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燃情》雪叮呃的猫

95、乖

　　他们约定的篮球赛在第三天的下午进行。孔明本来想说在区体育馆包个场，结果他把消息往同学群里一发，好多人纷纷说要到场助阵，其中留校在新经一中当老师的同学提议干脆到学校去打这场球，来一次彻底的怀旧。这一次相聚、这一场球赛，成了这群站在青春小尾巴上的人们最后的狂欢。
　　当夏渝和冉晴坐着孔明的豪车来到新经一中门口时，三个人都傻了眼。他们原本以为只是让学校门卫通融一下进去打会儿球的事儿，到了才发现不知何时这场球赛已经演变成了一次大型校庆活动。教学楼主楼门口竟然还拉起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新经一中校友会篮球赛”。校门口大小车辆停得满满当当，比家长会的时候还热闹。
　　“这你干的？”夏渝对着孔明问道。
　　“不是，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就以前咱班那个叫王珏的你还记得吗？他现在是这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这些都是他撺掇的。我也没想到他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这么年轻就教务处主任了？”
　　“嗨，他爸是区教育局的，咱这小地方，你懂的。”
　　“哦……”
　　冉晴站在校门口感慨万千。她当年离开这里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回来，更没想过会跟夏渝一起回来。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出其不意。
　　学校已经重新翻修过了，当年那栋冬冷夏热的高三楼已经被一栋全新的现代化教学楼所取代，那些曾经遍布了他们年轻身影的回廊和转角全都消失不见了。操场也全部整修过一遍，刚换不久的塑胶跑道和人工草皮还散发着崭新的气味。篮球场也从过去的水泥地变成了塑胶地面。一切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包括这群站在操场边喧哗吵闹的人们。
　　冉晴和夏渝原本是不打算参加国庆的同学聚会的，他们回峰海只是想自己到处看看。冉晴在这群同学里没什么朋友，唯一想见的那个人已经天天睡在她枕边了。夏渝虽然上学时人缘不错，但是当年他入狱的事曾经是新经区的一个爆炸性新闻，现在再面对过去这些人，他很难不成为人们的谈资。
　　他们俩谁都没有想到，因为一次随意的约球，最后竟然被迫参加了一场大型同学会。
　　三个人来到篮球场，全都觉得特别别扭。夏渝和孔明为了打球都穿的运动服，冉晴为了配合气氛也只穿了简单的T恤和短裤。结果到了这里发现那群来当观众的人一个个全都穿得端庄正式衣冠楚楚，各种名牌傍身，把这帮人直接拉去搞个高级酒会都完全不成问题。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站在篮球场边明明应该是穿正装礼服的人显得突兀才对，可当这样的人成为大多数时，少数几个穿运动服的反而成了异类。
　　其实这样的场面也并不稀奇，说到底，这群人大部分也都不是为了看篮球赛而来的，这场比赛只是他们相聚的一个由头，每一个人都打着老同学的旗号，带着自己的目的出现在这里。操场上、教学楼前到处都散布着他们的身影，只要能炫耀自己同时拓宽人脉，站哪里不是站。
　　许霖远远的朝他们三个人走过来，对着孔明说道：“我说，这什么情况啊？咱们这是来打球儿的吗？这排场你搞的啊？”
　　孔明：“冤枉啊！这回真不是我的锅。我只是到同学群里去拉人打球，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许霖：“那这不还是你的锅吗？”
　　孔明：“……………………行吧，随便吧……”
　　此时两边队员都到齐了，然而场外观众们却极其不敬业，各种虚伪的寒暄和假笑声漫天横飞，就没几个人在往场上看的。
　　对面一个队员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动物园里的猴儿呢？”
