异常，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的后遗症，落枕了。
睁开惺忪的双眼，意外地发现乌尔奇奥拉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的眼神降到了冰点，表情像笼罩着深冬清晨的寒霜，占蓝有点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眼睛一瞥，却看到乌尔奇奥拉的手中紧紧攥着占蓝刚完成的作品，一瞬间，占蓝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乌尔奇奥拉的声音不同寻常得暗哑，周身散发着寒气，视线紧紧盯着占蓝的脸，一字一顿地开口，“ZHAN LAN。”
好多时候没有再听到的名字，占蓝没有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让那个她在乎的人，这样唤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