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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篇尾声:终是一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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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一诺
魔尊那日本来是要去找景天喝酒的——自那徐长卿走了之后,景天便有那么好一阵子都打不起精神。重楼觉得或许打上一打,活动下筋骨,搞不好能叫他振作一些。
然而,在那之前却忍不住去了九龙坡。
徐长卿最后便是葬在那里,立了块无字的碑上面,连名姓也不敢给他写了上去。
“红毛,若是徐大哥不愿让别人知道,劳烦你……”
“哼!本座岂是那种搬弄唇舌之人!”
后来虽然也偶遇过南宫煌,然而魔尊守了承诺,没跟任何人说过徐长卿的事。
降落在那竹林里,重楼立在那儿望了那冷冷清清的墓,不动了。
徐长卿的坟墓虽然冷清,却依然打理得干净,想必定是那景天一家的所为。想来也奇怪,明明他重楼和徐长卿水火不容,这景天却还能两头都不落下,也算是个奇人了。
重楼便这么呆站了会儿,转身要走时却听得身后有声呜咽,哭丧般的声音,听了就叫人心烦!
“好久不见,素鸢却没料到魔尊也会亲临至此。”
一转身,那惨白的少年带着条灰狗就徐徐走来。依然是抓着只血迹斑斑的铁锹,身上却不染一丝血污。
“你怎会在此?!”魔尊质问。素鸢只笑了笑。
“为何不可?”素鸢径直到那坟前,放上几支紫萱,而后站直了回望着重楼,“景老板生意繁忙,这墓他一人又照顾不来,素鸢是一闲人,不如能帮便帮上把手。”
又一笑,惨白惨白的:
“那魔尊却是为何来此?听闻魔尊与这徐长卿素来不合,但素鸢看现在的情形,反倒觉得这话不妥。”
“本座未觉有何不妥。”
重楼忍不住气结——他何时起要叫如此小子教训了!
“魔尊说的倒是。”素鸢敛了笑容,一张惨白的脸没了表情,更好似戴了张白晃晃的面具,“只是素鸢已是过来人,奉劝魔尊莫要误了自己的心意,免得到时徒增悔恨。”
两人相顾,默然许久,看那墓碑前的紫萱花叫风吹得轻轻摇摆,好像都看得醉了,迷了,不知身在何处。
接着依然是素鸢先开了口。
“其实那日大苍事后说起,也埋怨素鸢找了这般的人拿来谢罪,太苦太涩,连大苍自己都吃不消。她却不知,若不是已经生无所恋,那人又何苦要自投末路。”
素鸢俯身,伸手摩挲那光滑的石碑,像是十分不舍,又像是羡慕不已。
“若是可以,素鸢也宁愿覆灭,然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初真未料到自己会到了想死也死不成地步,却也是这般无奈。”
“你若想死,本座现在便可成全!”
重楼终于开口,赤红的眸子逼视过去,但素鸢却只默然摇头。
“素鸢无法死。阿笑也无法死。更何况,便是死了,也见不到心里的那人了。”少年抬起惨白的指头指指心口,“徐长卿尚有遗体存留,素鸢的舅舅和阿笑的主人却是形神俱灭,不复存在。连带着,把素鸢的魂魄也和阿笑的记忆带了去。可怜了这笨狗,本就记性不好,还要拼命想,把黑毛都想成了灰毛。”
他说到此,拍拍那狗的脑袋。那狗又呜咽起来,近了看,连那神情都真好像人哭一般。
重楼望着这两位看了片刻,突然有种感觉,那冲动在他心里撞击,让他忍不住要开口。
“你可知那姓徐的本来要告诉本座的……”
“素鸢不知,既是徐长卿特别指明要告知魔尊的,他人又怎么晓得,”少年的话让魔尊的心没来由地冷下去,好久都没这么冷,只除了紫萱死去那一次。
重楼微微转身,把视线从那墓碑和紫萱花上移开,沉默良久。
“不过,魔尊到时候可以去问徐长卿本人。”没料得,后面却还跟着一句。重楼顿时愣了,盯了那浓黑的眼珠子看,好似就直要把那答案从他脑子里硬看出来一般。
“元神本就是时聚时散。便是消了,也会自找机会聚合,只是要多费些时日罢了。或许一千年,或许更久。所以,只要你等得起,还是亲自去问他来得好。”素鸢转身。
“魔尊,素鸢告辞了。”
灰狗的呜咽渐渐远了。魔尊回转了身去,又看了眼那冰冷的石碑。
千年又如何?不过就是连这顽石也化成碎沙,沧海桑田又一度而已。
他等得起。
魔尊便站定了,伸手一指那孤坟,怒冲冲厉声道:
“姓徐的!你给本座听好了,爽约是本座的不对!那末这一诺本座是如何也要补上的!你等着,本座早晚会找到你!总有一天要找到你!”
生生震耳,那便是魔尊的声音,连经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天,还当是雷声轰过,却只见一道红光划过天空,直似鲜血。