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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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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潞是完全没有没有想到萧子骞有这样的反应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生命中是没有任何试过缺失过他的。
在她还是灵体模样的时候,直到她离开的不久前,她还见过他一面。而在她最初回到慕歆这个身体里的时候,脑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直到她的记忆渐渐回来前,他就已经自己找到她的身前来。
但现在一想来,这对她而然毫无空隙的这个时间,对萧子骞来说,她是整整消失了五年。
——而他甚至无法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回来。
原潞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是现在这个反应了。
抿了下唇,没有多想就抬起手伸向他的头顶,实在地拍两了下。
萧子骞霎时愣住了,原潞对着他歪了下头,牵起一抹带着歉意的笑:“好像真的让你等了好久了,我都没有注意到,抱歉。”
两人对视半晌,萧子骞难得没有摇头否认,听了她的话,眼里还难得地流出了一点委屈:“嗯。”
……
那天两人说开了话后,原潞有一瞬以为自己觉得没有关系了。
但实际上相处下来,她还是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就像有两个不同人格在互相争夺她的身体一般。
比如说她见到萧子骞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有种想要扑上去的感觉,只是她的理智及时拉住了自己让自己不要胡来。
比如她不经意之下,就会无意识地对着萧子骞唤了声‘哥哥’。
如此这般……
一方面她有着慕歆的本能,另一方面却多了作为原潞的记忆,突然之间,她就像人格分裂一般。
而原潞的不对劲,萧子骞也看在眼里。
他一开始以为她是因为那部分记忆回来而感到不开心之类,又担心又愧疚地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但后来再观察下来,又发现好像不是他想像中的那般。
只是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原潞自己不说,他也摸不清,所以唯有尝试找些什么能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的事。
而不用他想多长的时间,一个机会就落到他眼前。
那个传说中的宝物,水和国皇帝专门从远方寻来的深山天树,终于在几次坏天气的耽搁之后,成功被运送到城里头。
本来萧子骞他们也没有故意去探问过,但因为他们还一直待在客栈里,他们四周都住着那些慕名而来的外地人,而那些人几乎每天的话题就是这个,因此他们想要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
萧子骞对此事没有什么特别兴趣的,但是因为觉得原潞对这些新奇的东西一定会喜欢,所以就叫上她一起到街上去看了。
原潞也在意料之中的答应了。
收到消息的人不止他们,一大群人早就已经堆满了整条通往皇宫的街道,熙熙攘攘的热闹得很,还得依仗着侍卫拦出一条路来让运送的马车通过。
看观摩的人群被推揉往街道的两旁,萧子骞动作自然地将双手拦在原潞的两边,为她空出一个区域,不让其他人推撞到她。
原潞却是在此时已经被四周的气氛感染到,正兴奋地一蹦一跳望前方看,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也没有发现萧子骞的动作。
这次那宝物的来头似乎真的很大,单就随着这队伍的人前前后后就佔了大半条街,从这边一看也见不到队尾。
而那深山天树真的不亏于它的宝物之名,在远处一望过去就能看见那与众不同的树冠。与一般的大树不一样,它的树叶带着金黄的色泽,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闪着彩色的光华,亮晶晶的如宝石一般,耀眼而吸人眼球。
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带着一股从未闻过的清新香气,送进在场人的鼻尖,让人心旷神怡。
原潞闻着也眯了眯眼。
“别吸那么多。”
从头上传来了萧子骞的声音,她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的,就与他沉静的双眸对上。
方才她一直没有留意,这么一看才知道两人的距离那么的近,一时僵住了,双眼吧嗒吧嗒地眨巴了两下。
萧子骞却仿佛没有发现她的不自在,只是对着她提醒道:“这些气味虽然对人体没有什么害处,但闻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
原潞看着他半晌,才‘哦’了一声:“那你也注意不要吸那么多。”
“嗯。”萧子骞笑了笑。
原潞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回过身,就着那衣袖捂着口鼻的动作往前走了了一点,试图想要拉远一点跟萧子骞的距离。
但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的人忽然又开始雀跃起来,人群推嚷着的波浪快速蔓延至他们这边来。
原潞一个不察,就被旁边站着的男人给推了下,差点就失平衡被推倒在地,幸好旁边及时伸来一只手臂,扶了下她的肩膀让她重新站稳。
她道了声谢,抬头看过去,发现这人竟然还是认识的:“乔公子?”