　　冉晴说道：“猴儿什么猴儿，踩着恨天高遛操场的才是猴儿！这里是篮球场，你们是来打球的，别管那些猴儿干什么！”
　　“嗯，冉晴说的对，咱们开始热身吧！”孔明在一旁说道。
　　见有新经区首富之子撑腰，队员们全都来了精神。毕竟孔明是在场大部分猴儿的巴结对象，只要他在场上，有几个敢在旁边叽叽喳喳的。
　　夏渝把背包放到场地边上，脱下外套，冉晴站在他对面很自然的准备接过外套，结果夏渝突然笑着展开外套蒙在了她的头上。
　　“夏渝！！”被蒙在外套里的冉晴胡乱的扯着，把外套给拽了下来。她的头发因为跟衣服材料的摩擦而起了静电，头顶的碎发毛毛燥燥的竖了起来。
　　夏渝看着眼前这个真·炸毛女孩，得逞的笑着。
　　“你怎么这么讨厌！”冉晴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用小拳头娇嗔的砸向他。
　　夏渝一只手接住她的豆沙包拳头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帮她抚平头顶毛燥的头发。两个人甜甜蜜蜜的笑起来。
　　还是那片篮球场，他们再也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哎！撒狗粮那个！接球！”孔明说着就一记传球飞过来。
　　夏渝刚转过身，球就已经飞到了跟前，他赶忙抬手接住，差一点就碰到了冉晴。
　　“你丫给我小心点儿，差点儿砸着晴儿！”他朝孔明喊道。
　　孔明回给他一个鄙视的手势。
　　“那我先过去了。”夏渝转回来对冉晴温柔的说道。
　　“嗯。”
　　“等会儿你别站太边儿上，小心球砸着你。”
　　冉晴笑笑：“知道啦！”
　　夏渝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这才跑过去热身。
　　冉晴抱着夏渝的衣服，刚要去帮他整理背包，就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
　　“你怎么才到啊？杨毅都开始热身了。”冉晴对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于倩说道。
　　于倩：“哎呦……跟我爸家那群亲戚吃饭，一大家子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我想走一直走不了……幸好比赛还没开始……呼……”
　　于倩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场上的杨毅笑着挥了挥手。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看着她们各自的男朋友在场上帅气的身影。
　　昨晚在酒吧里大家都穿着衬衫，而且都坐着也看不出来。此时冉晴才发现夏渝跟杨毅一般高了，他肤色比杨毅略深些，体格也比杨毅要更壮，肌肉的线条也更硬朗。
　　她悄悄的勾起嘴角，自言自语道：“原来还是年下啊……”
　　“嗯？你说什么？”于倩问道。
　　“呃……”冉晴想了想，决定把自己当年嗑的这对CP分享给好朋友。
　　夏渝在热身的间歇就看到冉晴和于倩一边嘀咕着一边朝他们这边看，还时不时的露出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他太了解冉晴了，一看就知道她在干嘛。
　　“你别说，这么看还真是挺配的，双A组合，我的最爱啊……”于倩眼神向往的看着场上，想了想又说道：“哎不对，咱们这样嗑自己男朋友的CP是不是有点儿变态啊？”
　　冉晴耸耸肩：“那你就别嗑喽，反正夏渝早就知道我是变态。”
　　于倩一脸委屈：“不是，你都告诉我了，我现在都无法直视他俩了，你又让我别嗑？”
　　冉晴搂过她的肩膀说道：“所以嘛，你想那么多干嘛，我们要及时行乐，能嗑一会儿是一会儿，你不告诉杨毅不就得了。”
　　“你说的也是啊……”
　　两个女生继续头挨头看向场上，两脸姨母笑完全掩藏不住。
　　一个球滚到冉晴脚边，她弯下腰捡起来，抬起头就看见若无其事走过来捡球的夏渝。
　　她伸出手刚要把球交给夏渝，却被夏渝一把拽到离于倩两步远的地方。
