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正》唐门园子

3、第 3 章

　　看林成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已经擦干，锅里之前放的水也烧开了，林说从冰箱里拾了十几个包好的馄饨出来，放进锅里。又拿出一个碗来，切了点葱末，放上盐和香油，再撒点虾米，弄了一碗馄饨汤。这时锅里的馄饨也已经煮好，盛出来，端到餐桌上。

　　依旧是林成一个人吃夜宵，林说只端了杯温水在旁边刷着小视频。

　　“新包的馄饨吗？”林成咽了一个馄饨下肚，微微眯了眯眼睛。

　　林说点点头，“嗯，玉米虾仁馅的。上次看你挺喜欢这种的，就多包了点。”

　　餐厅里安静下来，暖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为这里披上了一层静谧的纱。周遭静悄悄的，透着股安详、平和的味道。林成吃了几颗馄饨，伸指在桌上敲了敲，提醒林说道：“十一点了，你去睡吧，一会吃完我自己会收拾。”

　　确实已经十一点多了，林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笑了笑，“不是说熬夜是现代青年的常态吗？我这也不算晚。”

　　林成听了这话也不开口反驳，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这种眼神对林说还是有威慑效果的，他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乖乖往自己卧室走了，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吃完也早点睡。”

　　然而林成是不可能早点睡的，今天刚跟老板汇报了邻省业绩下滑的事情，分析了缘由，后面自然是要给出解决方案。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要求，可这种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越快越好。老板不会考虑你的工作强度是不是合理，只知道事情早一分钟解决，他的损失就少一分。

　　林成动作尽量轻地将碗筷收拾好，又简单洗漱下，这才往书房走去。经过林说的卧室，他顿了下，看林说房间的灯已经关了，确认这人没有真的熬夜，才安下心来，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开始了新一轮的加班。

　　一夜过去，早晨林说起床时，就见林成已经在客厅了，他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看着是准备出门的模样。见林说过来，嘱咐了声：“今天有事，不跟你跑步了，马上就走。厨房里给你留了煎蛋和面包，记得吃。”说完，拿起车钥匙就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一个人，林说安静地洗漱完，把林成昨天随手放在椅背上的毛巾捡起来，连同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调好开关，穿上运动鞋，出门开始了晨跑。

　　小区里每天这个点晨跑的人并不多，也就小猫两三只，大多都认识。他们年纪都比林说大上许多，基本都是已经退休的老人家。林说年纪小，长得又乖巧，难得还没有大多数小年轻的惰性，很得这些长辈喜爱，没事就爱和他说两句话。等他刚跑完一趟回来，慢慢走着平缓呼吸，旁边也刚跑完的顾大爷就跟他聊上了。

　　“小林啊，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猫的嘛。我家阿白要生了，要不要送你一只？”说完还颇为自得地补充道，“我家阿白是银渐层，长得好看还乖。”

　　林说其实还挺心动的，可还是摇了摇头，“我开学后回家比较少，我哥又太忙，有时候还出差，都没人照顾它。”

　　一听这话，顾大爷也就打消了送猫的想法，颇为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你哥这也太忙了，我看他这刚一大早就又出门上班了，还好我退休得早，不然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林说又陪他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其实林说不愿意养猫，不光是担心没时间照顾，还有就是，林成并不喜欢猫这种宠物。倒不是因为铲屎、喂食太过麻烦，或者阴雨天气味道难闻这类问题。而是因为他的睡眠质量不好，很容易被吵醒。

　　猫这种生物，晚上总是很精神，有时候闲得无聊了就会叼着玩具主动过来挠门，要让主人起来陪它玩。哪怕没人起来跟它们玩，这种戏精生物也能自娱自乐地在客厅里辗转腾挪，玩得不亦乐乎，闹出不小的响动来。林说高中时养了一只小猫，后来发现林成总是半夜被吵醒，然后整夜整夜得睡不着。他虽然从来没有抱怨什么，可林说还是很愧疚，最后把猫送给了当时还住在他家隔壁的齐青。从那之后，林家就没有再养过猫，估计以后也不会养这种宠物。

　　回到家，餐桌上的煎蛋和面包还带着点余温。林说倒了杯牛奶，坐在那里慢慢吃了起来。林成的做饭水平真得很烂，不过煎鸡蛋还拿得出手，鸡蛋是林说喜欢的糖心蛋。林说不喜欢那种一戳就能流出蛋液的，他喜欢最中间部分的蛋黄是半凝固状态的那种，林成总能做得恰到好处。滴上一滴酱油，就很美味。两个煎蛋下肚，吃了几块面包，又喝了杯牛奶，早餐就解决了。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除了早上和下午给自己安排的各两小时学习时间，还有很多空闲。林说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这种天气也不太喜欢出门，就时不时在家里做一些吃的。只是林成最近总是回来得太晚，回来也只能吃一些简单的宵夜，也不知道他平时的工作餐有没有好好吃。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他还是发了个短信问了下林成今天是不是要加班。可惜事情并没有什么反转，林成果然是要加班的。倒是齐青不是很忙，俩人下午发信息聊了好一会，最后还约了周末过来吃锅子。