乔曲对着她笑了笑,又朝着她身后的萧子骞打了声招呼:“真巧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有些事耽搁了。”萧子骞先是低头看了眼有点心虚的正在避开他眼神的原潞,才将目光投向乔曲回道。
“哦。”乔曲闻言有点意味深长地应了声,来回看了他俩好几眼,半晌又凑近萧子骞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吵架了?”
萧子骞:“没有。”
乔曲退开了身子,又观察了下两人的眼色,笑了下终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转了个话题,又与萧子骞细声开始谈论些什么。
原潞见两人开始说话,她也不好介入,就转过头继续朝街上看。
但这么一转头,吸引她目光的却不是那个被当做宝物一般护着的那棵深山天树,而是在其中一处没有人注意的屋顶上,一个停止不动的身影。
原潞一开始看过去还没有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在扫过一眼后脑里过了一圈,才迟缓地发现那身影似乎多少有点特殊。
她再仰头看过去,那身影还是一动不动地停在那个位置。
因为逆着光还有离得远所以看不太清楚,但她却仿佛能感受到一道视线正望着她这个方向,而那道视线就正正是从那个位置过来的。
骤眼一看那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大鸟,但在原潞驻留目光半晌,就发现那些让人眩目的并不是背对着牠升起的阳光,反倒带着微弱的赤红,而那些光芒,更像是从牠身上发出来的。
那一定不是普通的大鸟那么简单。
原潞看着那边,有点出神地想。
“是月蚀白鳯。”
旁边倏尔响起了乔曲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兴奋,打破了原潞的怔愣。
原潞转头看了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说完话的两人,乔曲正顺着她方才目光所至之处看去。
“月蚀白鳯?”
乔曲没有回过头,还是紧盯着那个方向:“通体成雪白,但在日光与月光前都会发出如月蚀时所呈现的暗红般,因而有名月蚀白凤。出没之处现时有所记录的只有深山天树的四周。不知道其筑巢之处为何处,所以极为罕有。有说法是牠们是神明的化身,只在特定的时候降临到特定的地点,也有说法讲牠们是异世之灵,与别的异世灵魂会有互相吸引的气韵……”
说着,乔曲拍了拍旁边的萧子骞:“我先走了。”
接着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急匆匆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原潞目光从乔曲的背影移开,再次投向那只大鸟,却越看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没有什么想法地就回头拉了拉身后人的衣袖:“子骞,我们先前有没有见过那只鸟啊。”
萧子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才回道:“应该没有吧。”
“对吧,这样漂亮的鸟看过一次也应该不会忘了吧……”原潞听了他的回答后,也喃喃地认同道。
这么一会儿,那棵深山天树也从街头的位置渐渐地被马车带到原潞他们眼前的街道。
原潞自然地拉着萧子骞的衣袖将他拉至于自己平行的位置,让两人都能确保到最好的视野。
在远处看还没有太大感觉,但在近处一看就发现这还真是一棵庞然大树,得用上六匹马在前方拉动,还有一群随队的人在旁边帮忙抬着还有护着那些枝叶。
但尽管那些已经尽量用心护着那些枝叶,但难免还是有些漏网之鱼,一个不小心就会捧着折了掉到地上。
因为这天树来得珍贵,就算是一条小小的枝叶也会引得一众人上前抢夺。
方才前头那偶尔就会出现的小混乱大概就也是这样造成的吧。
原潞这么想着,在鼻尖处一股异香竄过,同时旁边又有一阵推揉,她连忙拉了下身边的人稳住身子,在站定后,又自然地要松开手。
但不等她收回手的,一只手稳稳地抓着了她,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将她拉住了。
原潞转头看过去,只见对方没有向这边看过来,目光没有从前方的树上离开过。要不是手上那温热而粗粝的触感是如此的实在,她真的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潞潞。”
就在这个时候,萧子骞轻轻唤了一声。
原潞莫名有点紧张,轻轻抽了一下手没能收回,就有点无奈抬头问道:“怎么了?”