　　夏渝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小心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冉晴不自觉的瑟缩了下，之前有几次因为她撩拨太过导致夏渝失控，害得她之后的两天都浑身酸痛到不行的经历还记忆犹新。
　　“还嗑吗？”夏渝的声音很轻柔，却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不不不不……”冉晴拼命的摇着头。
　　“乖。”夏渝揉了揉她的头发，接过她手里的球转身回到场上去了。
　　于倩见夏渝走了，就凑过来继续跟冉晴讨论。
　　“所以你以前站杨毅是攻，现在站夏渝是攻了？”
　　“什什什什么攻不攻的！我从从从来不看这些！你你你你不要跟我说这个！”冉晴看着场上正朝自己这边瞟过来的夏渝，慌慌张张的说道。
　　于倩：“？？？？？？？？？”
　　冉晴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叮～”于倩的手机响了下。她拿出来一看。
　　冉晴：【对，杨毅以前比夏渝高】
　　“噗……”于倩看了看一脸正经站在那里的冉晴，又看了看场上的夏渝，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还什么“夏渝早就知道我是个变态”，听她唬人呢，这丫头在夏渝面前一向都是个纸老虎。于倩笑笑，开始跟冉晴线上讨论CP。
　　热身结束时，周围的观众也都聚集起来，不再像刚才那么混乱散漫。
　　孔明的秘书指挥着人搬来了几个大冰桶，里面是各种水和饮料。这人刚刚是跟冉晴一个车过来的，他看到冉晴站在旁边，就很自然的拿了两瓶饮料过来。
　　“冉小姐。”秘书一身板正的西装，十分客气的把饮料递到冉晴手里。
　　“啊，谢谢！”冉晴对他笑笑。
　　“不客气。”秘书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去忙了。
　　冉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大国庆的他还要跟着孔明瞎忙活，也不知道孔明给他多少加班费。她不知道这一幕被周围很多人看在眼里，他们各自心里都开始打着算盘。
　　比赛开始前，作为学校教务处主任的王珏还做了个简短的发言。这个人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过去那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小胖子，现在变成了一个满嘴官腔世故圆滑的大胖子，让人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影子。
　　担任比赛裁判的是新经一中现在的体育老师，面对一群比自己年纪大的前新经一中学生，年轻老师显得有点腼腆。
　　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哨响，负责跳球的夏渝和杨毅一齐高高跳起。夏渝的弹跳力十分明显的更胜一筹，他右手一勾将球传向一侧，被早就站好位的孔明稳稳接住。孔明将球运到三分线遇到对方防守队员，他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把球带到篮下，此时站在篮下的许霖正被对方队员挡在前面，孔明给他使了个眼色，假意自己进攻，当对方冲上来阻挡时，他从对方臂下空档把球传给了许霖。许霖轻松上篮得分，成功开局。
　　周围的观众都跟着兴奋起来，被岁月蹉跎殆尽的青春感逐渐开始苏醒，包裹在西装礼服下的躁动不安开始突破禁制，很多人激动的喊着叫着。冉晴朝身后站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看了看，满意的笑了起来。毕竟还都只是三十岁的年纪而已，平日里因为各自肩负的社会角色而不得不压抑住的那些躁动，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杨毅带球突破到篮下，夏渝已经跑到位准备迎战，杨毅强行突破上篮，夏渝同时起跳，在高空一记盖帽将球打飞出界。
　　这一个盖帽盖得十分漂亮，场外观众都跟着欢呼起来。杨毅看向让他丢了人的夏渝，夏渝挑了挑眉勾起嘴角，带点挑衅的朝他笑笑，那笑容简直跟过去那个坏小子一模一样，仿佛在说着：I am back.
