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女的白月光》爱吃西多士

28、第 28 章

　　我爱陈皓宇，虽然他......并不爱我。
　　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我喊他哥，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亲妈是他后妈，但我们也不是法律上的兄妹关系，因为我亲妈为了她的大好年华将我扔给我爸。
　　世界上的男人是很多，但陈皓宇只有一个。

　　我认识他是在我十二岁的夏天，当时我姑妈带着我坐了一天的绿皮火车把我从落后的小县城带到我妈改嫁之后生活的城市，因为我姑她实在看不下去年仅十二岁的我被我爸打的遍体鳞伤。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但日积月累也令人发怵。
　　那晚我住在她工厂宿舍的夫妻房里，姑父只好让出位置去其他地方睡觉，临走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虽然平淡，但内心敏感的我还是能切实地感觉到那一眼透着的诸多无奈。
　　算不上是讨厌，只是觉得麻烦，生怕我赖着他们，加重他本就透不过气的生活负担。
　　清晨我还没完全醒来，听到姑姑与姑父在门口碎碎念。姑父的声音很小，听不大清楚，姑姑嗓门大，都是些“不会，很快，怎么可能”这些字眼。见我醒来，姑父闷声闷气地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往桌上拿了个馒头转身走开了，我见姑妈沉着脸看着姑父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看着我时又变回正常的模样。
　　她让我在宿舍等她，趁着中午休息时间送我去我妈那。
　　姑妈走后没多久，我听见一阵急促的铃响声，接着整个厂房都安静下来。
　　我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入眼之处全是成片成片铺着白色瓷砖的厂房，大概是年代久远，白瓷贴成的墙壁，颜色暗淡得如同刷了一层灰，让人看了无感。
　　我想看看厂房外面的世界，站在椅子上刚探出个头，就被炫目耀眼的阳光给逼退到窗角。窗角边的钢化窗沿反射出我有些淤青的左眼，着实吓了我一跳。
　　那伤痕过了一天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触目惊心。
　　我连忙背过头，坐回椅子上，双手托腮，无聊地转移视线，不知为何，竟停在一块发霉的抹布上。
　　本来不觉得，盯得久了，越发觉得那霉味汹涌呛人，但我没有躲，也没有移开，继续与它对视，走投无路的我竟在这块抹布上察觉出彼此间的诸多相似之处，我们同样的肮脏不堪，惹人嫌弃，最为贴切的是，它随时会被当成垃圾扔入垃圾桶，而我也时常被当作垃圾踢出门外。
　　越看越心凉，我便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湛蓝的天空，天空下漂浮着朵朵白云，那是我此刻所能看见的最为干净的东西。
　　我开始幻想着和妈妈的见面，只是这样的念头一开始，整个人就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我和她已经4年没见了，印象里的她一直都是唉声叹气的模样，在村子里的风评也不怎么好，我不止一次从村民口中听说她长得不错，就是嫌贫爱富，好吃懒做，不讲礼貌，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像只鸟一样在街道上晃来晃去，常和有钱的男人打情骂俏，听说后来我爸打了她几次，她受不了就走了。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即便我无法断言他们所言真假，但我还是忍不住在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之中躲了起来，性子也越发内向。
　　年纪小的时候我并没有很想她，在我们村子里，小孩的爸妈不在身边是常事，而且我当时还有奶奶可以依靠，并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只有逢年过节，看到其他小朋友带着爸妈的礼物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我才会偶尔抱怨我妈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
　　直到奶奶过世，我和我爸在小县城生活，因为我弄丢了门钥匙被他煽了两巴掌之后，我才切身地感受到我妈当时离家出走的欲望是有多么强烈。
　　所以我没有怪她，不回来是正确的，毕竟像我爸这样的恶魔是不会有人想要靠近他的，只是，她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呢？
　　和我爸生活的这两年时间里我愈发渴望与妈妈见面，希望她有一天良心发现回来看看我，带我脱离噩梦，就算跟着她乞讨流浪我也完全不在乎。
　　姑姑带着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迈着急促的脚步穿过了一排排独栋的民房，左拐右拐地最后停在有颗柠檬树的地方。
　　姑姑说这栋两层带院子的房子就是我妈和另一个男人居住的地方。
　　我从门缝往里看，可以看到小小的庭院里长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它们被修剪的整齐干净，五颜六色的花朵娇艳欲滴，每一处无不透露着被人精心呵护的模样。
