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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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栋雕梁，回廊宛转，东升朝阳染红天际，晨光映落相国府中，亭台楼阁间，蒙上一层淡薄的暖色，冬寒消怯。梁如龙下朝回府，正踏入内院，只听屋中传来一声娇斥，两名侍女自内堂仓皇退出，见了他急忙低身行礼。屋内随即又一记器物落地粉碎的声音，梁如龙眉头微皱，抬足自门槛跨入。梁孙氏立在堂中，回头见进来的是丈夫，低声叫了声“老爷”，指指屋内，对着里边道：“好了娇娇，别闹了，你爹爹回来了。”
“爹爹，我不回扬州……”话音才落，却见一名锦衣少女从内室冲出，“我才不要回乡去，我要留在京师，陪着爹爹，哪里都不去。”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上下，容貌秀丽，体态婀娜，身着湖绿锦缎窄袖、石青色团花比甲，护袖上镶着金绣，胸前挂着明珠坠领，腰带上系了一枚玲珑玉佩，打扮得甚是明艳富丽，正是梁如龙与孙氏所生之女梁玉娇。她见父亲退朝回来家中，便拉住他的胳膊左右摇晃，娇声细气仰着头央求。
梁如龙望一眼妻子，孙氏轻声尴尬：“本来昨日都已收拾好了，但娇娇今日出了一趟门，也不知听谁嚼舌，说那个狂徒谢云霓……”
梁玉娇本是一副娇憨的模样，听母亲口中提到谢云霓的名字，面色顿时一变，又羞又恼道：“我不要去扬州，若是我去了扬州，岂不是要被人耻笑我梁玉娇求亲不成，连京师也待不住……非但女儿让人耻笑了去，连爹爹你这个当朝宰相脸上也没有光彩。”
梁如龙面色一沉，喝道：“无知丫头说的什么混话？那谢成德不识好歹，罔顾圣意，谏书中又对为父的横加指摘，如今被圣上下旨赐死，本就是罪有应得。当日幸亏我梁家未与他谢家定亲，否则此刻已受株连。那谢云霓待罪之身，虽是侥幸逃脱，终有一日被追捕归案，难道你还想与他有所牵扯？若不是你娘自小这般由着你，哪里会惹出这么多事来？闺阁人家，本当守礼知法，整日里只晓得出门玩耍，成什么体统！”
那孙氏原是梁如龙续弦，年近四十，只此一女，当真是视若珍宝，重话也不舍得说一句，因故养成了她娇蛮任性的脾气。梁玉娇难得被父亲责骂，唬了一跳，转眼间便盈然欲泣。
孙氏心下不忍，道：“娇娇不过也只和几位尚书、侍郎家的小姐来往，老爷之前也说，叫我带着娇娇与那些个家眷攀些交情。”
梁如龙斥道：“妇人之见。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已是当朝宰相，内阁首辅，只有他人来讨好巴结于我。你们只管做好你们夫人小姐的本分，又何须费这等心思？”顿了一下又道，“我也不是不让娇娇与她们往来，不过是回扬州住些时日，父母亲大人那边也好交代。再说扬州山水明媚，市井繁华，娇娇不是早就说想要回乡去看看？”他见女儿委屈的模样，到底心下不忍，语气于是也不由放轻柔了些。
梁玉娇这才破涕为笑，嗔道：“还不是爹爹你整日叨念……爹爹虽这么说，我也不信扬州真有那么好，再繁华哪里又比得上京师了？”梁如龙笑：“你祖父和哥哥都在扬州，爹爹也是那边长大，扬州城地灵人杰，本是文人墨客荟萃之地，又有什么不好？”梁玉娇见爹爹不再生气，便也又恢复了几分俏皮，抿嘴应道：“是是是，出了我朝左相大人梁如龙。”扯着母亲的衣袖便笑，眼角犹带着泪痕。
孙氏摸摸女儿的手，半是怜爱，半是安抚，抬头对丈夫道：“再过两个月就是我那苦命的姐姐的祭日，我便带玉书和玉娇前去拜祭。”她素知梁如龙对发妻欧阳氏十分敬重，自己又未能为梁家生下儿子，欧阳氏留下一子梁玉书，养在扬州，深受公婆疼爱，梁如龙对之也是寄予厚望，便自也不会教梁如龙觉得自己亏待于他。
梁如龙点点头，道：“转眼就十七年了……也难为你记挂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