　　冉晴看到夏渝的模样心都跟着震动起来，她的男孩回来了。
　　此时在一旁的于倩也是一对星星眼，当然她看的是杨毅。
　　“没想到这个闷葫芦打起球来这么帅……”她喃喃自语道。
　　冉晴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恭喜你，捡到宝了，好好珍惜吧！”
　　重新发球前，大家各自站位，夏渝跟杨毅一直是一对一盯人，只见夏渝趁这个空档把手搭在杨毅肩膀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毅看了看他笑了起来。
　　冉晴默默的觉得这画风哪里不对，以前的夏渝打球很少会去跟对手互动的。
　　于倩倒是不疑有他，反而嗑得欢乐，“哎，他俩还挺有爱的嘛！”
　　“有爱”两个字让冉晴神经质的抖了下，她看向场上的夏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队这次的实力是真的势均力敌。夏渝这边除了跟孔明和许霖的铁三角外，找的另外两个人也是球打得很好的同学，虽然大家互相缺乏点配合，但整体实力是很高的。而杨毅找的也是经常跟他一起打球的朋友，那边也有一个配合默契的铁三角。两边不分伯仲，比分一直咬得很紧。
　　许霖将球传给三秒区内的孔明，孔明试图突破结果被对方盯死，他反手将球回传给夏渝，杨毅以为夏渝一定会带球强突，却不想他却运球后退两步，直接退到三分线，毫不犹豫的起跳出手。
　　汗水打湿了他线条凌厉的肌肉，秋日午后的阳光将它们映成金色。球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然后应声入网，还停留在半空的手随即握成庆祝的拳头。
　　“Yeah！！！”场边观众全都欢呼起来。三分球是除去灌篮外最能拉高门外汉观众兴奋值的东西。
　　冉晴高举双臂开心的喊着。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看比赛的女孩，场上那个是她的男人，她的骄傲，她恨不得大声告诉所有人。
　　“夏渝还是很帅啊！”
　　“嗯，我当年很喜欢他呢！”
　　“我也是我也是！”
　　“你现在也可以喜欢他啊！”
　　“拜托，我都当妈啦！”
　　“哎，你可以啊，你单身，去追他啊！”
　　“那方璇也可以啊，她不是以前还给夏渝写过情书的嘛！”
　　“真的假的？那后来呢？”
　　“还能怎样？当然是被拒了呀！”
　　“哎呀，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能不能别提了！”
　　人群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互相调侃着。
　　冉晴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几个打扮端庄中透着艳俗的女人，她嘲讽的勾了下嘴角，转过头看着场上身姿飒爽的夏渝。
　　“别想了，我的。”她小声说道。

　　中场休息时，两边的队员各自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配合，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地盘休息去了。毕竟只是场友谊赛，他们也都不再是好胜的少年，大家都把输赢看得很淡，只是想体验这久违的酣畅淋漓驰骋赛场的感觉罢了。
　　夏渝回到冉晴身边，杨毅的休息区在对面，于倩已经跑过去了。
　　冉晴把一瓶冰水递给夏渝，拿过毛巾替他擦着脸上的汗。
　　夏渝一边换上干净的护腕一边问道：“怎么样，打得还行吗？”
　　“怎么能是还行呢？简直是太好了！你球打得比以前更好了！刚刚那个盖帽儿实在是太漂亮了！真的好帅啊！”冉晴兴奋的说着。
　　夏渝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微光，仿佛看见了当年在场边为他的灌篮而欢呼雀跃的女孩。他心里暖暖的，来自爱人的肯定和赞美无论何时都是最让人满足的，久违的少年悸动萦绕上心头。
　　夏渝忍不住想要把他当年想做却不敢做的那件事完成。他用指尖轻轻抬起冉晴的下巴，低下头在她唇上温柔的吻了下。
　　人群里随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这么多人看着呢……”冉晴推着他的胸口小小的抗议了一下。
　　夏渝抬头看向场外的人群，那些目光和议论让他突然生出一股久违的叛逆情绪。
　　他眼神里透着少年的痞气，抓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着。”说罢就又捉住她的唇霸道的吻上。
　　人群里发出了更多的嘈杂声音，还参杂着笑声。
　　冉晴被夏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们重逢后夏渝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形象，两个人在公共场合很少有过于亲密的举止，可此刻的他却像个莽撞的少年一样，让她非常不习惯。冉晴虽然早就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大庭广众的被人这样亲，还是让她不自觉的想要抗拒。她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却被夏渝一把按住后脑，让她无处可逃。
　　虽然是放纵了自己的任性，但夏渝还是没有完全失了分寸，并没有亲得太过分。可当这个轻柔的吻结束时，冉晴的面颊上还是升起两团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夏渝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对不起，情不自禁……”他心满意足的揉着她的头发。
　　冉晴抬头看向这个跟平时很不同的夏渝，他身上全是过去那个少年的影子。
　　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哨声响起，中场休息结束。
　　“我先过去了，继续给我加油。”夏渝又亲了下她的头顶，才转身回到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