这一抬头,就刚好与他转过来的目光对上。
原潞张着漂亮的眼睛与他对视半晌,忽然眼尖地瞧见了对方的耳朵也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原潞不合时宜地想,觉得这情况尴尬的不止是我一个,那我就安心了。
但不等原潞的心稍微安定下来,又听萧子骞开口:“潞潞,你怎么就一直避着我?”
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委屈。
“我怎么避着你了?”原潞下意识就回了这么一句。
“你没有吗?”
“我……”原潞正想回答没有,下一刻脑海里却蓦然冒出了自己最近的各种举动,反驳的话语一顿,在说出口的话就变成,“……对不起,因为我还是不太能适应过来……”
本来原潞脑里还尝试组织着说辞,思考着怎么样的说法会比较委婉一点好让人接受,所以说起来也慢悠悠的。
可对方却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劈头就一句。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欸?”原潞瞬间傻眼,看着他半晌只抛出一个音节。
那、那么快?
可原来这并不是完结,接着,她就听见对方接着说。
“但我想要补偿。”
原潞倒是有点意外,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但也顺着问道:“什么补偿?”
“上一次你将这个给我的时候,还有东西欠下了,我还没有收到。”
话落,他低头示意了下自己腰间的位置。原潞跟着看过去,他说的是那一直系在腰间,那个先前她给他做的,‘平安符’。
原潞看着那边,眉头微蹙,一阵子也没想出个所以来,开始喃喃自语道,“还有什么……”
想要说什么的她却在下一刻戛然停下话语。
她有点难以置信霍地抬头看向萧子骞,只见对方的耳尖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但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你、你该不是说……”原潞颤巍巍地碰了下自己的嘴边,却又像是被什么烧到一般,猛地收回手。
说到这个平安符,不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她造的孽吗?
明明只是自己缝了几条线的小香囊,却在那瞎掰是什么‘平安符’。
还要,还要……
对方也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眼睑垂了下来,连着语气也放低了:“不行吗……?”
原潞抿了下嘴,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他,正想说‘要不你在想个别的补偿’,对方却又带着仿佛接收了天上所有的难过于眼里的眼神朝她看过去。
“可是好像就是因为欠了那个,我比之前更容易受伤了……”说着,他还用空着的手拉了自己一边的袖子,上面除了几道旧有的疤痕以外,还带着一条新造的伤痕,深红色细长的一道划痕明显得刺眼。
竟然还卖起惨来了!
原潞听了他的话,看着他的手半会儿,心里已经晃得要塌了,脸上却不露,还是没有说话。
她心里一众的小人正在开会。
——好像真的好可怜的样子……
——她也不是第一次亲他了,还害羞什么?
——不是啊,小孩子与现在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过是碰一下,你是能吃什么亏!
——你摸摸自己的胸口,抚心自问,你难道没有一点点……
须臾,对方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原潞感到两者皮肤相接产生的细微刺痛感,那些没说完话的小人通通化作了烟雾。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带着失望的话语,伴随着手上的力度一松。
不等对方退开,原潞反手将他捉住,娇小的手掌勉强将他的手指给包在手心里,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
就这么点东西,她怎么就不能答应!
“就一下!”
原潞感觉到自己的脸霎时开始飚热,不用看也知道该是红得不像样了。
她拉着萧子骞的手,几乎是在话落的瞬间,就踮起脚尖。
她闭起眼,凭着直觉地向前。
一吻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