　　这简直就是我梦中所盼，我忍不住心神荡漾，但转念之间又忽然悲伤起来。
　　一直以来，我为我妈不来看我暗自编排了许多理由，无一例外都是她过的悲惨以至于无法接济我之类的，从未想过她过得竟如此惬意！
　　那她到底是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回来看我一眼呢？
　　门铃响了好几次都无人应答，姑姑显得有些焦急，她说她要赶着回去上班，看她那个样子上班迟到好像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无奈之下她留我一个人在门口等我妈回来，她还跟我说前面拐角处有家派出所，如果我妈晚上还不回来，就去派出所让警察帮我找。
　　她略显焦躁的表情令我情绪也变得不安，我看着四处陌生的环境顿时感到害怕，拉着她的手，既不想单独留在这，又不想跟她回去。
　　姑姑一边安慰我一边甩开我的手，她力气惊人，我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快步离开。
　　我一开始背着书包在门口站的笔直，但中午的大太阳晒的我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只好躲在那颗比我高一个头的柠檬树下。
　　等的有些无聊，我便找了几颗大小均匀的小石头，将上面尖锐部分打滑，玩起抛石子，一关接着一关，如此反复，直到太阳西沉，街道来往的行人以异样眼光看我时，我才紧张起来。
　　脑海里我爸打我骂我的画面以及姑父略微有些嫌弃我的目光交映重叠，我不停地祈求着，快回来把。
　　再不回来，我就无处可逃了.......快回来吧，求你了……
　　太阳彻底从天边掉落，留下一抹残阳久久不消。街道两排的灯光同时亮起，将我的影子清晰地投在还发烫的水泥路上。
　　即便此刻路灯照亮了我的四面，但等不到回应的我还是觉得被黑暗包裹，一丝风吹草动都透着不安。
　　我坐着地板上，抱着屈膝的双脚，闭上眼不断地在心里呼喊我妈快回来。
　　许久等不到回应的我好像被一张张黑色的网勒紧，将我爸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全部唤醒，痛的我咬紧牙才能勉强控制眼泪不让它冒出来。
　　忍痛我最擅长了，可黑暗却始终无法适应，我绝望地想：如果她不回来，我该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去找警察吗？
　　我睁开眼看向派出所的位置，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投在我和我身侧的柠檬树上，我立即转头看去，一个长得高大挺拔的哥哥出现在我眼前，正疑惑地看着我。
　　他穿着黑色运动服，手腕松松地将篮球搭在胯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齐梳往后，只有几缕垂落下来遮住眼睫，他愣愣看我问：“小朋友，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虽然是反问句，但语气十分温柔，并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我仓皇地站起来，灯光瞬间打在我脸上与此同时我看见他的眼神瞬间由疑惑转变成惊愕。
　　他一定是看见我左眼的伤了！我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看他。
　　“我等我妈。”我小声说道。
　　“你妈是谁？她住哪里？”
　　“她叫刘丹，好像住在这里。”
　　“哦。”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明显变得冷淡些，“她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仿佛晴天霹雳，将我这几天积赞的焦虑和恐惧劈出一道口子，悲伤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在他面前深抽了一口气之后仿佛决堤一般哭了出来。
　　即便哭的无法自拔，我还能想到大人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孩，生怕被面前这个人嫌弃，我拼命的忍，却也只能压低声音，眼泪还是肆无忌惮地往外流。
　　他对我突如其来的悲伤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语气顿时急了起来。“你......你别哭，别哭，她是去医院生宝宝了，你.......嗯，有弟弟或妹妹了，应该过几天就回来吧。”
　　“生宝宝吗？”我重复一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巾给我，干巴巴道：“对，就......我爸和你妈的小孩。”
　　我当时并不是很明白他说的这段关系，只知道我妈会回来，只要等到她，我就有一线生机。
　　我停止抽泣，用手背大力的擦眼睛，他忽然拉住我的手，就着路灯弯腰看我。
　　“别动，你眼睛不痛吗？”
　　我背过头，嘟哝着嘴不说话。
　　他也没有勉强，掏了钥匙开门，推开一道缝，转过头跟我说，“进去等吧。”
　　虽然得到他的首肯，我也很想跟着他进去，可面对陌生的人和环境时，我总是胆怯地想要躲避。
　　他看着我沉默一会，门打地更开些，像哄三四岁小孩一样对我说：“不进来吗？我家有好吃的西多士哦。”
　　我并不知道西多士是什么，但他的话如此温柔，好像他口中的西多士是很厉害的魔法，我终于迈开脚步跟着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