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唐门园子

30、第 30 章

　　屋子里依旧暖融融的，林说推开房门，带入了一股沁凉的冰雪寒意。围在电视机前的三个人听见动静齐齐往门口看来，林说跺了跺有些冰冷的双脚，冲她们笑了笑，“人已经齐了，一会开饭。”说着，侧过身，给身后的人让出位置。

　　荣欣还是第一次见到林说这位传说中的哥哥，个子很高，和林说差不多的高度，留着利落的短发，长相带着些许侵略性，有种不好接近的感觉。荣欣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感觉自己有种从冰天雪地里又跑了一圈的感觉，冷飕飕的。她把身边刚脱了外套的荣珂往怀里团了团，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了起来。

　　林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没有多说什么，拿着东西和林说进了厨房。

　　厨房里并没有单独的空调，客厅的暖风也吹不到这里，终归是有些冷。林说拿了水壶，倒了杯热水出来，伸手递给林成，劝道：“你先去客厅喝点热水，这里一会就好。”

　　林成接过水杯，并没有走，只是站在旁边呷着白水，看林说忙碌。

　　林说余光瞥了过来，见他不走，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将锅里炖好的蛋羹取了出来，放旁边晾着。之后从柜子里取出几瓶椰汁，放热水里，用热水的余温把椰汁浸热。

　　放着饭菜的保温箱在路上落了星星点点碎雪，被热气一熏都溶化开来，在桌上留下一圈水渍。林成喝完水，放下水杯，拿了布巾，低头细细擦起了那些水渍，擦到一半时，看着盒子里的饭菜，他突然开口，“在国外时，饮食吃得习惯吗？”

　　林说看着在温水里沉沉浮浮的果汁瓶，神情温和，“还好，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他将一罐椰汁捞起，伸手感受了一下温度，似有觉得还有些冰，又将瓶子放进了温水中。在瓶子轻微的碰撞声中开口道：“后来我去了中餐馆打工，会打包些吃的回来，就好了很多。”

　　回来的几个月，他们从来没有谈过有关国外生活的事情，两人都有意识的避开来。这么直白的谈起，尚且是第一次。

　　林成点头“嗯”了声，双手机械地擦着面前的桌子。厨房里一片安静，隐约传来客厅电视里《小猪佩奇》的片尾曲，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似是没曾想会听到这个答案，愣了片刻，林成才继续开口，“你那时，钱不够用吗？”

　　听到这个疑问，林说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低笑出声，“那时候有些钻牛角尖，总觉得用了你的钱就没了底气，以后见面了就要低头，所以就想着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说完他似是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好笑，摇摇头，补充道，“结果那段时间搞得学业和身体一团乱，也是吃到了教训，最后就老实了。”说完，他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又捞起了一个瓶子，觉得温度够了，就一个个摆在旁边的托盘里，伸手递到林成面前，“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帮我把这些送到客厅吧。”。

　　林成张了张口，看着在厨房继续忙碌的人，终究还是没说出其他的话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林说听着身后离开的脚步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笑了声，也不知道是在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中午的饭菜都是已经做好了的，并没有多少东西还需要准备，林说并没有在厨房停留多久，端着给荣珂准备的蒸蛋来到了客厅。

　　等吃完了午饭，屋外的雪依旧在下着。几人都围在餐桌前，正中间摆着一个蛋糕，荣欣笑眯眯地介绍，“这个是我爸做的，大家一定要尝一尝。”

　　话音刚落，荣珂突兀地打了个嗝，连忙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旁边的齐青看得直笑，伸手去摸他的小肚子，看看是不是已经变成西瓜了。

　　笑闹了一阵，林成将蜡烛点燃，看着林说，提醒他吹蜡烛、许愿。

　　天还没有黑，纵然客厅里关了灯，可光线依旧还算充足，显得烛光有些微弱。林说看着那两点暖黄色的烛光，闭上眼睛。他其实并没有许下什么愿望，大抵是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惊世骇俗，并不像儿时想要的小汽车那样，只要许个愿望就能达到。

　　吹灭蜡烛，分切蛋糕，每人拿了一份当做下午的小点心。荣珂吃了两口，实在有些撑，干脆放下吃的，跑去阳台边，看屋外的落雪。荣欣也不去管他，捧了杯乌龙茶，在一边消食。

　　齐青看着阳台上贴着窗户往外看的小孩，看着荣欣感慨，“你弟弟比你小好多。”

　　荣欣听着乐了，“这是我叔叔家的孩子，周末让我家帮忙照看两天。可我妈要带学生去参加个竞赛，我爸忙着店里的事，就只好我来带了。好在这孩子听话，带着不算太麻烦。”

　　齐青也觉得这孩子有趣，和荣欣拿着橘子去逗孩子玩了，沙发上就剩下林成两兄弟。

　　电视机里放着上映不久的一部电影，嘻嘻哈哈的情景喜剧风格，看着倒也热闹。此时电影正放到一半，中间插播了广告，广告后就是这个频道即将播出的电影预告。屏幕上是一幅黑白画面，一个中年妇人失魂落魄般跪坐在地上，巨大的雷鸣声，压过了她喉中低低的呜咽。屋外，瓢泼的雨幕中，一个女子躺倒在泥水里，再也无法醒来。柔美的女音在此时响起，“接下来，即将为您播出电影《雷雨》，敬请期待。”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林成想起之前有天晚上，他工作到很晚才回来，林说在家里等他回家。那时候林说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的电影也是《雷雨》。他那时有些奇怪，询问林说为什么要看这个电影。林说只是说觉得有趣，后来还很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问他觉不觉得剧里的那对兄妹恶心。

　　那时候他说，那对兄妹也不知情，也是受害者。

　　林说是怎么回应的？他说：“如果是明知故犯，那才是真的恶心。”

　　......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一旁的林说看了他一眼，似是察觉出他的异样，伸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换到了少儿频道。屏幕上，几只元气满满的小狗在缤纷的背景中欢快地跑着，活泼、轻快的音乐在客厅里响起。原本在阳台边一本正经欣赏雪景的荣珂听了，口中喊着“汪汪队”，欢喜地跑到沙发边坐下，认认真真看起动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