　　林成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总算在周五结束了，这天总算是在正常时间点到了家，整个人透着股超负荷完成工作后的疲累感。晚饭还没有准备好，林说在厨房忙碌着，灶台上的瓦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正炖着鸡汤，另一口锅里正闷着红烧羊排。这会儿，他正在炒木耳山药。

　　林成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喝了一口，就这么靠在冰箱上，看着林说忙碌，偶尔帮点小忙。

　　瓦罐里的鸡汤已经炖的差不多了，揭开盖子，肉香味扑面而来。林说撇去上面的油脂，盛了一点尝了下，觉得差不多了，就关掉了火。鸡汤的上面飘着几颗红彤彤的红枣，随着翻滚的汤汁浮浮沉沉的，看着讨喜得很。

　　林说拿出汤碗装了一些出来，脸上笑盈盈的，开口道：“鸡汤挺不错的，明天带点给齐青姐尝尝吧。”

　　林成正站在电饭煲前准备盛饭，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点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齐青这几天刚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节食减肥，你这算不算故意拖她后腿？”

　　听了这话，林说也无奈了，语带笑意：“这个月才过了一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开始节食了。”也不知道这次是能坚持三天还是两天？

　　吃完饭，是林成负责收拾。林说倒了杯牛奶，捧着杯子坐在餐桌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偶尔随意聊几句。两个月的暑假眼看就要过去三分之一，这半个多月林说都待在家里几乎没怎么出门，对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他未免太安静了些。林成总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多跑多玩些，安闲的时间过一年少一年，再不好好玩玩就没什么机会了。便提议道：“假期还有很长时间，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玩挺好。”

　　杯里的牛奶晃动了下，有一缕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林说放下杯子，拿起纸巾仔细的把嘴角和衣领上沾到的液体擦干净，垂眸思索该怎么开口。林成有点疑惑，实在不知道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好抉择的，开口问道：“是还没想好去哪里吗？”

　　林说确实还没有想好，只是所想的事情并不是“去哪里玩”这一个。他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掌心的纹路紧紧贴在光滑的杯壁上，因紧张带来的战栗感顺着手掌传递过去，带着杯中液体泛起一阵阵的涟漪。林说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艰难的组织语言：“我......我准备用这个假期学些东西。学校有个和A国的交换生项目，我有点感兴趣。”刚开口时还有些磕磕绊绊，最后总算能流利的说出口来，“所以我想趁假期多学习了解下，做点准备。”说完，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静默的等着对面人的反应。

　　林成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下，他其实前段时间就发现了一点端倪，只是林说一直没有跟他提，他还以为林说是有什么顾虑才不愿意跟他开口。为此，还特地找了齐青帮忙，想让齐青来跟林说沟通下这个事情。没想到林说这时候又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了。

　　“嗯，我知道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出国了？”

　　林说低头没有回答，房间里一片安静，陡然间“叮！”的一声响起，微波炉中为林成准备的牛奶已经热好。林说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微波炉前打开门，伸手便要去拿杯子。林成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上，此时被他这个莽撞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拦，一把握住了林说的手往回拉。可惜还是有点晚了，看着这人被烫红的指尖，林成一言不发的将人拉到水龙头下，打开冷水冲刷下来。冰凉的水流将指尖灼热刺痛的感觉带走，也拉回了林说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神志，他看着对面人一声不吭沉默着的样子，一时有点心虚，呐呐开口：“我没事。”

　　他有没有事不是自己一句话就能定性的，林成的眼睛还不至于只能当个摆设用。闻言有点生气，可终究没有发火，看着那人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嘱咐到：“下次小心点。”好在手指只是稍微碰到了下，烫的并不严重，只是稍微有点发红。

　　林说擦了擦指上的水珠，轻轻一捻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之前决定好要离开的决心与勇气似乎像刚刚冲刷在手指上的水流一般就这样流走了，他低声开口解释道：“其实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不一定要去。”林成拿起纸巾，将两人手上的水渍擦干，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抽开了手。林说蜷了蜷手指，一下子觉得手里空落落的，想抓住点什么可最后还是默默的缩回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